第0351章 與眾不同的花

但最令人稱奇的是,這種植物開出了紫色的花,竟然能夠流出清水。這番奇景,朱老三一輩子都沒有見過。
他記得四十年前,老榕樹下還是附近居民洗衣服的地方,他第一次獨立掌船,瞥到岸上一個賣力洗衣服的姑娘,險些一個不慎,打翻了自家的漁船,被老父親罵的狗血淋頭。
從植物開花后,朱老三經常工作的洗馬河河岸,經常每天站著一排人,看馬戲一般,盯著河裡的紫花。
這些花,色彩最多的是不同的銀色,白銀色,灰銀色,黑銀色,深淺不同,有二十幾朵。
在清河市的內河,打撈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朱老三是眼睜睜看著河內的水質,越來越臭,越來越臟,死氣沉沉。
將打撈垃圾的小船停在平常休息的老地方。朱老三靠著船,抽了一根煙,用船上帶著的瓢子,撈了一勺河水,倒進船里老舊的塑料桶中。
他們賣魚,從來不上岸,只是撐著船,沿著清河市那時候還十分寬敞的內河,一路往城裡劃去。
他眯著眼,仔細地盯著桶里的河水。粗糙的手指,在水中攪動,臉距離水桶中的水,很近很近。
更有人,掏出錢,讓朱老三幫著弄幾株這種植物。朱和圖書老三還因此,賺了幾筆外快。
這一留心,被朱老三發現了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朱老三天天在河裡晃蕩,對鳳眼蓮的花很熟悉,就是那種淡淡的紫色,然後不斷的有水流從花心流出。
這些花,看起來模樣相似,但顏色各不相同,但都很好看。
「水,真變清了。好像……好像十多年前的水質。那時候,水已經渾濁,不能洗衣洗菜,但河裡還有魚蝦。」朱老三將塑料桶中的河水,傾倒回河中,眼角有些淚花,喃喃自語。
他還是成日撐著小船,撿拾內河的垃圾。堆成一車一車,放在岸上,被單位里的垃圾車運走,但他心裏卻明白,清河的水脈,已經死了。
想要弄走水草上的垃圾,比水面更難。
以前扒光衣服,能跳下去摸魚的河水,逐漸變得惡臭連連,前些年最厲害的時候,甚至連朱老三都要帶著口罩,打撈著河裡一塌糊塗的垃圾。
再後來,漁民的生計越來越艱難,能捕獲的海鮮也越來越少。他們家的船太小,行駛不了太遠,朱老三乾脆沒有再去捕魚,而是帶著自家的小船,在清河市最大的幾條內河裡,幫政府打撈垃圾。
沿路上,他們https://m.hetubook•com.com不時會被岸邊洗衣服洗菜的老依姆小媳婦叫住,停船靠岸,往往就賣出幾斤鮮魚。
朱老三想了半天,沒想明白。他將這支有七八朵銀花的鳳眼蓮花束,塞進衣服口袋裡。
河道的水,有了變化之後,朱老三心中對這片綠油油的水草,就多了幾分喜愛之情。
當然,他的工作方式,發生了一些變化。他受雇於清河市城市河道管理處,前兩天工作任務剛剛布置,除了河水中的垃圾,那些行人丟在水草上的垃圾,也要弄走。
另外還有一種紫金色的花,模樣看起來亮澄澄,特別好看。它的數量也很多,大約有七八朵。
今年朱老三已經五十多歲了。
甚至,這小花的花瓣還很堅硬,完全不像是真的花瓣,反而像是金屬物品製作而成的假花。
祖父的老船,在父親那一輩,就換成了機動的船隻。後來,時代變遷,清河市的內河,越來越不像河,他們的小船再也無法從海邊行駛進來。
朱老三伸手拔了拔花朵,發現銀色的鳳眼蓮小花,牢固地生長在花束上,他就算用了幾分力氣,也根本拔不掉。
在河裡生活了一輩子的朱老三,看著這番變化和*圖*書,常常想起孩童時期這些河流清凌凌的模樣,心裏就堵得慌。
最初,政府在河裡種草,朱老三不以為然。但隨著這種長得像水葫蘆一樣的植物瘋了一樣擴張,大半河面都被這種植物侵佔,有些地方連朱老三的小船,想要行駛而過,都比較困難。
這是怎麼回事。
朱老三剛開始,還興高采烈了一陣子,回家都多喝了兩杯二鍋頭。可是,眼見施工單位來來去去,折騰半天,河裡的水,也沒有多大變化,心中的熱情逐漸冷下去了。
真的是銀色!
怪好聽的名字。
他吸著鼻子,聞著水的味道。
這種感覺,不用儀器測量,不用水質鑒定,是他的直覺。
不過,最近清河市裡的河水,卻發生了一些變化。
朱老三到單位領了個帶網的長竹竿,專門用來打撈水草上的垃圾,順便也從管理處的同事那裡,得知那種水草名叫什麼鳳眼蓮。
但是,他永遠忘記不了,那個圓臉小丫頭看著他狼狽的模樣,抿著唇開心的笑著的模樣。
他的收入不高,老婆子在清河市的老巷子里煎炸油餅,兩個人是清河市最普通的市民。
一直到所有魚獲全部賣光,祖父才會撐著自家的老船,到一家靠近河https://m•hetubook•com•com岸的雜貨鋪,從雜貨鋪買些生活的必需品。
後來,這些年,政府也重視內河的治理。
他開著老舊的木船,年久的馬達聲響很大,他用網子撈起一團塑料袋,仰頭看著一棵老榕樹的位置,滄桑的臉上,泛起柔和的笑容。
如果不是朱老三親手將這束銀花摘下,他還以為是誰只做了一朵假花,放在這裏忽悠人呢!
朱老三是清河市內河河道的清潔工,日常的工作是打撈河面上的難以分解的垃圾,比如塑料罐,垃圾袋之類。他父輩原是清河市的老漁民,常年在入海口的漁村上生活。
朱老三本來將花揣在褲袋裡,後來採摘的數量多了,就找了個塑料袋裝好。但那束赤金色的花,卻沒捨得把它和其他的擠在一起,而是另外找了一個塑料罐裝著。
他依然記得,小時候躺在搖搖擺擺的漁船里,將海邊捕獲的魚蝦螃蟹拿到清河市售賣。
還有一束是赤金色,卻是所有裏面最漂亮。一束花,十二朵喇叭形狀的金色小花湊在一起,被太陽光一照,金光閃閃,讓朱老三想起了老婆壓箱底嫁妝中那個沉甸甸的金鐲子。
有些人還想租用朱老三的小船,更接近看看。
這些有些金屬光澤的花,數hetubook•com•com量還不少,隱藏在茂密的葉子里,朱老三一邊撿垃圾,一邊找這些花,零零散散,竟然找到三十多朵。
雖然,這個小丫頭在二十歲的時候,頭戴著紅花,羞答答嫁到他家裡,為他操持了半輩子的家務,生了一對兒女,脾氣還像烈火一樣暴躁。
這種變化,對朱老三來說,感觸最深。他和這個城市的河水,打了幾十年的交道,他敏感地覺察到,河水不一樣了。
而這束鳳眼蓮花,竟然通體的銀白色,也沒有任何水流冒出來。它被幾片葉子遮掩住,如果不是朱老三的竹竿無意間將這幾片葉子打開,也看不到這束花朵。
這幾朵奇特的銀色花出現之後,朱老三在打撈水草上垃圾的時候,就特別留心查看鳳眼蓮的花。
這天,他正在打撈水草上一個礦泉水罐,突然發現近處的一朵鳳眼蓮的紫花,看起來很不對勁。
朱老三將小船湊近那束花朵,費了老大的力氣,將花摘下了,放在手心打量。
等朱老三完工後,拎著袋子,回家的路上琢磨著,讓家裡的老婆子看看,這些看起來像金屬的花,到底是什麼?
朱老三在這種植物開花后,就感覺到這幾條河道的水,有了變化。這死氣沉沉的內河水,彷彿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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