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三刀婆婆話語越多，聲線中的冷硬和凌厲就越來越少，她目光柔和地看著江畫，枯瘦的手，覆蓋在江畫手背上。
剎車。
「額，我只摘到一枚青紅色的延壽果，還沒有完全成熟。」蘭妮小姐猶豫地說道，「還未成熟的延壽果，不能食用，它會對人的精神，造成極大的痛苦。這枚延壽果，還有三周就要成熟了，我不知道有沒有用，就摘回來了。」
她的眼神，開始渙散。
林曾專註開車，江畫摟著三刀婆婆，也靜默無言。
今天，讓蘭妮小姐出去，林曾所抱希望，是這隻種植精靈，能夠找到一枚提前成熟的延壽果。
死人又何懼未成熟的延壽果，令人恐懼的精神傷害呢？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用未成熟的延壽果，增加三刀婆婆的壽命呢。
送到醫院，只不過是他們竭力追尋一絲渺茫的希望而已。
「她和你很像，都愛吃，最愛吃街頭的油炸餅和三角糕。」
林曾雖然一路疾馳，奔向醫院，但他心中也沒底氣，到醫院以後，以目前的醫療水平，能否救治一位大限將至的百歲老人。
林曾想通了這點和-圖-書，立刻握緊青紅色的延壽果，直奔急救室。
就算一路上，已經有極為糟糕的預感，江畫聽到這個消息，依然難以接受。
「當年兵荒馬亂，兵匪橫行，他們糟了災，我宰了人，報了仇，跳了河，卻被你爹娘的祖輩救了，在江鳳鎮活了一輩子，就等著這天。」
蘭妮小姐！快點回來吧！
雖然三刀婆婆話語兇殘暴力，但他已經能夠明顯看出，她說話的速度越來越慢，氣息越來越低。
未成熟的延壽果，對活人而言，是穿腸毒藥。
還是來不及了嗎？
林曾回到清河市之後，前陣子剛剛讓蘭妮小姐巡查植物健身房，延壽果的生長情況。
皮卡車距離城市越來越近，行駛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也許，是他們猜錯，或許時間並沒有到？
江畫用盡全力，抱著老人沖向急診室。
但是，三刀婆婆眼下已經被醫生認定為一個死人了。
果實大約有龍眼大小，大部分是赤紅色，紅的耀眼。但卻有五分之一，是綠色，代表著果實尚未成熟。
「能讓我們進去看老人最後一眼嗎？」相較之下，林曾尚能hｔtｐs://wｗw.hetｕｂoｏk•ｃｏm.cｏm保持鎮定。他蹲下摟住江畫肩膀，詢問這位中年醫生。
林曾倏然一個激靈，想到目前的情況大有不同。
三刀婆婆的手指，逐漸從江畫手背上滑落。
「猴兒，猴兒，」說到最後，三刀婆婆不舍地目光，落在蜷縮在她腳邊的野猴王身上，她強硬了一輩子的氣勢，終於柔軟，說話也不利落了，「早了點兒，還是太早了點兒，猴兒沒安頓好，沒安頓好……」
那時候，服用延壽果，至少可以讓三刀婆婆多活十年的時間。
「可以。」醫生點點頭，但又瞥到一旁的野猴王，急著說道，「但是猴子不能帶進去，請你們體諒，這裡是醫院，請你們儘快將猴子牽走。」
「銀刀給你，它們開了刃，上面沾著當年仇人的血。」
「林曾先生！」
「我也想走了，我想我的小閨女。」
林曾不斷看向後視鏡。他很難體會江畫和三刀婆婆之前的勝似祖孫的情誼，但這一幕，讓他忍不住想到自己父母，他們意外離去之後，自己世界坍塌般的痛苦。
螳螂小姐還是沒有找到成熟的延壽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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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
林曾感覺頭皮被一道疾風掠過，蘭妮小姐尖細地聲音出現在耳側。
「小貪吃鬼，你別掉貓尿了。」
即便植物健身房每日使用時間，幾乎都安排滿了，但延壽果依然尚未成熟。
只有這枚果實完全轉為赤紅，才能夠食用，為人延壽。
「林家小子，若是膽敢對不起你，你拿刀子，劈了他的子孫根。」
醫生的急救措施，並沒有持續太久時間，負責治療的中年醫生走出急救室。
它獃獃愣愣看著急救室的方向，竟然如人類悲傷一般，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值班的醫生護士迎來。
林曾猛然朝聲源處看去，只見蘭妮小姐趴在他的肩膀上，全身因為疾飛趕路，從粉紫轉為深紫色。
躺在病床上的三刀婆婆，接受急救。
他看了一眼蹲在林曾腳邊的野猴王，說道：「老人送到醫院時，已經停止呼吸，目前沒有生命體征。無疾而終，是天年到了，藥石無用，心臟停止，請節哀，準備後事吧。」
三刀婆婆年歲大了，林曾本就有意讓她食用延壽果實。
野猴王似乎也從江畫的表情中，覺察到了什麼。
可是，在親和_圖_書近人眼中，別說百歲太長，一旦離世，就是天人永隔，所謂喜喪，也不過是一種安慰說辭而已。
林曾握拳，站在江畫身邊，狠狠跺腳，目光不斷看向室外！
汽車駛向醫院大門。
希望有足夠的運氣，找到一粒能夠食用的延壽果。
人有一口氣，性命攸關時，提起這口氣，或是得以生存，也可能耗盡所有。
接過蘭妮小姐遞給他的果實。
噩耗到來，饒是江畫性格堅強，也難以忍受心中悲痛，蹲下埋頭失聲痛哭。
目前，他能想到唯一的辦法，就是來自植物健身房的延壽果。
因為，她這壽數，天年已至，無力回天。
但二十多年，老人面冷心善，對江畫極為照顧，江畫也將她當成心中極為重要的長輩。
喃喃自語中，最後一口精氣神，撐起的迴光返照，正在飛快消散。
林曾心中也極為難受。
只有三刀婆婆嘶啞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回蕩在狹窄的車廂里。
按照林曾估算，第一批延壽果大量成熟的時間，至少要等到明年農曆春節。
「小貪吃鬼，幫我顧著猴子們。」
只要能夠發現一粒延壽果成熟的果實，三刀婆婆的性命，就能得到延和*圖*書續。
醫生說完，轉身離開，安排江畫他們進去。
林曾憂慮地目光，看向燈火霓虹的窗外，惦記著蘭妮小姐是否有所收穫。
按照資料所說，誤嘗未成熟的延壽果，給正常人造成的傷害，不僅不能讓人延續壽命，反而會致人死亡。
如果三刀婆婆能再堅持幾個月就好了。
三刀婆婆此番情況，顯然是後者。
讓人失望的是，那次檢查，距離此時不過一周，蘭妮小姐也沒有從任何一株植物健身房的植物管理智慧中，聽到延壽果成熟的消息。
她和三刀婆婆，雖然無血緣至親。
在普通人心中，活過百歲，人生早已值得回票價，用清河一句老話，算的上是喜喪。
「蘭妮！有摘到成熟延壽果嗎？」
這位醫生的話，如同驚雷，撞進江畫的心中。
林曾一愣。
林曾滿腔希望地問道。
但是，最早一株植物健身房也只在年後種植，到目前為止，不過是九個月時間。
再這樣下去，撐不到醫院！
江畫紅著眼睛，無論三刀婆婆說什麼，她只使勁點頭。
她的話，已經完全停止。
蘭妮所說的延壽果的特性，正是林曾一直以來不敢採摘未成熟的延壽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