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兩千，只要一個月能賺兩千，就比他在這裏上班更值。可他目前稿費單月收入的最高紀錄是100，來自東涵市當地電視報，時間是他初中二年級。

腦子裡一團亂麻，根本梳理不出什麼有效的信息和線索。

浦傑在微博上只看不說話，也不太喜歡微博的氛圍，小號的設定上就沒怎麼在意這裏。所以他可以確定，沈麗不該有這麼一個微博賬號。

拔下U盤，他靠在椅背上匆匆眯了一會兒，就投入到下午令人心神疲憊的重複勞動中去。

在公司他待得並不愉快，雖然老闆算是他遠房親戚，平時也有充裕時間寫作，但工資實在太少，讓他在相親市場根本抬不起頭來，只要寫作這件事能稍有起色，他估計就會拍下辭職申請走人。

他瞪著眼睛看向那個人的ID，沒錯，正是他最近剛剛完善好人設的精分土豪號。

可她就是有。

右邊的打賞排行榜上，有人一天就給他刷了一萬七千塊。

晚上回去還是把那個置頂刪了吧，找網站簽hｔｔps://m.heｔｕbｏｏｋ•com.com約也沒人會理的，他之前十幾年創作歷程里，除了字數夠就可以自願簽約上架的網站，還沒享受過被簽約的滋味，而自願上架的網站，他也壓根不敢動收費的念頭。

可這些都是他編造的啊！浦傑快要崩潰地抱住了自己的頭，這都是他的人物設定，都是為了他精分的時候能更加嚴謹可信，是假的，應該都是假的！是特效，怎麼duang也不能成真才對！

公司的活還是和昨天一樣繁忙，客戶那邊將近兩千人的資料全部需要他一個人整理，倒是分不出心來考慮昨晚至今的奇怪事件。

不對，說好當那是錯覺的。那是真人，我記錯了，記錯了。浦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有點緊張地盯著電腦啟動的界面。

小號里他倒是給自己虛構了一個慧眼識珠的編輯，可惜這個號他倒是不會記錯，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到家陪父母吃了晚飯，照例接受了一頓關於相親不要太挑剔之類的念m.hetubook.com.com叨，他忍著沒說，其實挑剔的真不是他，從去年開始，每一個人家介紹的姑娘他都抱著下禮拜求婚下月領證下一季生孩子下一年養孩子的心態來認識，然而，大部分也就僅止於認識，發展最深的後續交往是一個奔三的護士，聊天軟體隱身對他可見三天，聊天兩次，總計十九句，其中「嗯」三句，「去洗澡」兩句，「呵呵，還挺有意思的」七句，純表情七個。

卷進毛巾被裡強逼著自己睡了一覺，第二天一起來，浦傑盯著電腦開關發了半天呆，還是咬了咬牙，戳開了電源。

自己難得有那麼幾個真人讀者，怎麼就給忘了呢，真是糊塗。他笑了笑，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成功逼自己相信了這個假設。

大部分都是轉發，有星座分析，有育兒經驗，最多的還是心靈雞湯。今年年初開始，那個微博就開始隔三差五地宣傳他現在正在連載的小說，十分積極，還發布了四五次讀者群群號。

開機后，他迅速找了一遍，那個文件夾htｔps://m.hｅtuｂｏｏk•ｃoｍ•ｃｏm依然不在，所有精心編排的馬甲資料，還是好象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點完發表，他逃一樣鑽出卧室，匆匆洗漱收拾一番，離家去擠公交。

等到午飯後填飽了肚子窩在檔案室電腦前，他碼完了今天需要的幾千字，心情也跟著平靜了很多。

是，沒錯，在他精分的世界里，這個叫董保捷的小青年就是為了勾搭發過照片的無聊少婦沈麗才被她拉進群里成為忠實讀者的。

看發群號微博的評論和點贊，真發現了幾個被她拉進群的讀者熟悉的頭像。

好像就是那之後，他設定出了沈麗這個馬甲吧……

這個好兆頭讓浦傑的心情一下子明快了不少，五塊錢雖然不多，但預示著他的時來運轉，經常看小說寫小說的他，非常深刻地明白，小細節往往蘊含著大走向的改變——當然，這個規律在現實世界能不能用上他就不管了。

可這件事怎麼可能在現實世界里真的上演了？

幻覺，這肯定都是幻覺。

他還抱著一線希望，說不定真的是哪個了和*圖*書不起的黑客為了跟他開個玩笑，故意做出了這些惡作劇，或者……其實昨晚真的就是他的錯覺。

傑大頭號書迷妖妖，這就是那個微博主人的名字。

他看著評論里的ID，真有一個就是今晚在群里幫麗姐噴人的，那個ID他很熟，那是他起的，他根據自己創造的小號身份和經歷起的網名——DBJ1991，出生年加真實姓名縮寫，簡單粗暴，正符合那個無業青年什麼都懶得想的風格。

開機后，他第一時間登陸到連載的網站，正要去刪除早晨的留言，就驚呆在桌前。

沒錯，我難得加班一次，太累了，累得腦子出毛病了。他這麼跟自己說著，攥緊微微發顫的手，離開卧室喝了杯水。

大概是老天對他之前背運的補償，在昨天扎帶的地方，他一眼就瞅見石頭下壓著一張髒兮兮的五塊錢。

他緊張地翻查著這個微博，最早的一條開通記錄要追溯到2014年底，但發布內容很少，還是淺度用戶，直到空間那邊發布這邊地址的前一個月，上面的內容才陡然豐富起ｈｔｔｐs://ｗwｗ•hetｕbook•com•cｏｍ來。

他沒敢再打開聊天軟體，考慮了一下后，跑去自己那篇小說下面發了一個置頂公告：「鑒於作者家中經濟情況逐漸困難，本人放棄之前堅持的無聊原則，今日開始努力爭取上架，也請追更的讀者朋友們儘力打賞推薦，拜託了！PS：昨晚的斷更是因為身體不適，非常抱歉，今天一定照常更新，感謝大家的支持。」

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就是硬碟上丟了一個文件夾，碰巧……碰巧自己最近太忙又忘了曾經和小號聊過天……不對，碰巧忘了那個麗姐其實根本不是自己小號，而是精分太多把人家也當成馬甲了，其實那是真人，就是真人。

只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如果他現在想到的猜測是真的，那這世界和他，就至少有一個瘋了。

突然從心底感到發毛，浦傑飛快的關掉所有軟體，關掉電腦，關掉屏幕，雙手扶著桌子，喘起了粗氣。

難道現在還不如中二的時期了嗎？他無奈地回憶著作文被老師閱讀眾星捧月的童年，離開破舊的臨街辦公樓，騎上了修好的電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