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沒有回復。

難怪龍頭老大穩如泰山，他家包子鋪就是貴上天，也架不住周圍對手往餡里摻鞋墊不是。

周五中午，用手機嘗試登陸一下的浦傑發現，網站的APP已經停止運營，短短一周不到，他的兩本小說就隨著站點一起沉沒，迅速到讓他險些產生錯覺，以為這個網站其實也是他精分創造出來的。

「好吧，禮拜天。那就禮拜天。」他果斷改口，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六能七。

有的站看起來很清白的原因是實在太新都來不及出現什麼黑歷史，有的則是和他現在正寫的故事偏離太大，他這兒是卿卿我我，人家要的是鬼鬼怪怪。

已經很習慣用語音回復，他一邊走向卧室放包，一邊摁住手機回復：「當然，我的愛好夢想情懷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可都在上面了，連這個也丟掉的話，那我還剩下什麼？」

變大的膽子發揮了全部功用，他毫不猶豫地回復：「好啊，明天怎麼樣？你周六不上班吧？」

和圖書趙曉珂告訴他：「網站沒了，我還有一篇新寫的評論，你給我個郵箱地址吧，我發給你。」

找到很晚也沒個結果，他乾脆去讀者群委婉的通知了一下即將轉戰他處，關掉電腦上床睡了。

浦傑皺了皺眉，起來走到電腦前準備忙自己的事情，站點倒了，他的稿子卻不能停下。這麼多年的撲街生涯已經教會了他，堅持不懈地碼字並不一定會成功，但放下不寫一定會迅速完蛋。

又聊了幾分鐘，方彤彤晾乾了頭髮，準備休息，互道晚安后，她湊近屏幕看了一會兒，大眼一眯，說：「你到底拿了什麼秘方啊？減肥減得也太快了，用不用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你可別為了……身材鬧出病來。」

為防止衝突，他馬上補了一句：「我禮拜天有事。」

一個小時，將近三千字。差不多可以去吃晚飯了。浦傑站起來伸了伸腰，活動了一下頸椎手腕，拿起手機匆匆看了一遍信息。

大齡單身男青年對於有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發展的目標是不會吝嗇一頓飯錢的。

她明顯吞回去一個詞換成了身材兩個字，說得都打了個磕絆。

碼字是一種枯燥而乏味的工作，為了效率，他必須全情投入，阻斷一切外界的干擾，幸好，還有故事和角色被創造出來的快樂支撐著他，讓他的手指在鍵盤上不停地飛舞。

他當然知道跑去業界大佬的旗下才是揚名立萬的正途，一旦堅持出個這金那金，家裡這點債務根本不成問題。

「放心，就是真為了你……的標準，」他故意在關鍵地方停頓了一下，說，「我也不可能拿身體開玩笑的。沒用什麼秘方，就是事多忙，吃得比以前少，動得比以前多。你看，我胳膊上都有老鼠了。」

「對啊，還能怎麼辦？雜誌上那種萬字上下的小短篇我已經徹底不會寫了。」他說完把手機丟到床上，騰出手換衣服。

他道了聲辛苦，把常用的郵箱發了過去。

看了一圈，短短一年多，新開的書站足足有和_圖_書好幾十家，按名字搜索一下，被作者憤而戰鬥過的竟然超過一半，有的拖稿費，有的騙大綱，有的編輯直接盜稿，有的辦大賽把規則手冊撕著玩……越看胸口越涼，跟被武林高手氣御冰糕捅心窩子裡頭一樣。

周四晚上，在浦傑準備退群之前，那個書站的作者大群解散了。

他抬起胳膊挽高袖子秀了秀隆起的肌肉塊，用鏡頭對準。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破壞碼字時候不聊天的原則，把手機放到枕頭邊上，看了看表，繼續沉浸於故事中虛構的世界。

「周六不行嗎？」一想到這才周二，浦傑就有點迫不及待，早一天算一天的念頭頓時蹦出了口。

「發了，你回頭看看，我覺得，差不多到了你該請我吃飯的標準了。」很快，那邊就回了一句帶著笑意的語音。

「那天我有社團活動。而且上午有課，時間太少了。你要願意光中午吃頓飯不看看我們學校，那就周六。」她噙著笑意悠然說道，篤定他一定會改主意。

「也不用這麼拼ｗwｗ.ｈeｔｕｂoｏｋ•cｏm•ｃｏｍ啊……」方彤彤咬了一下嘴唇，「算了，見了再說。掛了，晚安。」

「金老爺子當年在報紙上連載的時候，也沒誰覺得可惜吧？」他撇了撇嘴，坐下回復，「我只是想寫小說，把自己編織的故事講給人聽，最好還能能賺到錢，載體對我來說，目前只有網路最合適。」

下班回去，剛一到家，浦傑的微信就收到了趙曉珂的消息：「你還會繼續寫小說嗎？」

果然和編輯通知的一樣，不過兩天，網站就一本能打開的書也不剩下，全部跳轉到暫時無法閱讀請耐心等待審核的頁面，編輯逐個公布離職消息后，作者大群中哀鴻遍野，信息隨時看隨時刷到未讀99。

一想到自己的作品要投放在茫茫書海中，和快餓死的魚一樣爭搶著灑下的餌料，等著躍過龍門騰飛而起的一天，他就滿肚子心虛。

他唉聲嘆氣地從歷史還算清白的網站里挑出幾個，順次打開看了看網站的風格福利和收稿要求。

那邊磨嘰了幾分鐘，才回過來：「好，你請客，就你來和_圖_書挑地方吧。」

他知道，這是不自信的表現，可生活中有個方彤彤能帶他一步步走出那層自卑的陰雲，網文圈卻並不存在這樣的幫手，運氣不好找個培訓班都要被忽悠收幾千塊報名費。

可他有大站恐懼症。

「嗯，晚安。」第二遍晚安后，視頻通話掛斷，浦傑長長出了口氣，看了眼表，坐回到電腦前，打開常去的那個遍地作者的資訊論壇，準備看看有什麼新開的小站信譽不錯適合去拼一把。

和無數成立又關閉的網站一樣，見證了浦傑人生轉折的這個地方，在信息浪潮中頑強地吐出了最後一個氣泡，沉入水中，再也看不到蹤跡，只剩下搜索引擎的快照們，盡責地記錄了他們來過的痕迹。

「其實我覺得你只要願意，寫幾篇就能找到感覺。你這樣投入在網文里，不覺得可惜嗎？」

對面很禮尚往來地回復了語音，清甜柔美的嗓音雖然不如方彤彤那麼脆嫩，卻一樣悅耳，「換個網站繼續連載嗎？」

一千多字碼好，他正要進入狀態的時候，趙曉珂又發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