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傑一回頭，心裏就是一酸，忍不住輕聲說：「你……剛才哭了？」
胡麗麗搖著頭說：「彤彤，媽媽只是老了，可媽媽不傻……你高中談戀愛都只肯讓那男生牽個手的，那麼多人看著……你都肯親上去。你……難道還能瞞過媽媽啊？」
他也就擇豆角還算擅長，翻出個不鏽鋼盆，池子里一衝，從塑料袋裡一根根拿出來掰起了尖兒。
十多分鐘后，她緩緩說道：「不，還是五厘利息，這已經比我能拿到的貸款利息還低了。浦傑，你……終究幫了我的大忙，我不能讓你什麼都得不到。這樣不公平。這些利息……算是我盡全部力量的補償吧。」
胡麗麗拿過紙巾慢慢擦拭著眼淚，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方彤彤臉色微變，拉起胡麗麗說：「走，媽，咱……咱去裡屋說。好好說。阿傑，那啥……你……你把菜幫我洗洗，能擇的順便擇擇，謝謝啊。」
她快步走過去，坐到胡麗麗身邊，軟語問道：「媽，怎麼了？阿傑惹你生氣啦？他這人嘴笨，愣頭愣腦傻裡傻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要是忍和_圖_書不了，你告訴我，我揪他出去教訓他。」
嘆了口氣，他邁步走進廚房，拿起一個個塑料袋往外搬菜。
他只好交代，「我家融資詐騙那筆錢，孟慶鐸幫忙追回來了。另外……我又找孟沁瑤借了一筆。彤彤，不這麼著我不放心。你們家一個月要還的太多了，這樣下去，你和你媽都會垮掉的。」
她靠在沙發上，凄然一笑，說：「沒想到，到最後，我連一點財產，也沒給彤彤留下……還有哪個女人，能比我更失敗呢。」
方彤彤彎腰換上拖鞋，往裡瞅了一下，瞪眼看向廚房裡走出來的浦傑，「你跟我媽說什麼事呢？怎麼把她氣哭了？你……你信不信我踹你！」
這一頓方彤彤準備的還挺豐盛，香菇、油菜、白不老、雞腿、一小兜精肋排……拿出來可擺了足足大半檯子。
方彤彤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檯子上放的菜，強擠出一個微笑，帶著鼻音說：「你慢慢忙著，我……我說完話就來陪你。你給我打個下手，我……我給你做好吃的。」
看她的眼中竟然也浮現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絲水光，浦傑趕忙說：「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收入高了，還剛拿到一套新房子，退路大著呢。孟沁瑤沒找我要利息，就是讓我答應將來去她和她哥的公司上班，到那邊待遇還好，挺不錯的。」
浦傑趕忙舉手投降：「這真不是因為我說的事，要不……你跟阿姨談談。我覺得她最近壓力太大，你勸勸她，那協議我還有一份空白的，她還沒填，你勸勸她，別還利息了，真的。」
方彤彤揉了揉還很紅的眼睛，點點頭，過去接過菜刀，把白不老一按，噹噹噹噹斜切成絲，嘴裏輕輕地說：「阿傑，就聽我媽的，五厘利息。我們……還得上。至於本金，總有一天也能還清的。別的事，我也和我媽說清楚了。這……不全是你的問題。她不會再說什麼了。」
浦傑被震在那裡，好半天說不出話，啞口無言。
浦傑也不清楚那娘倆到底在裏面說了什麼，足足聊了得有一個小時，他在廚房摸摸索索把菜基本都洗完擇凈，還試著放下案板用刀切了點不成樣子的豆角m.hetubook.com.com段，方彤彤才笑著走進廚房，一挽袖子，摘下圍裙說：「好了，交給我吧，專業的來啦。」
「利息？」方彤彤從包里掏出一個裹好的塑料袋，伸手遞給了他，「我這不來給你送了嗎，又怎麼啦？你點點，我問我媽去。」
浦傑楞了一下，可還沒回話，裡屋門已經咣的一聲關上了。
浦傑正發愁該如何勸慰開導的時候，門鎖一響，大救星總算到了。
說著，她拿起筆，填上數字，飛快地簽好了名字，翻出印台，很用力的摁下了指印。
氣氛越來越緊張，浦傑甚至有種感覺，胡麗麗對他的恨意，正在飛速地增長。
胡麗麗擦了一把眼淚，雙目通紅，努力板起臉，就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年老母獅，亮出了已經沒有多少威脅可言的爪牙，「彤彤叛逆期的時候確實很……很讓我難受。可現在她很懂事，我這輩子最慶幸的，就是有她這樣的好女兒。我的人生已經是這副樣子了，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我什麼也不能給彤彤留下，那我就連這筆債一起帶走，我不能讓她一直覺得欠你太多，她要為了感和*圖*書恩這種事和你在一起，絕對沒有好結果，就像……就像我當年那樣，不會有好結果的。」
方彤彤睜圓眼睛，陪笑著說：「這……這我還能不知道。可我……不是跟他也沒怎麼樣啊。他在學校裝我男朋友這事兒我可是跟您解釋過了的。媽，我才十九，他都三十多了，他急著結婚呢，我哪兒能樂意啊。他追女朋友，還有我一份力呢，我可給他出了不少主意。阿傑，我說的沒錯吧？」
在她心中，他很可能已經是個想要用錢玩弄自己女兒感情的混蛋。
他轉身跑去玄關，急匆匆接過大包小包，往廚房放去。
似乎是眼圈要紅，她一轉身，又跑了回去。
浦傑只好配合著說：「沒錯，彤彤……真幫了不少忙。」
浦傑點點頭，「嗯，我……都收過來了。」
他想了想，覺得主要事務還是應該優先解決，他微微低頭，柔聲說：「阿姨，我……的確對彤彤有強烈的企圖心。但請您相信，我絕對不是為了讓她因為感恩而和我在一起。我希望……她能真的喜歡上我，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即使……我現在有一個女朋友。阿和圖書姨，對這件事，我無話可說。您可以覺得我是人渣，垃圾，不要臉的流氓，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聽我的，免去借款的利息，直接償還本金呢？這樣……不就可以儘早擺脫我了嗎？」
不等她開口，他就又表明決心一樣地說：「可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不管誰說什麼，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一定會守在你身邊，就算什麼都得不到，這心意也不會更改。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孩，也……永遠會是最愛的那個。」
才擇了六七根，卧室那邊門一響，方彤彤噔噔噔噔跑了過來，皺眉盯著他問：「你……你把我媽的債全收過來了？」
「可、可我媽說，那七十多萬想這麼乾脆收起來，起碼也要花八十萬，你……哪兒來的錢？你不會去貸款了吧？」方彤彤越說越急，眼看那漂亮的眉毛就要在中間打結。
胡麗麗側臉看了一眼女兒，聽到她口氣中對浦傑的親昵，悲從中來，淚珠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彤彤！你……你難道不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彤彤，」他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得隴望蜀……是我太貪心。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