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輕聲說：「就是……中午惹你不開心，不是因為我狀態不好么。可能在家裡我不那麼緊張，應該就不會那麼……呃……那麼幹了。」
浦傑手都沒沾水，看著她在水池邊彎腰忙碌，一句句回答。
晚上浦傑有點失眠，隔天早晨上班，精神也顯得略微不振。方彤彤有些動氣，但看在鄭馨確實情況異常的份上，暫且什麼也沒說，只是委婉勸他注意身體，他如果倒下，鄭馨就更加沒有任何辦法。
「那行，你試試。」浦傑嘆了口氣，走到水池邊，「我來收拾這些盤子，你去吧。」
可方彤彤跟鄭馨就像說悄悄話一樣，嘀嘀咕咕根本聽不清楚。他只好放棄。
浦傑這才明白過來，趕忙拉著她坐到沙發上，親了一下她，柔聲說：「不，我沒打算做那事。你最近身體可能不對勁，我會等到你好了之後，再考慮。我……我是有別的打算。」
到了公司，他在辦公室待了沒五分鐘，卞思蕾就來了。
他只好作罷。
方彤彤手上麻利得很，www.hetubook.com.com他袖子才挽起來，她就已經全擺得整整齊齊，開水龍頭擠點洗潔精把手一搓沖凈，轉身就在他衣服上擦乾，笑著親了他一口，說：「你出門就去書房吧。等我叫你，再送鄭馨姐回家。」
「什麼啊？」她有點迷茫地看著他，問。
沉默讓他感覺有些窒息，他考慮再三，抱著鄭馨悄悄拿出手機，發了條簡訊給方彤彤，通知她，計劃失敗，回來做飯吃晚飯吧。
她的視線依然馬上迴避開來，閃爍著躲向一旁，顫聲說：「可……可我並不想放聲大哭啊。我雖然……時不時就想要流眼淚，覺得心裏又酸又沉，可……真要讓我大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而且，那樣真的會好嗎？」
發現話題好像陷入到了循環之中，浦傑苦惱地撫著額頭，如果每一次聊天最後都會轉到死啊解脫啊這種見鬼的信息上，那他寧肯閉嘴從此以後跟她打手語……啊呸，寧肯以後什麼都不說。
「浦哥，我……我現在回來能和圖書在你身邊繼續工作，能被你抱著，能……時常見面，我就已經好受多了啊。」她緩緩說道，「我在漢京見不到你的時候，除了跟你打電話的時間外，每個小時都想死。這世界……對我來說好像特別沒有意思。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其實比現實要輕鬆很多啊？」
「不是，我來，是想提醒浦總一件你自己的私事。」
「也有可能就是單純地抗拒治療而已。」方彤彤抿著嘴想了一會兒，說，「實在不行，我幫你勸勸她。」
她微微偏頭，似乎在很努力回憶著什麼，「浦哥，我……知道自己不孕的那天晚上，就已經把自己蒙在被窩裡大哭過一場了啊，努力嘗試最後還是來了月經的那次，我也大哭了很久。可我……沒有任何痛快的感覺啊，反而一次比一次難受，難受到最後，就……連哭都哭不出聲音了。」
沒兩分鐘，方彤彤就開門走了進來，有點無奈地看了一眼沙發上抱著鄭馨一臉苦相的浦傑，攤了攤手，走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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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馨，我知道最近這段時間你心裏一直都很難受很難受，我覺得，是不是在沒有別人的地方，讓你好好地放聲大哭一場，心裏可以痛快一些呢？」他盯著她，柔聲說道。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告訴她，「絕對不會。這世界沒了你，你的爸爸會傷心，你的媽媽會傷心，我也會傷心，你捨得看我傷心嗎？」
「哦？可我記得，咱們私下沒有什麼交集啊。」他皺了皺眉，「說吧，什麼事？」
於是，浦傑徹底沒了辦法。
心頭的鬱結幾乎達到了頂峰，浦傑拉過她抱在懷裡，痛苦地說：「鄭馨，到底我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你好受點啊？」
方彤彤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但她不敢確定，猶豫了一下，只是說：「看來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帶她去看醫生。最好是心理醫生，盡量往大醫院去看，實在不行高價找心理諮詢也行。說真的，阿傑，再這麼下去，她不光自己會完蛋，還會把你也拖垮的。」
她壓低聲音，有點不安地說：「和-圖-書而且我覺得她對我……好象有了明顯的敵意。我想我勸多半是不管用了。」
聽著她夢囈一樣的可怕話語，浦傑趕忙抬手晃了晃她，「別說這種蠢話，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只留下親人和愛人無盡的痛苦，只能活在別人的回憶里，那怎麼會輕鬆？那不是逃避的地方，你不許打這種主意，聽見沒？」
這頓飯吃的比昨晚還要沉默，如果不是方彤彤講了兩個網上看來的冷笑話，氣氛簡直沉重到可以把盤裡的菜壓出汁兒來。
「可她很害怕醫院，我一說她就渾身發抖，我都懷疑她在漢京是不是遇上什麼醫療事故了。」
這次，沒找鄭馨，而是直接找了他。
卞思蕾遲疑了一下，伸手指向外間，低聲說：「浦總，你女朋友很可能得了抑鬱症。這個病，是真會死人的。」
大概是覺得這樣的情況確實有些詭異，方彤彤飯後破天荒頭一次把浦傑叫去了廚房幫忙洗碗，連著問了一串問題。
鄭馨顫巍巍點了點頭，但嘴裏卻說：「可是，我真的好累，而且，我現在什麼都做和_圖_書不好，死了，我就沒了，那是不是這世界就會更好一點呢？」
「啊？狀態？什麼狀態？」正在醞釀怎麼讓鄭馨開始這場痛哭宣洩之旅，浦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過了十幾分鐘，方彤彤走了進來，很無奈地對他搖了搖頭，有點失望地說：「我也不行，她不同意。她堅持認為自己沒有心理問題，更不是精神病，什麼醫生也不用看。」
送鄭馨回去的路上他還是不死心，又勸了一路。結果鄭馨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可憐巴巴地哀求起來。
鄭馨緩緩搖了搖頭，沮喪地說：「我不捨得，所以……所以我才很辛苦很辛苦地活下來了啊。」
「怎麼了？有什麼事？」以為是公事，浦傑直接打開了辦公系統，問，「又有哪個球員給你找麻煩了嗎？」
浦傑滿懷希望地走進了書房，一邊寫大綱，一邊分出點心神聽外面的動靜。
可能是錯誤的理解了方彤彤迴避的含意，進屋剛換好鞋，鄭馨就解開髮髻，很小心地問：「浦哥，我……我先洗個熱水澡，說不定狀態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