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你不該找我吧？」浦傑靠在椅背上，雖然他心裏也覺得韓永平做得過頭太多，但呂偉這態度很自然的就讓他起了不鬆口的心思。
「浦老闆，學弟學妹不懂事，也有我的責任，我既然來替他們賠罪，這事兒，我就得有個交代。」呂偉又從兜里摸了一下，掏出一把小小的摺疊刀。
「賠罪了沒？」
「好，老哥跟你也不客氣那麼多，回頭見。對了，到時候你多叫幾個弟妹，我他媽帶上我家的母老虎，讓她也看看什麼叫成功男人。他奶奶的……」
如果單獨聽到呂偉這個名字，實在是再尋常不過很難留在浦傑的記憶里。
但如果加上九中畢業這個限定詞，在加上眼前這小子毫不收斂地散發著一股「留意他隨時準備報警」的氣息，浦傑立刻就想起了韓永平嘴裏提到過幾次的，九中之前的校霸。
「嗯，他說按規矩得找我，不能直接找你。」
「韓哥一直很欣賞你，你怎麼不直接去找他。」浦傑淡淡道，「你跟我hetubook.com.com又沒什麼交情，我還是受害者的家屬，這樣過來，不覺得有點突兀嗎？」
「不是他們中的誰。」浦傑看了一眼呂偉，說，「是你提過那個呂偉。」
接到他的電話，韓永平那邊還有點驚訝，「老弟，你怎麼又想起那幫垃圾了？」
「哦……你就是九中之前的老大，對吧？」浦傑對這種小混子打心底感到厭惡，口氣自然惡劣了幾分，「說吧，你找我什麼事。」
呂偉從兜里掏出一個保護殼已經髒兮兮的手機，摁了幾下，丟向浦傑，「我來替學弟學妹求個情。浦老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裏頭平常家庭的孩子還是多數，搬家哪兒有那麼容易。」
「回見。」
「給自己手上來了一刀。」
「就一刀？」
「他們不敢報警，也知道不能報警。」呂偉緩緩道，「他們想過去找沐忠道歉求情，可黎明中學裏面不好進，偶爾沐忠出來一次，那邊保安還總跟著他，那是韓永平的人和*圖*書，誰還敢上去找死。浦老闆，三天一次五天一遭，再這麼下去，真要鬧出人命，你也未必開心吧？」
浦傑臉色變了一下，不過他也算是見過腸子流了一地，廢墟里全是屍體那樣大場面的人，聲音倒還算鎮定，「你倒真豁得出去。」
浦傑頓時戒備起來，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蓄力，像只領地中闖入了鬣狗的雄獅。
「您要滿意，就幫忙跟韓老大說一聲，放那幫學生一馬，我今天，也算沒有白來。」說著，呂偉突然把左手往桌上一拍，右手握刀面不改色插了下去。
看他右臂上的肌肉又要發力，浦傑忙一抬手，「好了，夠了。你止血包紮一下吧，我這就給韓哥打電話。」
「不過算起來你家還就人孟大小姐是拿了本兒的啊。」韓永平說到這兒，自己改了口，「不對不對，把姓方的弟妹帶上才是正主兒，瞧老哥這腦子，連你大舅子都知道的事兒，老哥愣給忘了。成，那就這麼定，回見。」
浦傑接過來手機，看向屏幕，和_圖_書上面是九中那些學生的照片，划拉幾下看了幾張，男的依舊是鼻青臉腫，女的還是身上帶著臟，哭的眼睛都腫成了小桃子。
事情辦了，他看起來也不想多待，起身就道：「晚上我會去找韓老大，那就不打擾浦老闆了，茶几上血我擦了擦，沒擦乾淨，你叫人趕緊洗洗，加點雙氧水，不留痕迹。我先走了，再見。」
浦傑長吸了口氣，靠在椅背上緩緩吐出，暫時沒有說話。
「行，跟呂偉說，晚上找我，一起吃頓飯。這事兒明天起就算結了。」韓永平冷笑一聲，道，「這小混蛋，也不看值不值，瞎他媽出頭。」
「東涵市一共沒多大，走投無路，太誇張點了吧？」
「我覺得差不多就得了，韓哥，學生的事兒，真鬧大了也不好。沐華跟我挺好的，她弟弟差不多也走出來了，咱們好日子過著，何必再留幾個地雷。對不對？」
浦傑這幾句話的功夫，呂偉已經從兜里掏出紗布纏上了手，還真是有備而來。
「行，除了小瑤我都www.hetubook.com.com帶上，准給嫂子表演一下什麼叫賢惠懂事。」
鋥亮的刀刃刺入到他的手背中，直至沒柄，看長度，恐怕尖端都已經捅到了下面的茶几上。
「我叫停了，韓哥，我這兒做生意呢，難道還讓他把我辦公室弄得滿地血？」
「他們中有人的家長幫過我。而且，他們也不到該把命賠出去的地步。」呂偉的額角上冒出了汗，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浦老闆，這樣您滿意嗎？不夠的話，我可以繼續。」
呂偉眯起眼睛考慮了幾秒，抬手突然在臉上使勁揉了幾下，然後晃了晃頭，說：「浦老闆，我這人天生一張臭臉，不是故意跟你逞兇鬥狠，你別往心裏去。求情的事兒，我問過他們，說實話，要不是走投無路，他們也不至於來找我，畢竟我在學校，也不是好名聲的人。」
「那就是你該教訓他的了。我只管把我答應的事兒辦了，韓哥，回頭請你吃飯。」
兩隻雄性野獸較勁的時候，可不能看見獠牙就往後退。
電話那頭出現了幾秒的hｔtps://ｗwｗ.hｅｔｕboｏk•cｏm•coｍ沉默，跟著，韓永平嘿嘿笑了兩聲，「行啊，這幫小崽子還他媽挺有心眼，呂偉直接找你去了？」
可惜韓永平並不那麼好糊弄，笑了兩聲，道：「老弟，你這大忙人，公事兒一大堆，美人兒一大群，賺大錢享艷福，正他媽是人生最舒坦的時候，沒人找你，你能想起來那幫渣滓？說，告訴老哥，哪個不長眼的去找你求情了？是覺得我韓永平說話不管用了嗎？」
「等等。」浦傑叫住他，想了想，開口問，「你畢業后……找工作了嗎？在哪兒高就？」
「一報還一報，」呂偉挺直脊樑，一個字一個字咬得非常清楚，顯然在心裏經過了考慮才說出口，「浦老闆，他們不是東西，欺負了你小舅子在前，可這一報已經還了無數報，還沒個夠嗎？」
「按規矩，韓老大是為你辦的這事兒，我只能找你。」呂偉似乎在努力做出柔和的表情，可惜臉上線條彷彿僵硬慣了，顯得很是扭曲，「浦老闆，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別跟這麼幾個沒前途的小混賬計較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