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谷強身為有經驗的研究員，本該就比實驗室的學生強，但是，考慮到前後30年的科技差距，谷強的實驗難度明顯要高的多。
谷強果然點頭，道：「是，本科畢業就留校了，轉眼間就是十多年過去了。」
就80年代的學術環境來說，中國原本就處於劣勢，若是團隊中再有人出現學術不端的黑歷史，那就更糟糕了。
「哦……好學校。谷研究員是畢業以後留校的？」姜志軍這麼問，是因為以前留校的學生極多，而以谷強的年紀來說，留校的概率是不小的。
他也的確有得意的資本。
「大聲點。」姜志軍湊近了些。
「山大。」
「……長。」谷強的聲音又低了。
這意味著，他是真的掌握了此項技術的。
楊銳在檢查了谷強的實驗結果以後，疑竇就浮上了心尖。
最早的胚胎移植可以追溯到19世紀，英國人在1891年率先在兔子身上試驗成功，冷凍胚胎移植也早在1972年就完成了，但胚胎移植的發展就落後的多了，屬於80年代方興未艾的國際一流水平的技術。
他自己是不會做胚胎分割的實驗的，但他見過一個實驗樓的同學和學長做過。
「我覺得吧，對方要是一般人，你不至於喪家犬似的跑了。」姜志軍在社會上打滾多年，目光如炬。
就楊銳的離子通道實驗室裏面，如果不ｈttｐs://ｗｗw•hｅtｕbｏok•cｏｍ.ｃom
算尚未成熟的小牛們的潛力問題，僅就現有能力排序，谷強也是要名列前茅的。這樣的水準，多的不說，要一個副主任的頭銜，再要一筆經費，獨立帶一個實驗小組，都是沒問題的。若是運氣好的話，獨立運作一個項目組也是能做的。
谷強頭擰過去，堅強了三秒鐘，轉過來問楊銳道：「你就說吧，要是不要？」
現在有技術的人，桀驁不馴就像是標籤似的，一點都不稀罕。
國內的學術界，學術不端的情況很嚴重，尤其是80年代，更是堪稱猖狂。數據造假、過度引用都算不得什麼，直接抄襲論文的都大有人在。
姜志軍此時也意識到了問題，他是一點即透的人，向兩邊看一看，就笑道：「我看這樣，咱們先吃飯，等飯後，再公布結果……」
「說吧，你不說，我拐著彎問幾個人，也能知道。」
谷強嘴角動來動去，猶豫了半天，道：「校長。」
谷強被看的很不自在，臉色更紅，許久才道：「有……之……」
尤其是在沒有電腦網路和搜索引擎的情況下，許多學者都是抓一篇生僻的論文，改一改就發表了。
「克隆」是一定會發生學術競爭的，學術官司則不一定，但是，如果因為團隊成員的黑歷史，而將楊銳扯入這個旋渦，楊銳很難想象，會
和-圖-書有多少白皮膚的學者，會支持黃皮膚的中國學術團隊。
北大的蔡教授若是折節下交，誠摯邀請或許有可能，但海淀區遺傳工程實驗室的條件……還沒有好到這種程度，楊銳的聲望更是尚未達到這個地步。
「厲害。」姜志軍再恭維一句，道：「谷研究員在山大讀的本科，又留校十年，按說是對山大很有感情的，出了什麼事，要遠赴他鄉？」
楊銳沒有掩飾自己的懷疑，他先是給予了肯定的答覆，旋即道：「谷研究員，你是為什麼想到我的實驗室來？」
谷強同志，比楊銳預想的還要更快的完成了胚胎分割的實驗，站在一群人中，頗有些洋洋得意。
谷強抬了抬下巴，瞥向楊銳，問：「楊主任，你也是這個意思？」
姜志軍做恍然狀，笑聲中的曖昧成分就更多了。
「乾淨利落」代表的是移植之後的成功率，分割的越好的胚胎，移植之後的成功率就越高，無論是對生產還是科研來說，這都是相當重要的。
楊銳亦是好奇的看向谷強同志。
谷強並沒有走，臉上是不咸不淡的笑容，道：「你們京城的實驗室有什麼怕的。」
厲害到什麼水準呢，國內任何一家遺傳工程實驗室，理論上，都不會拒絕一名熟練掌握了顯微玻璃針去帶分割技術的研究員的加入，即使他的態度桀驁不馴。
楊銳還ｈｔｔｐs://ｗwｗ•ｈeｔuｂoｏk.ｃom.com沒有完全明白過來，姜志軍看谷強的眼神已經變了，驚道：「搞破鞋啊，你小子行啊！」
楊銳微微搖頭。國內現在最缺的科研人員，就是實驗操作人員，因為實驗操作人員的訓練是需要儀器設備和耗材的，相比之下，掌握了理論知識的學者就太多了，物以稀為貴之下，谷強不僅是早就能來京城了，而且能要求更好的條件，完全不必瞅著普通的科研員的職位去。
「不是……你怎麼說話呢。」谷強站了起來，道：「你們不願意就算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谷強臉色一變，道：「姜老闆豈不聞，魚逐水草而居，鳥擇良木而棲。京城的科研條件更好，有機會，我肯定願意來。」
正因為如此，楊銳的表情也是愈發的嚴肅，盯著谷強的眼睛，等他回答。
谷強早就看到姜志軍一直和楊銳站在一起，也就打了個招呼：「姜老闆。」
姜志軍看向楊銳。
學術官司很多，能打贏的卻不多，大部分情況都是扯皮，而且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比如牛頓和萊布尼茨的微積分發明權之爭，其後果是以法國為代表的歐洲數學界，通通採用了萊布尼茨新發明的沿用至今的記號體系，而英國的數學界，則毫不猶豫的沿用了牛頓的點記法……
穿過小食堂的石門，姜志軍順手就將谷強拉了過來，笑道：「hetubook.com.com谷研究員，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姜志軍，目前在南方做一些小生意。」
「老闆沒有用，現在是新時代了，最有價值的是技術。」姜志軍不著痕迹的捧了谷強一把，又道：「谷研究員以前在哪裡高就？」
谷強就眼神閃躲起來：「誰是喪家犬……」
「你知道這個幹嘛？」
楊銳和姜志軍對視三秒鐘，想忍住笑，怎麼都忍不住。
姜志軍更是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邊笑邊道：「山大的校長，起碼得過六十了吧。」
至於捏造數據，剽竊觀點，搶先發表，侵吞學術成果之類的事就更多了。要說中國的學術不端，比起國外，不見得會更多，但卻是更低級，反而更引人憤怒。
說話間，他吆喝著眾人離開實驗室。
相比胚胎移植，胚胎分割才是80年代的新技術。
谷強臉色泛紅，道：「你什麼意思？」
谷強分割出來的胚胎，顯然要乾淨利落的多。
姜志軍心領神會，轉頭語氣硬了一些，道：「谷研究員，海淀遺傳工程實驗室，也是國家承認的實驗室，海淀區給了編製，也給了經費和政策。你如果要來，免不了是要有政審關要過的。」
楊銳當年以學生的身份，在唐集中教授的實驗室里都能獨立帶領一個實驗小組，谷強就算是跨界，也遠比他當年表現出的能力強了。
谷強知道他笑什麼，面色不改的道：「他是解放后再找的，httｐs://ｗｗw•ｈetuｂｏｏk.ｃom•cｏm老夫少妻。」
儘管谷強只是在實驗室里重現該實驗，但就國內的條件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厲害的水準了。
「有夫之婦。」谷強的聲音大了一點。
所以，這其中是一定有問題的。
「你這話不是第一次說了吧。」姜志軍嘿嘿的笑兩聲。
在這個車間里會點技術的高級工，都敢向廠長挑釁的年代里，桀驁不馴實在是太普遍了，完全不至於令人背井離鄉，到外地去找工作。
谷強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開，隨口道：「你搞的這個實驗室，不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嗎？怎麼，怕我老谷吃的太多，浪費嚼穀？」
「我的意思是說，你有什麼該說的話，最好提前說清楚，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更不要浪費我們的名額。」姜志軍最後一句話，就說的比較嚴厲了。
一棒子打死大約是許多人所期望的。
姜志軍卻是攔住楊銳，道：「等等……你得先說對方是誰。」
「生物學研究，團隊合作必不可少。所以，說清楚是比較好。」楊銳也是表明了態度，並且拿定主意，谷強要是有什麼學術不端的問題，技術再好也得pass掉。
「怎麼會，花錢我是不怕的，海淀遺傳工程實驗室雖然是新建，經費卻是不缺的。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小廟大神，有別的麻煩。」楊銳說的不能算客氣，有脾氣的研究員，說不定藉此就甩挑子走人了。
「啥？」楊銳和姜志軍都沒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