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可怕，而不是噁心。
那個頭當然是我的，雖然面目全，但我知道是我的。
視頻還在播放，還有笑聲傳出來。
我轉眼繼續在那些廢墟中找自己的屍體，體育場裏面的屍體越來越多，密密麻麻。
我仍然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我就知道自己在繼續往前，在垃圾山一樣的汽車殘骸中翻找。
可是，我笑不出來。
每一個「我」都面無表情，即使是被壓扁，被顛來倒去，都兩眼無神地看著我。
我的心臟直接就停頓了一下。
網路上有關車禍的視頻真的不少，我隨便搜了一下車禍，跳出來許多，還有車禍合集這種東西。
我深呼吸，點開了點擊量最高的視頻，標題就是「各國車禍合集，高能注意」，視頻一播放，彈幕就是各種刷屏，都在做高能預警，什麼「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審核死了嗎？」、「前方高能前方高能前方高能」、「血漿不要錢」、「腦漿也不要錢」……UP主自己還加了個片頭，提醒觀眾視頻內容會引起不適反應。這個靜和-圖-書止又單調的片頭持續了大概十秒鐘，畫面才切換。
沒有血液，沒有傷口，我現在好好的。
看多了，麻木了，就好了。
我能看到「我」是怎麼受傷的。
我幾近崩潰，猛然驚醒過來，發現外頭還是一片漆黑。
我下意識地按住了胸口。
那種噩夢后無法入睡的感覺，讓我精神緊張又疲憊。
一個小時，我完整看完，心跳倒是恢復了，沒有那麼激烈。
夢境稍微有些變化，我就看到一個室內體育場一樣的地方，地上排了一具具屍體，都殘缺不全，東拼西湊，還都是我的屍體。
我不由想到了剛才夢境中，從我身體里掉出來的心臟。
之前是側面監控攝像頭的鏡頭，接下來，正面的、背面的、慢速播放，各種剪輯效果，將這場車禍的所有細節都表現出來。我甚至看到了那輛私家車司機被撞出車子的畫面。那畫面也就是一瞬，司機很快被跑車給直接頂進了車子殘骸中。各種監控畫面后，還有圍觀群眾或者是交警記錄下來的近和圖書景畫面。能看到車子的殘骸，看到血跡，看到人的一部軀體。
但這隻是第一個。
我真的是要瘋了。
我繼續找，找到了斷腿，找到了身體，找到了肉塊，找到了頭。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在馬路上，又是要走去哪裡，就是這樣走。
我突然覺得那些聲音有些懾人，將手機重新拿起來，退出了那個視頻。
我感覺那些死掉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隱約知道這是夢，但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志。
一遍鬧鈴結束，我才陡然清醒過來。
我覺得全身發麻。
我找到了一隻手，斷手，血淋淋的，我下意識就知道這是我自己的手。
睡著后，我的意識還模模糊糊的，就是那種半睡半醒的狀態，思緒很混亂，也很遲鈍。
我就一次次看著自己死亡。
心跳好快，撞擊著胸腔。
接著是翻滾的車輛，車輛在山坡上翻滾，「我」在車內翻滾，摔得支離破碎。
這樣，應該算是以毒攻毒成功了吧？
就這樣走啊走，我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我閉上眼睛后，腦海和*圖*書里還在回放一些車禍畫面，但我沒那麼害怕了，可能真的是看多了，就麻木了。
我的腦海中老是浮現出那些可怕的畫面。
我沒法投入進去，努力去思考節目中的內容，卻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不過，以毒攻毒就是這樣。
但我的搜尋彷彿是永無止境，彷彿是有無數個我死於無數場車禍，都堆積在那裡，等我自己來收屍。
只有我的呼吸聲，還有心跳。
房間內回蕩著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睡著了。
我看到了車駕駛座上的人，那個人就是我自己。
在一堆彈幕「？？？？」、「卧槽」、「第一個就高能」的刷屏中，視頻畫面再次切換。
0點17分。
鬧鈴聲音將我吵醒的時候，我腦子裡還保持著那個念頭：還要找，還有屍體在裏面……
我呼出口氣。
第一個車禍就很火爆，直接高速行駛的跑車逆行撞上迎面而來的一輛私家車，私家車直接分解，被撞成了碎片，跑車側翻，在道路上打了幾個滾，撞斷電線杆，車頭也徹底變形和*圖*書。
我放下手機，重新準備睡覺。
前方，本來還是空曠道路的前方出現了汽車的殘骸。
我發現自己現在對於車禍的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噩夢中的場面，而是這個視頻一開頭兩車相撞的場景。
嘉賓風趣幽默，談笑風生，背景音是各種觀眾的笑聲，彈幕上也是「哈哈哈哈哈哈」、「hhhhh」之類的內容。
不能轉移注意力，我考慮以毒攻毒。
整個合集長度居然超過了一個小時，世界各地的重大、慘烈車禍都被收集了。被撞飛、撞死、碾壓、燒死、淹死……只要是和汽車有關的，全都被UP主剪輯了進去。
我沒了辦法，直接將手機甩一邊。
我十點半才睡覺的，現在才過去一個半小時，但我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車禍了。
即使看不到「我」的動作，我莫名就是知道，車子失控了。
夢是不講道理，不講邏輯的，混亂，無序，天馬行空……
睡不著，不敢睡。
我原來真沒關係過這種類型的視頻，現在光看那些視頻的封面，我就有些膽戰心驚。
heｔuｂooｋ•ｃoｍ•ｃｏｍ我伸手摸手機，看了下時間。
我開了視頻網站，就躺在床上看視頻。
好多彈幕說「受不了了」、「不行要吐了」，我卻是手腳冰涼，只是覺得可怕而已。
然後，車子就撞上了前面的車輛。
我甚至看到裝著自己屍體的靈車橫衝直撞，在撞牆之後，我的屍體從車窗玻璃裏面飛出來，被行駛過的卡車撞飛、碾壓。
我沒有自己的身體，我只能看電影一樣，看到一輛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
可怕的是，下一秒，我看到了另一場車禍。
我直接點了最熱門的搞笑綜藝看。
今天晚上，我夢到的內容又不同了。
那張臉卻還是看著我。
我全身都失去了力氣，大腦空空。
我所駕駛的車輛被壓扁，我就眼睜睜看著「我」的血肉從車子殘骸的縫隙中被擠出來。
就比如說昨天晚上，我夢到自己發生車禍，經歷了牛力飛經歷的事情，也有一些那次事件其他相關人的車禍。
我漸漸置身於室外，好像是馬路上。
我覺得自己快瘋了，可這個夢無休無止。
這畫面真的是血腥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