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嘩啦啦地落在地上。
「不，別過來！你別過來！」
一地的屍體，一地的血液。
它完好的那隻手臂劈向了葉青。
因為此，我的注意力都移動到了那聲音上。
外頭的雲飄走了，月光重新灑在了室內。
嘭的一聲，青面鬼倒在地上。
葉青微微抬頭。
那是一顆跳動的心臟。不是鮮紅色的、暗紅色的，而是一種詭異的綠色。
噠、噠、噠……
徐光明內心是鬆了口氣的，轉身就要爬陽台。
「……白安。」葉青吐出了兩個字。
我下意識地想要叫一聲，衝過去，但我的身體，不，是我的靈魂壓根動彈不了。發出叫聲的不是我，是徐光明。
我沒有看到他的模樣，但那種被盯著的感覺如此真實。
那開門的動作彷彿要持續幾百年。
他的手上，有一個模樣清晰的物體。
我再次看到了葉青的人影。
陰冷中甚至有些清涼的感覺。
徐光明重重落地，我並沒有驚醒過來。
青面鬼發出了嗚咽聲和-圖-書。
啪的一下，心臟亦如皮球一樣破裂炸開。
有陰氣從外面蔓延進來。
我只看到青面鬼哆嗦了一下。
我早已習慣了這種陰氣。
心臟好像皮球，被抓的部位凹陷下去。
「你的膽子倒是很大……」葉青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尤為清冷。
徐光明詫異轉過頭。
老人的驚叫傳入我的耳中。
吼聲變成了微弱的哀鳴聲。
我看著撲過來的那一團青色，忽然發現，青面鬼的動作比我之前所見緩慢了許多。
青面鬼停下動作，緩緩轉頭。猩紅的眼睛盯著徐光明。
那個人的身影也蒙上了一層光暈，但他的模樣，依然讓人看不清。
青面鬼的動作變得愈發遲緩。
卧室的門把手被扭開。
青面鬼撞在了門上，落地發出一聲巨響。
屋子內一片混亂。
卧室門徹底打開了。
話音落下，他收緊了手指。
我在混亂中，也就藉著徐光明的視角，瞄到了兩眼門口的景象。
青面鬼的喉嚨和*圖*書里發出了低低的嘶吼聲。
徐光明已經退到了陽台上，正對著卧室門。
我聽到了心臟中傳來的聲音，不是青面鬼的，而是一個扭曲變形的慌張叫聲。
它痛苦身呻|吟，憤怒咆哮，如同困獸在原地打轉。
那吱呀聲停止，門外門內的陰氣變得差不多。
陰暗而古典的屋子內，滿地是青面鬼被開膛剖腹的屍體。
它沒有看徐光明，一個縱身，跳到了牆壁上，又想要從卧室門竄出去。
青面鬼對著徐光明呲牙咧嘴，衝著它低吼。
慢慢的，皮肉被撕開的聲音傳出來。
門口的人影也模糊起來。
青面鬼好似聽到了發令槍，沖向了徐光明。
那個人單手扣住了青面鬼的一條手臂。
「吼——」青面鬼咆哮一聲，沖向了那個人。
青面鬼撞到了傢具，在地板上留下划痕，撕碎了床單。
我想到了鬼差，轉念又醒過神，知道那不是鬼差。
剛才的一幕重演。
這環境，讓我熟悉。
我所在的地方，
和*圖*書是我隨著青面鬼記憶看到過的屋子。
我聽到了外頭的開門聲。
徐光明怪叫一聲，從床上翻下來，哭喊著往後退。
青面鬼長長的手臂折成了兩截，整個身體猶如掛著風乾的臘肉，一點兒掙扎的餘力都沒有。
我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我被迫抬起了頭，仰視站著的葉青。
骨頭的脆響在屋內回蕩。
徐光明的心跳依然劇烈而不規律，但我好像感覺到了和徐光明區分開來的，自己的心跳聲。我的心跳聲，和那個腳步聲完成重合起來。
「嗚嗚——」
這種劇烈的心跳聲好像是被青面鬼聽到了。
葉青一步踏前，兩手抓住了青面鬼的胸口。
青面鬼慘嚎一聲，身體驟然膨脹，從半人大的體型，急劇變成了兩米高的怪物。
皮鞋落地的腳步聲一下下，好像踩在人的心臟上。隨之而來的是心跳的變化。
我能從這場景中，看到葉青是如何一步步走過來，每走一步，都輕描淡寫地殺死一隻青面鬼。
葉https://wｗw.hetubooｋ•ｃom•ｃoｍ青舉起了空著的手，很輕鬆地接下了青面鬼的那電線杆一般的手臂。
青面鬼從地上爬起來，焦躁地轉了一圈。它的腳趾甲划拉著地面，過長的手臂垂到了地上，指甲也擦到了地面。
但外面除了腳步聲，什麼動靜都沒有。徐鐵夫妻好像消失了。整個工農六村的人都好像消失了。沒有人聽到徐光明的救命聲。
徐光明顫抖著，想要縮起身體。他的心跳太快了，撞擊著其他顫抖的內臟皮肉。
我所看到的畫面中，陰氣好似乾冰，蜂擁穿過了門縫。
我隨之墜落。
徐光明已經被嚇傻，隨手抓了東西就扔過去，大喊大叫著。
被撕開的胸腹部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中。
我看到他的輪廓做了個抬頭的動作。
血液中，一串整齊的腳印。
「我還沒死。」葉青彷彿是對著心臟呢喃。
咔噠！
青面鬼的身體擋住了徐光明的視線。
葉青的人影則是一塵不染。
窗玻璃被撞碎，徐光明尖叫著跌落下樓。
青面鬼的身體中ｈｔｔps://m.hｅtuｂｏoｋ•cｏm.ｃom湧出大量的鮮血，卻是讓人一時看不出來，它是不是少了一個器官。
噠、噠、噠……
追著徐光明攻擊的青面鬼停下動作，警惕地盯著那個人。它弓背俯身，好似一隻準備搏殺的野獸。
徐徐被推開的門后，陰氣涌了進來。
我心裏怒罵，卻是無法改變徐光明的動作，也不能自己回頭察看情況。
年久失修的門軸承很不好，打開的時候，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似乎還帶著迴音。
徐光明後背冒出了一片雞皮疙瘩，心髒的跳動並沒有平緩下來。
地上青面鬼的屍體隨著那顆心臟一塊兒消失了。青面鬼流淌在地上的血液似是順著地板的縫隙滲透了下去。
葉青還捏著青面鬼的另一隻手臂。
徐光明跪倒在地，手腳並用地爬開，一邊痛哭流涕，一邊慌忙躲閃。
徐光明再度發出了叫聲，如同受驚的動物，慌不擇路地往遠離葉青方向的逃跑。
墜落的過程中，我好像聽到了樓上的腳步聲、關門聲……
月光被雲層遮蓋，室內變得更加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