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波的眼睛給煙熏了眯了起來，本來就小，現在更是看不到了，「可以，反正他家就在這兒，讓他打車過來，節省一點陳老闆的時間，事後給他報銷。」
夏夜的晚風帶著熱氣，陳子邇的心裏卻有一汪清涼泉水。他舉起酒對著月光，「共讀同窗月，未織同窗夢。那時一簾春瞳，恰似水雲重。錦瑟年華朦朧，秀麗前程不懂，何處美人頌？」
老蔡陳子邇見的稍微多一點，曉波偶爾，崔旭真的很少見了，於是問他：「留學有著落了嗎？」
「對啊，就是他媽的妹子！」蔡一峰一拍宋曉波的肩膀，「現在知道我剛剛為啥不叫女朋友了吧？」
蔡一峰是不抽煙的，他又沒有情傷要發泄，吸煙有害健康，又不是不認字，「我不是裝深沉，我是在想，要不要叫來崔旭，現在好不容易聚一次，少了人，到時候別不盡興。」
中大的圖書館其實沒那麼高，臨近黃浦江，天氣好的話，白天能看到江面，早上也會有來讀書的，但晚上真的很少有人上來，因為矮遠眺不起來。
蔡一峰倏然惆悵了起來，搖搖頭，「一言難盡，喝酒。」
天氣炎熱，宋曉波只穿了條https://m.hetubook.com.com大褲衩端著盆子沖了涼水澡剛剛回來，聽到蔡一峰這麼說，他拿毛巾擦了擦頭，「那咱現在走唄。」
今晚上弦月色，挺美，只可惜沒那麼亮。
蔡一峰放下電話對宋曉波說：「老陳要現在過來找咱。」
三人：「……」
他一出現，其他三人都有這種感覺，老陳的精英氣息撲面而來。
不是說他破產了有人就會離他而去，只是……周梓君喜歡的是當初那個平凡的他。
「為曾經的妹子干一個。」宋曉波越來越會說了。
曉波學會抽煙了，前女友張瑾的背叛給他帶去的傷害，他身邊的每個人似乎都低估了。
工作上，兩個實習生，一個學霸，與他這大老闆能有什麼共同話題？
「你這解釋比不解釋刺|激還大。」宋曉波自從被甩后也有努力精英化的趨向，他能看出一點來，「陳老闆，我妄自揣測，這一身下來……四千多？」
世俗社會，因為一些原因，他倆其實能感覺到好像有一種距離感了，這其實是陳子邇不願意看到的，但他控制不了別人的心。
「那你想聊什麼？」崔旭給自己捏了個https://m.hetubook.com.com花生米嚼著。
這一整年，他回去的越來越少了。
還是蔡一峰思慮周全一點，崔旭要是在外地那就算了，就在本地市區，他們幾個聚首，是應該叫來一起。
陳子邇這些天已經見過很多次這種眼神了，過去認識的人看現在的他都像這樣。所以他一邊坐下一邊說：「別看了，我搬去了另外一套房子里住了兩天，衣服帶的少，這身已經是最便宜的了。」
宋曉波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就想問，現在呢？採訪你一下，被愛吃醋的婉兮管著，舒服不舒服？」
他的酒量也上漲了，以前是一杯倒，現在起碼在酒桌上不會見到酒就怕。
現在想想，外校的學生是不可以進中大的圖書館的，她一定為此費了不少心思。
……
陳子邇說：「還有內褲呢，我又不是喜歡不|穿內褲的變態。」
宋曉波看他沉默著不說話，便用胳膊晃了他一下，「裝深沉啊？幹什麼？要不要給你根煙？有道具裝的更像一點。」
宋曉波也笑了，「妹子！」
兩人穿上襯衫涼鞋就出去了，路上曉波說：「我們是不是得找個稍微高端點的地方？」
「別https://m.hetubook.com.com說這個了，」蔡一峰親自倒酒，「好久沒聚餐了，先走一個。」
因為這份感情真的太純凈了。
大一時候，那會兒還是五人聚餐，那家店是個五十歲的外地夫婦開的，三年過去了，現在還在。
中海三年，曉波的老實性格陷在內心深處藏起了一些，嘴皮子功夫有所見漲。
四人的小包間，蔡一峰和宋曉波先來這裏等著了。
崔旭和蔡一峰都驚了，「開玩笑呢吧？夏天衣服，一件襯衫，一條褲子而已。」
「還不知道呢，首選去德國，次選新加坡。」崔旭永遠是這麼平靜，也可以說無趣。但周圍的人其實知道他內心火熱。
陳子邇心領神會，「妹子。」
「我們原來聊什麼？想想，大一時候。」蔡一峰一臉怪笑的問。
蔡一峰老練，他講：「用不著，我們又不是跟他擺場子，就是真擺，你能擺的過現在的他？我看就找老地方。」
不過去哪兒是個問題。
就連崔旭都勾起了嘴角，「真的只有妹子了！！」
或許是因為蔡一峰說的，聊過去的妹子，陳子邇確實想起了這個人，他歲數不小了，所以周梓君二十歲這種年紀，那樣純粹的喜歡與愛慕和圖書，其實讓他有感動，也有些壓力。
「一峰，這大晚上的你怎麼想起找老陳來了？」
蔡一峰過來摟住他，「看你的樣子，觸景生情了，有什麼想說的嘛？」
經秦韻寒點撥陳子邇的穿衣的確是不一樣了。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婉兮的那晚，我是真開心。」蔡一峰拿著單隻筷子敲著小桌子，露著不好意思的笑容，微眯著眼睛回味，「我那小心肝一下就撲通撲通跳，從此那是任她山花再爛漫，我只獨取這一枝。」
現在他們的共同話題就一個：妹子。
但在這個地方，有陳子邇的一個記憶，有一個叫周梓君的女孩，捨棄師範，自學會計；一個中師院的姑娘在中大的圖書館里待了一個暑假。兩個月，過度的吹空調導致那一次見到她，覺得她很乾很癟，既掉了些肉，也失了不少水。
酒過好幾巡，大家的血都熱了起來了。
……
半個多小時后，陳子邇先到，崔旭後到，309四人湊齊。
於是圖書館頂樓，四人肩並肩的上去了。
崔旭和宋曉波其實不太明白老蔡為什麼忽然這樣，陳子邇也沒細想，反正開心就行。而對於老蔡自己來說，他知道陳子邇的近況，因而想要走一波感情路線和_圖_書。
但蔡一峰知道，陳子邇已經遇上風雲化成龍了。
1999年夏天，暑假，大三已經結束，大四即將開始，這四個人都算是半隻腳踏出了本科的門。
蔡一峰在公司聽說的那些事他還沒有告訴宋曉波，如果沒有意外的事情發生，在曉波的印象里，陳子邇還只是一個比同齡人強那麼一點的人，有些錢，可能幾百萬，有公司，幾百個人，有些名氣，本學院裡頭，從老師到學生，幾乎很少有人沒聽過陳子邇的大名。
老蔡此刻在宿舍，宋曉波也在，最後一個暑假大家都在實習，只有崔旭回家了，他是中海土著，回家對他來說就是轉兩路公交車的事。
身邊活躍著好幾個女人，如果說真真正正的、脫去一切世俗表面的東西，只喜歡他這個人的，那一定是周梓君。
行行行，你牛批，你牛批。
以後隨著財富的增長，年齡的增長，他可能再也不會遇到這樣敢愛敢恨，青春活潑的姑娘了。
蔡一峰提議，「嘖，今晚是硬湊到一起的，能不能不聊學業或者就業？」
陳子邇覺得他有些不開心，不止是因為被管，或許還有其他的因素。在這裏喝完，他提議去學校里看看，上次在學校還是期末考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