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返山林

抬望眼,峰巒疊翠,回首間,草木森森。
二青為此還擔憂了一陣子,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被這一公一母當辣條給啃了,特別是這一公一母經常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他面前,彷彿在琢磨著要如何置辦他時,他就覺得蛇皮陣陣發麻。
不過,在此之前,二青也不是啥事都不幹,而是尋找了幾個藏身之所,在緊要關頭時,用來逃脫這對惡鄰地獵殺。
且這藤蔓上,還有不少鳥巢,巢中有鳥蛋……然想想,鳥兒那般可愛,自己吃它們的蛋,豈不與那馬路殺手相類?
而後又游向竹簍,蛇尾一挑,將竹簍掀開,小青從竹簍爬出,與他交首吐信,並用蛇語告之:「兩年後,我來接你!」
轉瞬,天光忽暗,烏雲墜天,如天穹低垂,壓迫塵世。
那些飛禽猛獸,它們活著除了覓食,就是繁衍,那自己呢?
然而沒幾天,他便發現有惡鄰在側,而且還是蛇類的天敵——蛇獴。雖有些奇怪這裏為何會有蛇獴這個物種,但想想這個時代,這和-圖-書個世界,再奇怪的事情,似乎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傾刻,疾風颯颯,草木起舞,若龍捲過境,侵掠山林。
山風徐徐,松濤陣陣。
二青見此,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蛇有用來嚼東西的牙么?
二青咧著蛇嘴笑,但蛇發出的笑聲,卻有些磣人。
還好沒多久,他便解決了自己未來一段時間內的吃住問題。
二青見獵心喜,吃葡萄,總比吃血食要容易接受得多。
或許,二青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爭氣的蛇了!
然兒子長大了,終歸是要離開父母的。
青山大谷,鬱鬱蔥蔥,充滿生機,但也布滿殺機。
然蛇天生不會流淚,連眨眼都沒辦法,徒之奈何?
笑了一陣,又覺無趣,在他的熱感應系統里,周圍都沒什麼值得他注意的東西,目光所及,也沒感覺到有什麼危險。
一隻蠢兔,完全沒有意識到二青這個外來者的到來,在二青眼前半丈開外,美滋滋地捧著草莖啃嚼。
突然,二青昂起首來,輕和圖書吐蛇信,口言獸語,道:「二位,且聽我一言,你們想成妖嗎?」
即將告別飯來張口的家養蛇生,以後便得自立更生。想想那些帶毛山雞和帶毛老鼠,二青突然好想哭。
打,估計是打不贏了,二青只好施展嘴遁,一邊觀察地型,這地方他熟,先穩住它們,再按計劃路線逃跑。
自己活著的意義,何在?
然而,正當二青提起這『成妖』二字時,天宇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好似這二字是如何大逆不道一般。
二青獃獃看著那糙漢,不由愕然:一邊叫他莫做兒女姿態,一邊卻自個偷偷轉身擦淚,真當蛇都是瞎子么?
果然,才過幾天,可能是那一公一母受不了辣條的誘惑,又或者它們已觀察好敵情,終是忍不住,朝二青下手了。
和那還在抹淚的糙漢子,以及小青告別,二青一步三回頭,不舍地走了。實在是……不捨得那飯來張口的蛇生啊!
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如此接近。
仔細想來,豈不叫人黯然神傷?和-圖-書
如此這般一想,二青便乖乖當起了食果蛇!
他們雖不能口吐人言,但至少人類說的話,能聽懂。
然還未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他就知道,自己也逃不掉要出去覓食求存的命運。餓著肚子,回頭不是餓死,便是淪為別獸的食物。
這麼蠢的主意,正常的蛇,定是想不到吧!
離別前,那糙漢倒是沒少給他準備食物,不過二青只是稍微吃了一點,雖然他可以吃下更多,但他擔心吃得太多,在山裡要是碰到什麼天敵而又跑不動,到時自己估計就成為別獸的晚餐了。
只見前方一陡坡,陡坡上灌木叢叢,灌木上藤蔓綽綽,藤蔓上綠葉栩栩,綠葉下絡纓墜墜。那紫的,綠的,一串串,一掛掛,煞是誘人。有鳥自上飛,有蟲于上鳴。鳥來蟲自隱,鳥去且復吟。
那糙漢見二青久久未動,只道是二青不捨得他這主人,不由心生感慨:『誰道畜生無情?』遂轉首拈襟拭淚,邊揮著袖,道:「去之去之,你這畜生,恁作兒女姿態。天www.hetubook•com•com下豈有百年不散之筵席?此去隱身大谷,他日必為神龍,小小竹簍,豈可久居耶?」
一公一母,分工合作,小心翼翼爬上藤蔓,一前一後,向隱身於藤蔓的二青夾擊而來。利爪森森鋒似刃,鋸齒曜曜銳如芒,看得二青是心如鼓擊,身似雷殛,惶惶不知如何自處。
雖說剛來這個世界那會,他確實是很想去死。但現在,這股想死的勁頭,早就過去了。如今若還尋死,那就有點丟蛇了。
二青輕呼了口氣,盤起身,低頭朝他點了點,如拜別般。
然身為蛇,又不想吃血食,那要如何在這野外活下去,確實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好在這惡鄰也只是在他面前抖抖威風,而沒有真箇爬上這山葡萄蔓上找他麻煩。或許它們也在考量著動手之後的後果吧!
他漫無目的的巡遊著,思索著自己的蛇生。
哧哧……
這聲悶響,嚇得那對惡鄰毛髮皆立,夾起尾巴便逃。
見二青隱於草木之間,糙漢子才抹了把淚,裝上小青,背起竹簍離去。https://m.hetubook.com.com離去時,糙漢子亦是一步三回頭,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當初望那青山,或吟『我見青山多嫵媚』,而今再看,卻是『青山大谷皆凶地,猛禽走獸影綽綽』。
然心下卻是暗嘆,雖說不舍這家養蛇生,但這漢子對他,也確實夠意思,幾可謂『當兒子一樣看待』了。
但二青還是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且等山葡萄沒了,便自離去。
近處蟲鳴鳥叫,遠處虎嘯猿啼。澗中魚兒吐珠,空中蒼鷹盤旋。
小青點頭,神露不舍,這三年,跟在二青身旁,她也算是學了不少東西,包括那些人類的語言和文字。
好在二青對它半點食慾也無,只是靜靜看著,想著今天的晚餐該怎麼解決?要不,學這蠢兔嚼點草莖?
要不,吞點草葉?
忽而,銀光破碎,如天穹乍裂。驚雷滾滾,若龍吟九宵。
正在心裏琢磨著這事時,那隻蠢兔卻越走越近,朝他身邊不遠處的一株肥草跳來,二青翹起蛇尾,猛的一甩,啪的聲,抽在旁邊的草莖上,直嚇得那蠢兔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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