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雙眼中滿是智慧的陳元恩默不作聲的端起杯子，拿起藥片，審視良久，才一仰頭，一咕嚕而盡。

「這點事，哪能麻煩護士您啊？」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讓腦門發汗的王強心頭一涼，乾笑一聲，老老實實的躺回床上。

「葯！」

「小姑娘，別聽他胡說，他一開始以為自己得了奇遇哪，還想著修成神通，來個重生歸來、異界穿梭來著。」

不算多大的毛病，就是吃飯喝水的時候老嗆著，所以每次吃飯，王強都不愛和他坐在一起。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

李江抽了抽嘴角，用手中的文件夾拍了拍陳子昂的肩膀，雙手背在身後，朝著門外挪去。

「後來，他又成了一根半天不放一個屁的棍子，整天在那躺著，當時照顧他的小護士，可是廢了老鼻子的勁了！」

「那後來哪？」

他這種病，被王強私下裡稱之為笑點低功能症。

「渾欒市大華區三十一號。」

靠門的老頭子老孫來的比陳子昂還要早，對此了解的很詳細。

神經質的笑聲傳遍整和*圖*書個樓層，震落屋頂些許的灰塵。

發出聲音的不是王強，而是最裡面的李恩。

「噗……」

新朝。

打了水，小護士竟然還沒走，正自捧著一個病例在那看的眉笑顏開。

「這不是怕給您添麻煩嗎？咱醫院什麼情況我在這幾年能不了解？我這住一天就多浪費醫院的資源，我也於心不忍啊！」

「再觀察兩天。」

他不開口，小護士倒是對他來了興緻。

「年輕人，看課外書不要太多！容易腦殘！」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資源的缺乏，代表著醫生的難招，病人的望而卻步。

隨後目光移動，落在病人的身上。

王強脖子一梗。

「你這病應該是精神分裂症吧？」

「對！他剛剛進階天仙，馬上就要成就至高無上的大羅金仙了，然後就被你家二爺給治好了。」

「王強，你是不是又發病了？要不要把你送回去，繼續接受治療？」

「男性。」

李江來一針的意思是打個鎮定劑，王強知道，那針效果很好，只是貴了那麼一點。

這不是那什麼m•ｈｅtuｂoｏk•coｍ.cｏm……

「……王強。」

「都大早上上了，還開什麼燈？關了，不知道節約用電啊！咱們醫院的電費已經欠了供電局三個月了，再拖下去，他們真的敢給掐了電知不知道？」

「嗯……你知道的挺多啊！」

「讓我走吧，把床位騰出來，讓給有需要的人。」

想及此處，王強不禁面生不悅，撲通一聲躺在床上，再沒有搭理對方的意思。即使小護士生的眉清目秀，挺符合他的審美的。

小護士一臉驚訝。

哎！

李江冷著臉看過來。

馬上就要出院了，他可不願節外生枝。

「我告訴你，你王哥現在披上一身白衣服，都能當個精神科的大夫你信不信？」

怕被噴！

「好的，李主任。」

「叫主任！」

「小姑娘學習不全啊！這是精神衰弱加精神分裂好不好？」

地球。

「你的病歷。」

「種族！」

渾欒市。

「我看你檔案上寫著，你先是出現了一個名叫陳子昂的精神幻覺，但並未及時治療，那是為了什麼？」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我可以htｔｐs://wｗｗ•hｅｔubｏok.coｍ•coｍ的……哎呦……」

你這小護士也太不懂事了吧？怎麼能拿人家的病例看的有滋有味的？

「市精神病院。」

李江冷著臉邁過王強，揮手讓身後的小護士把葯、溫水，一一放在李恩床邊的柜子上。

「菲菲，給他水壺裡打點水，葯就算了。」

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愛笑，但凡有一點好笑的地方，他就能笑個半天。

「不叫了！」

……

「人類。」

感慨未完，那邊的李恩已經兩眼圓瞪，朝著身前噴出一個扇形的水霧。

沒錢，這才是世間最難治的病。

冷冰冰的病例，顯然沒有當時見證人的講解原來的有趣，小護士雙眼圓睜，一臉好奇的繼續打探。

曾經光華潔白的牆壁，現今就如蒙上了一層塵土，一根裸|露在外的電線，從門旁的開關拉到屋頂，連接著一枚晃晃悠悠、忽閃忽閃的白熾燈，襯著王強的臉色忽明忽暗。

「院長，我已經好了，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家庭住址！」

小護士掩面，老邁的李江卻是利落的上千一步，躬身護住要藥片，免得糟蹋。

老m.hetubook.com.com孫端著個屎黃色帶把搪瓷杯，像個老學究一樣慢慢品著裏面的劣等茶葉。

「姓名！」

王強穿著睡衣下了床，拖拉著拖鞋，搶過小護士手中的水壺。

「噗嗤……」

自己在這裏呆了七年，也不是白混的！

「這就不勞您操心了！」

「噹噹……」

此時，在精神病醫院門外，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自悄悄靠近。

「後來，這小子又自稱什麼霸下三寸丁，每天拿著兩個棒槌大吼大叫，才被家裡人壓著過來的。」

王強面上一愣。

「看什麼哪？」

「還是，來一針吧。」

躺在床上的王強咧嘴一笑，眼神中露出神經質般的呆愣。

「要不要來一針？」

「那是，久病成醫嗎！」

不知道想起什麼，李恩像是變臉一樣，笑聲瞬間消失，變成一副苦大仇深的老農模樣。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

「性別！」

「後來他的病越來越嚴重，有段時間成了太監，天天檢查自己下面，還有些日子說自己是個女人，要搬去女病房，他倒想得美！」

洗澡的時候他笑，拉屎的時候他也笑，看電視的時候ｈｔtps://m.heｔuｂｏｏk.ｃｏm.ｃoｍ更是止不住，即使是悲劇，他都能從中找到笑點，繼而笑的樂不可支。

「我看病歷上說，王大哥一直以為自己在修仙？」

一旁的王強一臉感慨。

王強毫不自謙的昂頭一笑。

還在鎮定期的陳元恩兩眼帶著睿智。

「哈哈……哈哈……」

「不要了吧？」

502房三床中間的一位病人從夢中驚醒，陡然大吼。

「你有意見？」

二十年前的醫院，又缺少資金支持，精神病院的財政情況越來越艱難。

副院長李江雖然老邁，嗓門依舊洪亮，一雙乾癟的手臂來回舞動，活像一隻耀武揚威的大螃蟹。

王強從床上直起身子，一臉的真誠。

王強死命搖頭。

「哎！」

市精神病院，精神康復科。

「哎，二爺爺。」

李江拿著文件夾，敲擊著王強床前的圍欄。

「不叫陳子昂了？」

李江臉色一冷。

王強老老實實的回答。

「我……我那時候不是還不知道有這病來著！」

王強躺在床上白了對方一眼。

小護士直起身，像模像樣的鞠著躬。

「不用了！」

小護士不置可否，一邊翻著病例，一邊問著問題。

「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