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輪迴重生(1)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倚弦搖頭苦笑道。
藍臉怪人痛得慘呼一聲,道:「珠靈小姐讓我轉告太子爺,讓您……對她死心,說是怎麼也不會嫁給您的……啊,好痛,太子爺請息怒……」說到最後,他只覺胸口處如壓著千斤巨石一般,險些被虯角男子活生生踏暈過去。
好半響,耀陽才開口疑惑地問道:「小倚,我們從冥界輪迴出來,難道……現在是在人界?」旋又惱道:「都出了輪迴殿,這應該是陽間了,只怪那冥界與人界根本就是一模一樣,讓人無法分辨!」
她雙手玉指輕掐,似是盤算良久后,胸有成竹地桀桀怪笑數聲。
「不可能!」耀陽搖頭道,「我剛才在醒來前也隱約聽到過這種聲音。」
「原來如此!」倚弦輕「咦」了一聲,更加堅定了自己對耀陽刮目相看的感觸。
他們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真切感受到身際萬靈萬物的生命存在。
再往石上望去,石台上居然還有紅粉羅帳架于其上,這時隨著兄弟倆的慢慢接近,聲聲女子勾人心魄的嬌呻伴著另外一個粗重的喘息聲穿過他們兄弟的耳鼓,一直到了腦里、心裏,仿若中了什麼要命的玄法魔功一般,讓耀陽與倚弦感到分外口乾舌燥,浮想聯翩。
石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道:「我原本也是不知,只是聽說這小子從娘胎中生下來的時候,竟非是尋常肉體凡胎,而是一個渾圓珠球,劈開一看才知是一健壯男嬰,而後乾元山的太乙便收他做了徒弟,太上老君更親自授他北明元宗三大護法秘寶之一的『乾坤圈』,可見此子身份大有來歷。」
「你說什麼?」羅帳中驀然衝出一道人影,極速掠前的身形一腳踏在藍臉怪物胸前,雙目像是噴出火一般,道,「那個賤人在跟誰幽會,說!」
耀陽有些不甘心地開始四下尋找,不算很大的廟殿轉眼搜遍了,一無所獲。耀陽百思不得其解,正欲放棄之時,腳下忽然被破石墩一絆,差些跌倒的他發現神像后一扇塵封已久的板門。
躲在石柱后的耀陽與倚弦正好可以看到藍臉怪人雙目不停骨碌亂轉的模樣,不由心下啐罵道:「肯定是個搬弄是非的卑鄙小人!」
只見那年輕男子精赤上身,高大魁梧的身軀傲首仰立,頭頂火紅短髮根根豎起,寬廣無發的額頭居然有一對虯角,配hetubook.com.com以正因怒火高漲而蠕蠕煽動的獅口龍鼻,看起來顯得極為猙獰駭人。
他們體內異能愈轉愈快,忽又轉得緩慢,再由慢趨快,如此反覆交替直至極限,驀地,兩人忽感通體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劇痛,靈體彷彿爆炸開來似的。
耀陽看著倚弦驚詫的樣子,捧腹笑了好半晌,才解釋道:「這隻能怪你平常的注意力太不集中,其實在我們掉出輪迴道的山崖上,就可以看到整個陳塘關的地形地貌,而我正巧記得只有東面有這麼一條大河,所以……」
台下耀陽與倚弦嚇了一跳,還以為已經被發現,正感不知所措之際,廟殿側門處忽然被人撞開,一個面如藍靛,發似硃砂,巨口獠牙稍似人形的怪物倒提一把彎彎扭扭的鋼叉闖了進來,跪倒在石台之下,高聲悲呼道:「太子爺,你一定要為屬下做主!」
耀陽領著倚弦一路向東,連走帶跑地摸索著行去三四里山路,遠遠便能夠聽到嘩嘩水流聲了。登高望去,只見在山林掩映之間,一條寬約數十丈的大河橫跨眼前,一路向東奔流而去。
憤怒的男聲再次從羅帳內傳出:「混蛋,也不看看時候就這麼闖進來,掌嘴!」
果然,虯角男子憤恨難當,腳下再一用力,恨聲問道:「那賤人說什麼?」
藍臉怪人舒了舒胸口,喘了幾口粗氣,忙答道:「他們現在就在陳塘關五里以外的九灣河邊!」
說到這裏,藍臉怪人忽然閉口不言,好像有什麼不方便說出來似的。
好在陰陽二股歸元異能再無以前那般粗暴狂猛,反而極其柔和,有如萬千玉手在體內細細摩挲似的,腦中諸般幻象此起彼伏,異景無窮,顯然就是他們在「無極秘境」所見景象,今次又再重現腦海中。
「感靈元六合之無極,覺天地捭闔之玄機!」
被稱為石磯的妖媚女子風情萬種地展顏一笑,大有深意地說道:「敖丙啊敖丙,虧你還是龍族三太子,竟被小小蚌靈族一個小妖女迷成這樣。不如讓我給你提個醒,你可知道夜叉口中所述那個陳塘關李靖的兒子哪吒,真正身份是何方神聖嗎?」
虯角男子聞言瞥了藍臉怪人一眼,鬆開腳喝問道:「那個賤人現在在何處?」
直到石磯轉身遁去好半晌之後,兄弟倆才敢鬼鬼祟祟地走出廟殿和*圖*書
兄弟倆均自想到《玄法要訣》上的這句話,都揣測定是有些極端玄妙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藍臉怪人哭喪著臉,緩緩訴道:「小將今日依太子之命去蚌靈族下聘禮,卻正巧碰見珠靈小姐獨身外出,小將想起太子爺平時的囑咐,於是決定跟在後面暗中保護。哪知她……居然是去和一個少年幽會……」
耀陽與倚弦大口喘著粗氣,緩緩長身立起,不覺環目遠望,頓時只覺呼吸不由為之一窒——
重見天日,耀陽拍了拍胸口,放鬆地舒了一口氣,道:「我眼下有個提議,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們去九灣河看看熱鬧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前倒霉慣了的原因,我很想見見那個倒霉的傢伙!」
耀陽不慌不忙道:「聽聲音應該不是那隻騷狐狸,不過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至於那個三太子就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了,我想總不會是妲己跟紂王生的野種吧。」說著撇開嘴乾笑了二聲。
耀陽與倚弦只覺心中一寒,但見那如花笑靨此刻變得格外猙獰可怖,尤其眼神中更投射出冰冷死沉的異芒,彷彿全無感情的石頭一般讓兩人心生懼意,哪敢再多留半刻,但又怕被對方看破行藏,只能縮在石柱後面,不敢稍有異動。
敖丙心頭一震,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以及似乎隨時可以奪眶而出的妒火,一字一頓地咬牙說道:「你是說,那個叫哪吒的小子,是一千多年前天庭神帥之一——靈珠子的托世肉身?」
不知過了多久,倚弦與耀陽兩人從昏沉中漸漸醒來,只感到靈體急墜之勢戛然頓住,彷彿已經觸到實地,四面壓力慢慢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有若微塵般隨風飄揚的奇妙感覺,整個身體包括神識在內都輕若鴻羽一般悠悠浮蕩,令兩人備感驚異。
粉紅羅帳中傳來一陣窸窣穿衣聲,另一個柔媚的聲音懶洋洋道:「好了,起來慢慢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龍三太子敖丙聽石磯這樣一說,嗤之以鼻道:「神魔玄妖四宗的高手,少有幾個是我敖丙看在眼裡的,更遑論一個小小陳塘關總兵的兒子!」
那石台約有丈高,寬餘丈六,呈四方形狀卧放正中。石台周圍刻有各種不知名的異獸圖騰,更為怪異的是這石台竟然散發出一股冰寒的氣息,讓兄弟倆感覺極不舒服。和-圖-書
就在這前所未有、玄奇至極的一刻,蘊藏在他們靈體內的歸元異能開始靈性地流溢四動,散布周身再緩緩迴流,直至滿溢而出。二人的思感循著異能溢出靈體,渾然感應到靈體神識與天地彷彿水乳|交融地渾成一體,再無分別。
耀陽轉頭對隨後而來的倚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二人在門后廊道上左迂右回,小心翼翼地走入廟殿後堂,通常的廟宇後堂均是廟主居室,並無什麼過多擺設,只是供人休息的場所。
那藍臉怪人愣了愣,好半晌才明白過來,立時開始自我掌嘴,邊打邊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兄弟倆睜開眼睛,想一望究竟。誰知甫一睜眼,卻相互見到對方額間分別閃耀出紫青異色的芒光,燦爛奪目,且亮度不斷增劇,雖然近在眼前,卻給兩人猶如天際日月一般遙遠的感覺,使二人望不見身遭景物。
石磯瞄了一眼敖丙,嘴角盪起一絲覺察不出的笑意,繼續道:「由此惹得我好奇心大動,開始著手查探他的底細。直到我得知當年因延誤軍機被貶九重天的神帥——靈珠子的金身便藏匿在金光洞中,我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哪吒正是那靈珠子的托世!」
只聽她嗲聲嗲氣的說話,以及言語間給人那種妖媚惑神的感覺,不但令正處於痛苦中的巡海夜叉忍不住投以垂涎欲滴的神情,就連耀陽與倚弦也不由被她成熟嬌媚的體態耀花了眼,他們幾乎可以肯定這女人定然與那妲己一樣,不知是什麼妖物變化而成。
「走哩,好戲開場了!」
耀陽卻覺得耳際忽然聽到一些時斷時續的聲音,他愣了愣神問道:「小倚,你有沒有聽到一種聲音,從那廟殿里傳來的,像是以前王管頭他們屋裡經常傳出來的聲音。」
藍臉怪人極不情願地提起鋼叉晃了晃,又道:「再說他們是兩個人,小將雙拳難敵四手,於是就……就敵不過他們。原本這樣侮辱小將倒也不打緊,反正小的位卑身賤,逆來順受慣了,誰知珠靈小姐最後竟然還說……還說……」
「誰?」此時高台上行雲布雨聲驟止,傳來一個憤怒已極的男子聲音。
倚弦知道他說的是哪吒,但說來也奇怪,他心裏也很想見見這個被敖丙算計得很慘,但又身世顯赫的倒霉少年,於是應道:「好是好,但問題是我們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九和*圖*書灣河在哪裡?」
此時,二人體內的歸元異能隨即出現,從眉心印堂內的祖竅滿溢而出,在兩人靈體之間循環流轉,由陰轉陽,再由陽轉陰,將他們牢牢粘住,且愈走愈快,完全不在兩人控制之中,兩人無法左右異能,只能放任其自行竄游。
虯角男子冷哼一聲,整理好衣裝,客客氣氣對妖媚女子道:「娘娘,我還有要事要辦,怕是要先行一步,你我約定依舊,留待改日再敘吧!」
耀陽與倚弦聽到這裏,才知道原來這虯角男子竟是傳說中的龍族三太子,禁不住都吃了一驚,同時又都相視而笑,想起朝歌費仲的兒子一貫卑劣淫|亂的行徑,均在心中生出一個疑問,是不是有權有勢的環境都會有類似的敗家子存在呢?
兄弟倆的靈體同時彈開,被拋上高空,后又重重跌在地上。
「娘娘?」倚弦下意識大吃一驚,自然而然想到了妲己。
倚弦驚異非常地望著大河,不敢相信耀陽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找到了九灣河,納悶地搖搖頭,問道:「小陽,你從廟裡面醒過來以後,怎麼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竟然連陳塘關的地形都這麼清楚?」
耀陽輕鬆地聳聳肩,神秘一笑道:「跟我走,肯定不會錯!」語罷,粗略辨了辨方向,拉起倚弦便朝東面行去。
藍臉怪人哆嗦著繼續說道:「……小將也是一時氣急,於是現身亮出太子爺的招牌,上前與他們理論,誰知那少年卻說他是什麼陳塘關總兵李靖的兒子哪吒,才……才不稀罕什麼龍宮太子!試問小將怎能容忍他藐視太子爺您哩,於是與他爭吵起來,誰知他卻拿著一個鋼圈動手來打小將,小將大怒之下本想將那狂妄少年擒來獻予太子爺,誰知珠靈小姐卻……卻與那少年一起來欺負小將,也不知他手中的圈子是何寶物,竟將屬下的兵器砸得變了形……」
「冤孽啊!」石磯搖頭譏笑道,「我倒想問問你,自從你被你父王冊封為太子,一直到今天,生平最為記恨的人是誰?」
他們正站在一座不知名的山頭上,面對遠遠的蒼茫浩海,一輪紅日正撐海而出。這應該是二人無數次夢想回到的陽世人間界了。
然而,此時遠近周遭的一切彷彿都變成另外一個世界似的。不但他們眼中所見的諸般色彩煥然一新,而且耳際傳來的清風、林濤、海潮等等聲音變得異常清和*圖*書晰悅耳,尤其最為讓他們震撼的是來自思感中的陣陣感動,包括眼前的青山綠水、孤兀崖地、無盡虛空、藍天白雲,甚至崖上野草的每一片葉子都在晨光柔風裡靈性而和諧的擺動。
石磯見敖丙他們走遠,才不急不緩地拍拍身際沾染的塵土,慢條斯理地將袖袍一揮,頓時間,殿內所有一切都變了模樣,高台羅帳不翼而飛,先前的整潔大殿盡轉成破舊不堪的塵土污垢。
耀陽與倚弦頓時感動至心神俱震,難以自已地跪了下來,從未有過如此感動的熱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難怪那個賤人肯跟他混在一起,原來如此!」龍三太子冷哼數聲,全身激發出凜冽元能勁氣,面色變得更加猙獰,仰天狂笑道:「哈……好你個靈珠子?你怎麼好像生生世世都是來與我搶女人似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上一世我能整得你被貶九重天,這一世我一樣能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這座破廟的後堂雖然並不大,卻與其他廟宇完全不同。堂內只有支撐整座廟殿的數根石柱與中央的一個巨大石台。
倚弦有些聽不下去了,在耀陽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輕聲岔開話題,疑惑地問道:「奇怪,怎麼你在外面可以聽得到,我偏偏什麼也聽不到。對了,你還聽到些什麼?」
耀陽噓了一聲,輕聲道:「我怎麼知道,只是在醒來的朦朦朧朧中隱約聽到的,說不定還是因為體內歸元異能的原因吧!」說罷再又側耳傾聽一會兒,道,「剛才好像聽到他們一個是什麼三太子,一個又自稱娘娘……」
此時,一名相貌妖媚的女子從高台羅帳中輕輕掠下,只見她身著一襲大紅袍服,修裁極少的衣料似遮還現地襯出誘人的身材曲線,手中拿著一襲縷金白衣行至虯角男子身側,伸出纖纖如蔥的玉手輕輕撫摸他的胸膛,然後幫他穿上衣物,姿勢優柔媚人之極,道:「三太子息怒,莫非你想踏死你家巡海夜叉不成?」
倚弦知道耀陽指得是男女行苟且之事所發出的聲音,不由想起以前兩兄弟潛伏在朝歌費府的王管頭屋外偷聽的事情,禁不住面上一紅,凝神細聽了片刻,皺眉奇道:「我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語罷,敖丙一腳踹開身下的巡海夜叉,再也不看石磯一眼,大笑著傲然行出門去。巡海夜叉草草朝石磯微一揖身,便跟隨主人身後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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