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旄山會獵(1)

幾位偏將紛紛回禮,只有鄭倫冷冷「哼」了一聲,大大咧咧地回了半禮。
冀州城北城,本就是兵營和校場,原本是為了抵禦鬼方等外族而設。為方便戰車出入,兵營的木砦門開合極大。自夏朝以來,天下征戰,多以戰車為主,輔以步兵。戰車雖然在戰場上威力巨大,但卻過於笨重,行進之中轉折也不易,而且雨季又無法作戰,所受限制頗多,故多為軍中大將所乘。
鄭倫卻道:「行軍征戰不比平常,如果論貼身大將,一定要能確保君侯的安全,除非這小子能證明給大家看,他有可以保護君侯的能力,否則鄭倫不同意其人同去。」
點將台上,蘇護滿意地看著台下自己的軍隊,對大將鄭倫道:「鄭將軍,由你點選勇士一千,本侯和你同去旄山。全忠,你帶領眾將守備城池,多派探子打探四周情形,以防被人偷襲。」
不到片刻,校場上已布滿士兵,但卻毫無聲息,只能偶爾聽見幾聲馬嘶叫,整個校場顯得莊嚴肅穆。
耀陽側面看著鄭倫的英武高翹的大鼻子,差點沒有笑了出來。
在侯府大廳中,耀陽參拜過蘇護和其子蘇全忠后,一身戎裝的蘇護親手拉著耀陽往校場行去,一邊走還一邊問道:「耀護衛以前可曾上過戰場?」
甫見如此場面,下面眾將以為鄭倫必勝,都等著看耀陽的笑話,就連蘇護也開始不怎麼看好耀陽。
傍晚時分,冀州大軍辛苦行軍,已經趕到旄山山左。
順風耳奸笑道:「幫忙可以啊,不過……」說著,他拿右手大拇指捏了捏中指和食指。
蘇護命鄭倫選擇一靠近南山路口的向陽高地,設營架壘,埋鍋造飯。然後,他在略作休息之後,帶著一百親兵和耀陽坐著華麗的戰車向綉有「崇」字旗的營寨行去。
耀陽忙上前行禮見過眾人,道:「耀陽見過各位將軍。」
耀陽自小就對沙場縱橫頗感興趣,更對曾經俘虜過他和倚弦的諸侯萬分痛恨,總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親手雪恨,如今有機會接觸本是王侯士族才能接觸的軍略之術,耀陽心中頓感欣喜萬分。
耀陽極其隨意地笑了笑,陽光映照在年輕的面龐上,彷彿被鍍上一層金光似的,說不出的意氣風發,道:「只要千里眼和順風耳兩位兄弟能跟在我身邊,為我聽聲望遠,那我逃跑的機會就大多了。不m•hetubook•com.com過你們切記不可出手,只要偷偷給我指示就好。還有就是這事情太過危險,小仙就不要去了。」
蘇護看了鄭倫一眼,道:「鄭將軍免禮,兵馬是否已經集結完畢?」
蘇護輕咳一聲,對著眾將道:「各位,聽聞崇侯虎手下有異人相助,而且其手下兵士實力雄厚,數十員大將也個個能征善戰。為此,本侯特請來異人襄助。來,讓本侯為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懂得法道秘術的異人耀陽耀公子!」
小仙不好意思道:「耀大哥,我們不該要你的那些修鍊法門,這麼隱秘的東西是不可以胡亂示人的!」
身後三人雖然隱遁身形,但仍然無法立時停下腳步,齊齊直接撞在耀陽身上,一聲嬌叱從小仙嘴中傳來:「呀,你怎麼停了,我還想偷偷嚇唬你一下哩!」
耀陽知道他必是煩惱自己笑他的鼻子,暗道此人心胸狹窄,於是也不計較,在蘇護下首輕輕坐下。
蘇護微笑著帶領眾人來到營后的「威武堂」。二十幾位將領按職位分排坐下,整個大堂之內,鴉雀無聲。
耀陽呆立半晌,無法明白是何意。
蘇護忙和其他幾個諸侯打了招呼,跟著崇侯虎等眾人一起入內。
當他再一次將目光投向車外的步行兵士時,心中頓覺異感連連,連忙定睛看去——
蘇護對那兵士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入內,行不過幾步,一個面如紫棗,滿面虯須,身材高大,英武非凡的將軍領著手下幾個校尉上前參拜道:「末將鄭倫參見君侯!」
三日後的清晨,蘇護使人來傳耀陽,耀陽跟著來人一路走到侯府大廳。
四周無數的軍士早已熟悉這戰鼓之聲,在各自長官帶領之下,列成一個個方隊。馬棚處,十幾個軍士手腳純熟,分別將馬匹套在戰車之上。另一邊,整好隊伍的軍士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慢慢進場。
守門的兩個兵士看見蘇護前來,一人立刻飛奔入內通報,一人則對蘇護行禮道:「參見君侯!」
耀陽搖了搖頭,道:「小人從不曾上過戰場。」
耀陽一臉得色,開懷笑道:「哈,我可是學過玄法的人,怎麼說都會有兩手的!」
後面一輛華麗戰車跟在其後,不但車身四周精雕細鑿,更漆成銀白色,車旁插了一隻錦旗,上綉一個斗大的「蘇」字,迎風招展,不過車www•hetubook•com.com上只有一名御者。兩旁跟著兩輛稍小的戰車,車上也是四人,各自揮舞手中的武器向點將台上的蘇護示意。
耀陽撩起車窗,看著周圍并行的軍士,心中感慨萬分,長嘆一聲,思忖道:「人生際遇真是非常奇妙,早先在輪迴集第一次看著蠢魚的華麗戰車,我和小倚都羡慕萬分,那時候只覺得能坐上戰車都覺得是幸福。想不到現在坐上真正的戰車,怎麼卻沒了當初的感覺呢?其實坐這戰車,也沒有想象中舒服!」
耀陽隨著蘇護的目光看去,崇侯虎的營地並未紮營在高地之上,而是在一片平地上,不過周圍卻被挖了一排深溝,溝后則是一片木柵欄,只有營門處沒有。營寨內豎起兩個三丈高的箭塔,上面各有兵士負責瞭望。
隨著將令一下,一千兵士緩緩護著十輛戰車從冀州北門開出,浩浩蕩蕩向旄山進發。
蘇全忠忙上前勸解道:「將軍,不必如此,我想爹爹如此做法自有他的道理。」
鄭倫聞言臉色大紅,呆立半晌,大聲道:「君侯,此次比試是鄭倫輸了!相信只要有耀公子在,君侯一定不會有事,末將願將領軍大將之職雙手送上!」
眾人在營門口下車,通報姓名之後,等不過片刻,一個五大三粗,個子不高,滿面兇悍之色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個雖然也是華服羽冠,但卻掩不住滿臉忐忑之色的人慢騰騰走了過來。
小仙等三人全都呆住了,千里眼顫聲道:「蜀山劍宗的《玄法要訣》?那可是好東西。行,我們兄弟答應你了,你說讓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耀陽左顧右盼一陣,拉著三人來到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道:「我現在被惡人所控制,根本無法脫身。三日後,我和冀州侯去旄山狩獵,我想趁機逃走,所以想請二位幫忙。」
蘇護長笑數聲,道:「耀公子從軍日短,對軍略之術不甚精通,所以領軍大將一職還是由鄭將軍親任,本侯則與他同乘一車。我等即時兵發旄山!」
台下眾將士喊著整齊的號子:「蘇侯蘇侯」,一邊揮舞手中的武器向蘇護示意。
小仙痴望著耀陽,道:「不行,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耀陽微使元能,心中就已後悔,畢竟玄法對這些凡人來說實在太強,明明現在都快聞到一絲烤肉的香味,鄭倫卻還在死撐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得耀陽心中佩服不已,同時也不願這豪爽的猛士當眾出醜,便立時鬆手道:「鄭將軍果然膂力過人,在下佩服,情願認輸!」說完,耀陽輕輕將右手從鄭倫手中抽出。
耀陽走在冀州城的承平大道上,心中發愁,忖道:「哎,忘記和小仙約定地方,現在到哪裡去找他們呢?」
蘇護繼續道:「各位,冀州乃我蘇家世代受封之地,萬萬不可丟失。所以,全忠,你要小心守備城池,以防崇侯虎偷襲。至於趙丙將軍,你且帶一隊人馬在城外接應。鄭將軍,你則帶一千精銳勇士,十輛戰車和我同去。耀公子和我同車,隨身護衛本侯。」
順風耳抱著頭,滿臉委屈地看著千里眼。
鄭倫最討厭別人嘲笑他的鼻子,於是非常不滿地看了看耀陽,嘴裏應聲答道:「已經集結完畢,請君侯上點將台!」
耀陽連稱不敢,心中也對這豪爽的漢子生出幾分敬意。
蘇護連忙上前行了一禮,道:「冀州蘇護參見北伯侯與各位君侯,勞各位久候了。」
兩輛戰車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小心地拱衛著中間的華麗戰車。車後跟著五百彪悍精幹的兵士,手持長戈,動作整齊劃一,隨著頭車上將領的指揮,各自做出不同的陣型和動作。四輛戰車繞著校場一周,直接開到點將台下,剩下幾隊軍士也分別在各自的將領指揮下魚貫入場。
當先的中年男子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道:「崇侯虎怎敢勞國丈大禮,蔡侯、余侯和閿侯早已到了,各位見過之後,不如我們先飲宴一番如何?」
眾將聞言大喜,就連鄭倫臉上也微露笑意,原來鄭倫乃是蘇護帳下臂腕力最強之人。
耀陽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向蘇護行了一禮,對鄭倫說道:「小人弓馬並不嫻熟,唯獨有幾斤力氣,不如我和鄭將軍比試握力如何?」
蘇護身形一頓,有些失望地說道:「其實倒也無妨,我這就帶你去校場見識見識,你可以好好看看,順便也學習一下軍略之術。」
耀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上前握住鄭倫的右手,忽的臉色一變,原以為新的肉身蘊涵天地間無窮巨力,任誰也休想從中討得便宜,誰知這鄭倫果然膂力驚人,耀陽的雙手指節被捏的「咯嘣」直響。
蘇護自是不好違拂他帳下頭號大將的意思,轉頭注視https://www•hetubook.com•com耀陽,意思是你最好能夠露一手。蘇護看耀陽微微點了點頭,才回頭對鄭倫道:「好吧,那就讓耀陽和鄭將軍比試一場,如何?」
他正獨自行走間,突覺一個熟悉的感覺充斥心神之中,警兆立生,身後有人偷偷跟在後面,耀陽心知應該就是小仙他們三人,於是想開個玩笑,突然轉身立定。
眾將嘩然,鄭倫首先上前出列,氣呼呼道:「君侯,末將自可保您平安,何需一無名小卒?」
耀陽看著這雄壯的軍營與英武的將士,心中卻不由想道:「也許有朝一日,我耀陽也要組建軍隊,做一個君侯,推翻紂王的殷商,給天下的老百姓一個平穩的生活,到那時一定不能再發生像自己和小倚那樣的不幸。」想到這裏,耀陽心中驀然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讓他的呼吸驟然變得激動起來。
小仙看耀陽打定主意,也不再爭辯,心中卻道:「那我就自己偷偷去,看你們能奈我何?」
耀陽和千里眼、順風耳約定好碰頭的暗號,決定讓他們混入前去會獵的隊伍。商議一切后,耀陽獨自一人偷偷溜回了侯府。
兵士隊伍中,扮成兵士的千里眼與順風耳正向他打出約定的暗號,跟他親熱地打著招呼。
蘇護心中想道:「想不到這耀公子竟是一沒見過世面的小子。」口中卻道:「大軍行進一日便可到旄山,晚上還要和北伯侯見面,你可先行休息一下,養精蓄銳。」說完,也不理耀陽,開始閉目假寐。
耀陽恍然大悟道:「小弟沒什麼稀奇東西,不過《玄法要訣》卻學過幾篇,不知可否對三位有所幫助?」
千里眼和順風耳滿面嫉妒之色,道:「仙姐,這事情太過危險,你還是不要去了。」
耀陽心中一驚,這是什麼怪獸的聲音居然能夠在空中停留這麼久?他再看山腳不遠處,幾面不同的路口都有軍旗招展,營寨處處,內里不少人影來回走動。原來相邀而來的各個諸侯都將營地安扎在不同的山口處。
戰鼓一聲一聲的響著,那重鎚擊下的咚咚之聲,彷彿每一下都擊在耀陽的心頭之上,此時的耀陽的身體也被這軍鼓之聲敲的熱血沸騰起來。
耀陽坐在蘇護的華麗戰車上,看著車內有近一丈大小的空間,精美的鏤花座架,身下的鹿皮軟墊,兵器架上各種精美華麗的武器,甚至對一身戎甲的蘇護也盯住不放,覺得和-圖-書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耀陽使出吃奶的力氣,手上青筋暴出,仍無法敵住鄭倫的怪力,正苦苦支撐之時,腦中靈機一動,體內元能微轉,「天火炎訣」悄悄將右手層層包裹住,一層肉眼看不見的淡淡紅色火焰均勻布在右手之上。
鄭倫大步上前,道:「小子,我可是軍中有名的大力士,既然是你提出來比試握力,到時候你只要叫一聲痛,我便自會放了你,給君侯面子不廢你雙手便是。」然後蔑笑幾聲,猛的用力狠抓向耀陽。
鄭倫只覺手上像抓了火球似的,而且溫度越來越高,片刻不到就連臉色也變得通紅,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刷刷落下。
蘇護帶著耀陽上了校場偏東北一個五丈高、十丈見方的平台,正好蘇全忠也已前來。蘇護吩咐手下,擊鼓點兵。耀陽站在蘇氏父子身後,登高望遠,才發現這校場的巨大平坦,至少可容得五千人,兩旁軍舍林立,西北角更有一排排養馬棚,地面四處劃出若干條路格,供軍士、馬匹與戰車有條不紊的分別行走。
吩咐完畢,蘇護揮手向眾兵將示意,揚聲道:「各位兵將軍士,辛苦了!」
耀陽神色也是格外堅定,道:「小仙,你不可以去,太危險了。」
耀陽遠遠看著校場寨門之內,軍旗揮展,兩隊光著膀子的士卒正手持長戈,在一片廣闊平坦的黃土地上一招一式地演練著。秋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也給這寬廣的軍營蒙上了一層殺氣。
小仙氣得打了順風耳一個暴栗,道:「幫耀大哥做事,還想要什麼報酬,真不害臊。」
此時,一輛四馬拉駕的黑色戰車當先沖入校場中央,一個大漢揮舞手長戈向四周示意,左邊有一壯漢跪地持弓,右邊一人身形稍小,手中持一短矛,腰中佩著短劍。那戰車奔跑起來再配合那大漢手中長戈揮舞的氣勢,頗有沙場上大軍長驅直入,鐵血無敵的氣概。
整個旄山並不顯得如何高峻,但佔地卻頗廣,山腰裡樹木鬱鬱蔥蔥,落葉紛紛,山上怪石猙獰,齊人高的野草隨風蕩漾,起伏不定。突然聽到一聲怒嘶,如虎嘯龍吟一般,又如小兒高聲悲鳴之聲破空傳來,餘音裊裊不散,在山中來回振蕩,看情形應該有不少猛獸出沒其中。
千里眼不想見耀陽和小仙多說話,便與兄弟順風耳進步上前,插口說道:「耀兄弟,你讓我們跟來冀州,究竟為的是什麼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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