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暗香盈袖
第四十八章 現身

「有那麼誇張嗎?」玉兒一臉不高興地說著,神情卻似深信不疑了。
等紀雲走到前台時,大堂主司徒勝也出現了,他仍穿著那件紫色錦衣,一臉絡腮胡,眼眸里盡顯滄桑,看起來也很憔悴,心情卻沒他三弟那麼好,他自大門進來,從右側穿過,路上看到有名之士也只是禮貌地點點頭,然後便默不作聲地上到台前。
薛燕自信地點了點頭,卻感覺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轉過頭來,卻見韓玉蹙著愁眉、美眸直勾勾地望著雲夢,對薛燕道:「燕兒姐姐,我總覺得夢姐姐像是有什麼問題。」
「燕兒姐姐也覺得有問題嗎?」韓玉柔眉一緊,道:「文龍哥小時候就老欺負我哥哥,夢姐姐也因此十分討厭他,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和他成婚?」
「說不定……說不定只是身段迷人,揭開一看,相貌卻一般呢。」玉兒咽了一咽,說話的時候也沒什麼底氣。
「就是!」連玉兒也沒吃東西了,把一串葡萄擱在桌上,道:「叫你一個人面對那些壞傢伙,那根本不是我們碧水宮的作風!」
眾人都不知道紀文龍的心理竟如此扭曲,只是見那司徒勝用雙目掃過在場眾人,嗟嘆一聲,似乎很是惋惜。
「什麼!」紀文龍、吳道山、陳青河、陳耀海一聽聲音,不由大吃一驚,連一向沉穩的李銀松也有些坐不住了,紛紛把目光投向發出聲音的神武寺那一桌,只見桌旁坐著的那個自稱西域苦行僧的人翻下黑色連衣帽,將他清秀的臉龐展露給了眾人,那冰冷漠然的眼神令在場居心叵測之人無不心驚膽戰。
「嗯。」另一名碧水宮的弟子則接話道:「因為說出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而是我們大家的事了。」
雖然司徒勝也不是很喜歡紀文龍,但事已至此,他也說不得什麼,便站和圖書到他女兒和紀文龍身前,威嚴而立,對台下眾人道:「感謝諸位武林豪傑光臨敝派參加愛女和文龍賢侄的婚宴,鄙人不勝感激。」說著,他忽然想起八年前與兩位結義兄弟商討比武娶親之事,不禁眼含滄桑,緬懷哀嘆道:「可惜二弟去得早,侄女也在蜀山修道,唯一有幸一見的侄兒韓夜也不願回來,雖然我知道武林中很多人想除他而後快,可現在,我只希望他能參加這次婚宴。」
眾女聞言,皆理解地點了點頭,梨花倒有些一頭霧水了,便問韓玉道:「你說這話,好像你是在鳴劍堂長大的,可為什麼燕兒又說……?」
「嗯,問題還大著呢!」薛燕一臉不悅地道:「沒經過我同意就離隊,現在無緣無故又跟這種輕狂張揚的傢伙成婚,我都替她急!可那紀文龍叫什麼她都聽,又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迫的。」
過了一段時間后,鳴劍堂的上層人物終於相繼出場了,首先是鳴劍堂的三堂主紀雲,但見他穿著一身火紅色的袍子,略長的頭髮和八撇胡都稍稍摻著一絲蒼白,雖然面色有些憔悴,但似乎他心情還不錯,畢竟兒子要娶親了,畢竟他也要和大哥親上加親了。
「燕兒,無論如何,我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碧水宮眾弟子眾口一心地齊聲道。
他自大門進來后,便從議事大廳的右側穿過,與路上見到的宴飲之客示好,快走到碧水宮那幾桌時,薛燕便低聲對韓玉道:「喂,呆瓜妹,你和你哥都在鳴劍堂長大的,那個男的你可認得?」
「要謝就謝燕兒吧。」梨花微笑著抓住薛燕白皙的小手,道:「誰讓她是我們的姐妹呢?妹妹有難,做姐姐的焉能置之不理?先靜觀其變吧。」
「燕兒……」梨花柳眉一皺,微怒道:「枉我第一次見你便和*圖*書把你當姐妹,這種事竟到現在才對我講!」
大多數男人都獃滯了,繼而回過神來紛紛向紀文龍稱讚,諸如「不可方物」、「天上有地上無」、「傾國傾城」、「絕代無雙」之類。吳道山、陳青河等人心裏都罵紀文龍怎麼撿了這麼個天仙,只有紀文龍仍在一臉得意地笑著。
「敵人很多嗎?」梨花不以為然地笑道:「正好,吳道山、陳青河那些人我早就看不慣了。」
然而,韓夜一直沒有出現的跡象。雲夢則上了台去,與紀文龍並肩而立,不過在拜堂之前,身為堂主的司徒勝還是該說一番話的,紀文龍這個時候就裝作和恭敬地把司徒勝請了過來,道:「伯父,小婿與令愛馬上就要喜結連理了,有什麼想說的您就說吧。」
「梨花姐,是燕兒的錯。」薛燕滿懷歉意地略低著頭看梨花,道:「先前我擔心你不肯帶上小玉,才謊稱她是我妹妹,其實她是鳴劍堂二堂主韓風的女兒,叫韓玉,我和她哥是至交,這次我們三人是一起來的,目的就是……」薛燕把這次來找雲夢的原因與背景都說了一遍,順便也把韓夜的不幸遭遇也說了一遍,大家聽了皆沉默了。
「夫人,進來吧!」紀文龍沖門外道了一聲。
「其實我也這麼想的。」薛燕說著,把一隻手輕輕放在韓玉的膝上,纖眉一揚,道:「不用擔心,只要我們知道雲夢是被逼的,就算等下那個呆瓜不來,我倆也要先上去把她拽下來。」
韓玉擔憂地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夢姐姐是被逼的。」
最後出場的人自然是今日的新郎官紀文龍了,只見面容白凈俊朗的他裝模作樣地把手背到身後,大搖大擺地走進門來,一身絳紅色的衣裝略為妖冶,一副春風得意的表情分外張揚,他的精神比起二和圖書位堂主可要好多了,一進門便沿著紅地毯直往前台上去,還不忘稍顯興奮地向眾多江湖豪傑打招呼。
這時,紀雲也差不多已到跟前,目光向這邊掃來,或許是在場人物太多,或許是韓玉已長成了大姑娘,也或許是紀雲自己心裏裝著別的事,總之他沒注意到韓玉,只向這桌的掌門打了個招呼便往前去了。
大廳內沉默了一陣時間,眾人各有想法,司徒勝嘆口氣正欲轉身,卻聽人群里有一人冷聲喊道:「伯父,不必嗟嘆,侄兒不正在此嗎?」
「能娶到雲夢這樣的大美人,他心情不好才怪呢!」薛燕回應著梨花的話,再仔細看紀文龍,卻又有些疑慮和失落地皺著纖眉道:「雲夢這傢伙到底怎麼想的?就這樣的男人她也……?」
香風過處,滿堂寂然,眾人聞到香氣紛紛把頭轉向門前,卻見那一身紅妝、體態婀娜的女子沿著地毯往前端莊地走著,雖說頭蓋紅巾,眾人看不到她的容貌,眼裡卻只有那如春|水明溪、柔亮絲絹的美髮,只有那如寒霜晴雪、無瑕白玉的嫩膚,只有那如水中西子、月下嫦娥的妙態。腰若流紈素,手若纖雲絲,那身段、那曲線,多一份便是風韻十足,少一分則是纖弱動人,這是只有九天仙子才能擁有的妙曼身段啊!
「對不起啦……」薛燕聳了聳眉,愧疚地道:「我是擔心說出來會讓你們為難,因為這事影響到各派與我們門派之間的關係,畢竟只是私人的事情,還是讓我和呆瓜……」
韓玉聞言點了點頭,眉間的憂慮卻難消。
這時,司徒勝、紀雲、紀文龍三人均已上了台去,身為堂主長輩的司徒勝和紀雲在前台僅有的兩張座椅上坐好,紀文龍則神采奕奕地對眾人高聲道:「好了,非常感謝諸位蒞臨我鳴劍堂,我這就把夫人請來與和-圖-書諸位瞧瞧!」紀文龍這番話似乎完全沒把身後的兩位長輩放在眼裡,所說的話一點也不符合禮數,其張揚輕狂的個性躍然于臉上。
梨花不大喜歡這種個性張揚的大少爺,柳眉一皺,小聲諷道:「看來新郎官今天心情蠻好嘛,走起路來還大搖大擺地。」
「玉兒錯了哦。」薛燕將雙手環于身前,望著雲夢得意地笑道:「我曾有幸與她結伴,我敢說,如果揭下那蓋頭,很多姑娘家要自慚形穢的。」
這時,一名碧水宮的弟子打斷了她的話,道:「燕兒,你確實不該說出來。」
薛燕明眸一轉,表情嚴肅地道:「那等會兒他過來,你先別引起他的注意,他要認出你你也別著急承認,不然你倆交談起來,怕會壞了你哥的計劃,明白嗎?」
韓玉望著從遠處徐行而來的紀雲,婉眉微蹙,表情頗為複雜,她道:「那個人是紀雲叔叔,我爹的結拜兄弟,八年不見,他憔悴了好多啊。」
「是啊。」碧水宮的其他女弟子道:「既然你知道面對的敵人太多,為什麼不要我們幫你呢?」
「她就是司徒雲夢?」梨花望著那徐行的美人,睜大了杏目,驚嘆道:「不揭蓋頭都這麼勾魂了,揭了還不要了那些男人的命?」
玉兒則笑道:「嘿嘿,把他們打得跪在地上叫我姑奶奶。」
而後,卻見一身穿紅妝禮服的女子緩緩步到大廳前,她頭蓋紅巾,雙手很優雅地置於腹間,蓮足剛跨進門檻,一陣清香醉人的風便隨之颳了進來。廳中之人聞了這香風,無論男女,皆覺心曠神怡,飄飄然如臨仙境,輕輕然似飛九天,百花迷夢,勾魂奪魄。
「姐妹們……」薛燕忽然想起了初見馮茹時,馮茹也是二話不說就站在她一邊,也只有碧水宮才能給她如此值得依靠的溫暖感覺,但她在感動之際,卻又搖和*圖*書頭拒絕道:「各位姐妹們的心意燕兒心領了,可呆瓜要面對的敵人太多太強,你們都把我當姐妹了,我怎能把你們都卷進來?何況呆瓜自己也不喜歡牽連其他人……」
玉兒一句話令眾女不禁笑了,而韓玉則柔眉收攏、感激涕零地向碧水宮眾弟子言謝道:「謝謝大家,哥哥要是知道有這麼多的人願意幫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紀文龍看到眾人呆若木雞的樣子,表情更為得意了,便故作姿態地雙手放在身後,望向台下眾位豪傑道:「諸位,我這夫人如何?」
梨花帶著三分生氣七分關懷地看著薛燕,道:「我們碧水宮的人從不會是非不分,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做姐妹的如何能夠袖手旁觀呢?」
薛燕在安慰韓玉之餘,心裏也是有些著急的,她心想:「這個死呆瓜幹嘛去了?雲夢馬上就要嫁人了,再不來就晚啦!」
薛燕看著大家,漸漸不再憂慮,美眸里閃著堅定的光芒,好像即便面對千軍萬馬,她和她的姐妹們也能堅強地屹立於眾敵之前。
紀文龍覺得他這個伯父真有些多話,但是礙於場合以及他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狠狠地冷笑了一笑,心道:「哼,你個老東西,等韓夜那個廢物一死,再娶了雲夢,殺你奪了鳴劍堂,以後就天天凌虐你女兒,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燕看著梨花,發現這位江南俠女身上透著一股和馮茹頗為相似的氣息,那是信念與關懷的氣息,很多人都覺得奇怪,為什麼一群女人創下的門派能在武林中如此經久不衰?那是因為她們身後都凝聚一種力量,那種力量叫團結!
韓玉清眸里有一絲不解,但她仍是聽話地點頭道:「好吧,燕兒姐姐,我聽你的。」
韓玉見到那一臉冷然的男人,便挽著薛燕的纖臂興奮地道:「哥哥來了!哥哥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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