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情難廝守
第一百一十八章 花雨谷

於是,八人繼續深入谷中。
天藍蝶精自我介紹道:「小妖名叫芳芳,是只藍蝶精,三姐妹里排行第二。」
薛燕皺著纖眉嗅了嗅,考慮了一陣,才道:「起碼我是覺察不出來。」
韓夜和薛燕便讓眾人稍稍排了個陣型,以應對突發的情況,然後韓夜才對身邊的雲夢道:「雲夢,你既識得萬千花草,這桃花瘴你也能解吧?」
韓玉認真地道:「是啊,我們此番前來,既是為了清理門戶,也是為了鋤強扶弱、除去為禍人間的惡妖。」
那些蝴蝶似乎受了雲夢迷人香氣的吸引,紛紛飛了過來,落到雲夢的素蘭之手上,恰似停在白色蘭花上的眾多小小生命。搶到位置的蝴蝶很是興奮地撲棱著赤坂,沒搶到位置的蝴蝶也並不心急,它們繞著雲夢的妙體翩翩飛舞,似在歡迎她的到來,又似在為這位妙善的美人保駕護航。
谷中不乏七彩斑斕的彩蝶,它們有的繞著花朵翩翩飛舞,有的伴著花瓣肆意遨遊,結對在花叢里嬉戲,成堆在花浪里撲騰,司徒雲夢愈發覺得親切,左手兀自放在腹間,恍若白蘭的右手卻伸了出來,放到胸前。
「你們這些妖精就別再撒謊了。」清玄不悅地道:「蒼月師叔確實就是在你們這裏身中劇毒,還遮遮掩掩的幹什麼?」
韓夜也差不多這麼認為,他輕聲冷哼一下,然後又向蝴蝶三妖道:「可我聽說,你們這花雨谷害人作祟的妖精不少,蜀山的蒼月前輩都為此差點喪命,洛河的河伯馮夷也在此染了重病。」
蝴蝶三姐妹故作不解地問道:「大俠這是什麼意思?」
三隻可愛的蝴蝶精面面相覷,然後為首的粉紅色蝶精向雲夢道:「您是……?」
眾人望了下天邊,見那太陽確有落山之勢,這才紛紛點頭。
聽這麼一說,韓夜倒是覺得有道理,這時薛燕才對清玄道:「喂,糟老頭,要是這麼說,進去可得小心點,老烏龜那麼狡猾,他那些蛇蟲鼠蟻的同黨似乎都挺厲害,不可掉以輕心啊。」
眾人為司徒雲夢的美艷所驚呆,韓夜也為此舒展了秀眉,心道:「夢,你真好看。」
於是,這對俠侶並肩而行,跟著眾人而去。
粉紅蝶精嘆了口氣,對眾人道:「既然如此,還是先做個自我介紹吧。」說著,粉紅蝶精指著自己道:「小妖名為芬芬,是只道行不高的粉蝶精,三姐妹里排行老大。」
韓夜見時機成熟,一拍桌案,立起身來,冷然看著這三隻一臉愕然的蝴蝶精和*圖*書,道:「用這種下三濫迷翻客人,這就是貴谷的待客之道嗎?」
薛燕點頭道:「本姑娘也是這個意思。」
「你別老是叫我小師弟行不行?」清業不悅地皺著英眉道:「我不是門下最小的了,還有個小師妹呢!跟你說了這麼多年你都改不了口,還說我!」
雲夢見狀,很溫和地對她們道:「請不要害怕,我們會保護你們的。」
「言之有理。」清元一摸黑須點頭道。
雲夢睜著擔憂的玉眸柔聲道:「酒里有迷魂花的氣味,我聞得出,妹妹別喝。」
話說清玄領著清元、清穆、清業以及韓夜等人,八人一齊動身往東北方向的花雨谷而去。
黃昏時刻,宴席很快就擺了開來,蝴蝶三姐妹可算是盛情款待了眾人,她們在雕欄玉徹的樓台上擺出四張桌案和席位,請眾人入座,然後拿出了她們親釀的花蜜,又擺出一些素菜點心供眾人品嘗,接著便翩然跳起舞來,給眾人助興。
「當然不是了。」天藍色蝶精說著,把手一拂前方的花田,笑道:「這裏到處是我們的姐妹,只不過還沒成精罷了。」
「什麼意思?」薛燕從席上站起身來,把手中酒杯里的百花陳釀外桌上一灑,纖眉一挑,對三妖道:「可別告訴本女俠,這迷魂花也是製作百花陳釀的必需材料!」
介紹完后,芬芬才道:「我三姐妹吸取這花雨谷的靈氣成為蝶精,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快活日子,從沒想過害什麼人。」
芳芳接著道:「可是後來毒沼界跑出一些厲害的妖精到人間,他們四處尋找落腳處,正好就把巢穴安在了我們花雨谷的五裡外,他們不但毒害路過的人類和小仙,還時常滋擾我們。」
清元、清穆和韓玉皆笑了。
韓玉不解地問:「夢姐姐,怎麼了?」
「里蜀山的公主啊~!」三隻蝶精驚嘆不已,聞了聞雲夢身上的芬芳,更是大吃一驚,道:「仙女也可以做妖主嗎?」
韓夜也冷峻地點頭道:「以長天個性,他怎會沒想到蜀山派人追來?這老賊必然會有防備,雖然現在谷內風平浪靜,恐怕下一刻便要掀起驚濤駭浪。」
韓玉正想嘗嘗這女兒家都能喝的酒,一旁的雲夢卻輕輕按下了她的手,沖她搖了搖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五彩花田,看來這谷主很喜歡養花,遍地都是五顏六色、說不上名字的奇花,暖風揚起,那些彩色花瓣飛到空中,又像雨點般輕輕飄落下來,眾人身處花和-圖-書海和花雨之內,才知這花雨谷的確是名副其實。
「隨我們來吧。」芬芬、芳芳和菲菲又拿起扔下的花籃,扇動翅膀飛于空中,並牽著雲夢的素手、絲帶和柔發,引著眾人向那樓台上而去。
眾人一聽,皆覺奇怪,清元問道:「你們是這裏的谷主?這谷中難不成就你們三個妖精?」
雲夢想不到這妖精竟反問她的名號,她便如實相告道:「我叫司徒雲夢,出自武林名門,現為里蜀山雲夢公主,執掌那裡的妖界。」
司徒雲夢帶上群蝶與眾人輕輕走著,似又想起什麼,便回眸望向身後的薛燕,目光所及,群花搖擺,她卻道:「這些花本身倒不是毒物,可是……燕兒,你說,這些花瓣里會不會沾著毒呢?」
韓夜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說著,他又向眾人道:「諸位,這谷中的妖類既然會使劇毒,接下來我們當要小心應付,不可中了詭計。」
「大好的仙女啊~!」三隻蝴蝶精高興不已,連手裡的花籃也扔了,紛紛圍著這個絕代佳人,粉紅蝶精牽著雲夢的妙手,天藍蝶精托著雲夢的素帶,淡黃蝶精捧著雲夢的香發,三隻妖精不知有多興奮。
眾人先行,韓夜和薛燕卻雙雙立在最後,韓夜冷聲道:「還有疑點。」
見三妖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清元對清玄道:「大師兄,聽起來她們不像在說謊,我聽說長天從前就和毒沼界有勾結,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去投奔那裡休養了。」
薛燕也皺著纖眉、小聲對韓夜道:「那桃花瘴明明很容易就能吹散,怎麼阻得住那些帶有劇毒的惡妖?而且,我要是厲害的妖精,肯定不在遠處築巢,直接把這裏攻下來豈不舒坦?」
淡黃蝶精自我介紹道:「小妖喚作菲菲,是只黃蝶精,三姐妹里排行第三。」
清業想都沒想就去喝,清穆考慮了一下,也端起酒杯,清玄和清元忙著打商量,暫時沒動,薛燕搶在韓夜前面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前聞了聞,才把酒杯放下,故作東張西望地靠向韓夜身邊,對他小聲道:「迷魂花。」
「有這樣的事啊?」粉紅蝶精把手放到唇邊,撲騰著翅膀訝道:「可我們為什麼要害人呢?我們蝴蝶三姐妹與世無爭,干那些損陰德的事豈不要遭報應?」
旁邊警惕性強的清穆對她道:「師妹,正是谷主還沒出現,才令人覺得可疑,說不定他察覺到我們的來臨,設了埋伏,或者藏了起來。」
韓夜用清秀和_圖_書的眼眸望著那片艷紅的桃林,問清玄道:「清玄,你能肯定那老賊就在此處休養嗎?」
雲夢明白韓夜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出面才是最好,於是她便睜著流波般的玉眸,柔聲朝著那三隻蝶精問道:「請問,你們的谷主在哪?」
韓夜冷聲道:「謝謝三位的盛情款待,在下雖愛喝酒,卻不做飲鴆止渴這樣的蠢事。」
司徒雲夢望著前方的桃花瘴,對韓夜和薛燕道:「山谷千百野桃花,雨多潮濕、落花片片,因而蒸騰成瘴氣,故名『桃花瘴』。此瘴外表美麗,卻內含毒性,中瘴者臉色發灰、有氣無力,縱然僥倖不死也要患上重病。」
「老書獃子給我的書里似乎也有寫。」薛燕點了點頭,便對眾人道:「那我們總要進去吧?這谷口布了瘴氣,只怕也是妖孽所為,裏面肯定沒住幾個好東西。」
言畢,雲夢便合上玉眸來,妙體發出陣陣水氣香風,所過之處,桃花瘴氣盡被吹散,眾人見狀便跟了上去,這才過了瘴氣遍布的桃花林。
「放心吧。」薛燕纖眉一揚,道:「小夢夢會辯花草,本姑娘識得毒物,有我二人在,可保大家平安。」
蝴蝶三姐妹圍在雲夢身邊聞著芳香,倒是漸漸心安了,她們商量了一番,才對眾人道:「如果你們確定真能消滅那些害人的妖精,我們可以幫忙,不過今天時辰也不早了,還是現在這裏休息一日,稍作整頓,我姐妹三個定會盡心款待各位大俠的。」
蝴蝶三姐妹聞言,有些哆嗦地道:「我、我們不敢啊,出了這花雨谷,我們會被欺負的~!」
「這桃花林倒像是一道門,專以抵擋外人進去。」韓玉回望身後的桃花林道。
「喂喂喂!」薛燕在一旁不高興地道:「你們還沒回答雲夢的話呢,你們的谷主在哪?」
淡黃蝶精聞言驚道:「除了你們,這谷中很久沒來過道士了啊!」
清玄笑著看向韓玉,對清業道:「她是小師妹,你是小師弟,除非師父再收個師弟,我以後就不叫你小師弟了,這總行了吧?」
清玄微微點頭,道:「二師弟言之有理,這三個小妖精確實沒什麼妖力,不可能是傷害蒼月師叔的妖精,依我之見,真正的毒手就在那千蟲窟里。」
韓夜想了想,又問薛燕道:「那谷中有沒有什麼無色無味的毒氣?」
花雨谷,因谷中四季如春、終年飄花而命名,此谷地處偏僻,在那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里,越往裡去,桃樹的數量便顯著增多,到谷https://www.hetubook.com.com口處便只看到一片紅艷艷的桃林了。
清穆見狀,便要拔出身後劍來,韓夜覺得不妥,便按下了清穆的手,道:「清穆兄別急,還是先問問吧。」
清業和清穆早就陶醉在蝴蝶精的舞姿里,清玄、清業這兩個資歷頗深的蜀山弟子在一起打著商量,韓玉一直在陪雲夢說話,韓夜則和薛燕坐在一起解疑團。
薛燕可算很警覺的,她老早就抓了一些花瓣在手裡,觀察了一陣后對雲夢展顏道:「小夢夢,你盡可放心,花瓣上沒問題,都是天然的鮮花花瓣。」
「還有,她們三隻妖精,需要這麼多的屋舍用以居住嗎?」韓夜茫然望著那稍有些規模的屋舍,對薛燕道:「總之,先看情況,隨機應變。」
薛燕踩了踩堆滿花葉、有些鬆軟的地,望著那桃樹遍布的人間仙境,纖眉一展,笑道:「這可是個好地方啊。」
「有何不可?」雲夢抬袖嫣然一笑,柔聲道:「天地六界,眾生平等,仙妖人鬼,為何不能和睦共處?」
蝴蝶三姐妹跳了一段舞后,便下了樓台,先後端了四套酒具,放到眾人跟前,芬芬笑道:「其實我們這裏也釀酒,我們的酒呢,是把上百種名貴的花混在一起製成美酒,再封入地窖久置,過了十數年便成了百花陳釀。這種酒香氣濃厚,一點也不烈,男女老少都能飲用,大家可以試試。」
眾人落劍于谷口,雖時值秋末,谷口卻是樹木繁茂、群花鬥豔,忽而一陣秋涼清風刮過,林中落英繽紛、恰似桃雨,腳下花瓣成卷、恍若桃浪,迎面吹來的幽幽桃花香令眾人頓覺心曠神怡。
薛燕聽罷,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韓夜的腰,故作四面看風景地向他悄聲道:「她們在裝傻。」
韓夜、薛燕這等心思縝密之人有些將信將疑,但又找不出明顯的漏洞,便不言語,而雲夢、韓玉、清業這類人聽了,都有些同情蝴蝶三姐妹,韓玉更是道:「實不相瞞,我們有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叫長天,他殺了我們的爹娘,後來又去侵犯蜀山,被我師父打傷,如今逃竄到這裏,只怕是去了那些惡妖的巢穴。」
這花雨谷內部恰似一個馬蹄形狀,只有一個谷口,雖時至深秋,谷中卻是清風陣陣、春意盎然,讓司徒雲夢看了頗感親切。
三妖聞言,紛紛覺得委屈,而後藍蝶精和黃蝶精對粉紅蝶精道:「大姐,還是和他們說了吧。」
「應該是的。」芬芬擔憂地道:「那個巢穴好像叫什麼『千蟲窟』,裏面有很多妖怪m•hetubook.com•com,都好凶的,你們最好不要急著去那裡,那裡很危險的。」
正當眾人緊張疑慮之時,遠方卻傳來陣陣輕妙的女聲哼唱,眾人把目光移過去,但見花叢里飛出三隻長著蝴蝶翅膀的女妖精,一個穿著粉紅色的羽裳,一個穿著天藍色的羽裳,一個穿著淡黃色的羽裳,這三隻妖精面容姣好、身段美妙,她們皆揮舞著翅膀、提著花籃,高聲哼唱,見到陌生人方才停了下來。
韓夜聽了更生疑竇,他問道:「你們沒見過一個山羊胡的墨綠袍老道來此?」
芬芬、芳芳、菲菲見韓夜等人都沒喝,便笑著勸道:「怎麼都不喝呢?這酒可好喝了。」
三妖聞言,齊聲道:「我們就是這裏的谷主啊~!」
「放心吧。」清業驕傲地道:「我們蜀山弟子素以降伏惡妖為己任,這次幫師妹報仇,更要一把端了他們的蟲窩,給你們這山谷重新帶來安寧。」
清穆在一旁聽著,便對蝴蝶三姐妹道:「這樣吧,我們給你們剿了這些惡毒的生靈,還你們一片安寧,不過你們要給我們帶路。」
「怎麼看也不覺得哪裡可疑。」韓玉皺著柔眉道:「只是普通的養花之谷啊,而且,連谷主都看不到。」
眾人在香氣和花雨中愉悅地路過花田,這才看到面前的屋舍群,那些屋舍都有些破舊,似乎已是年代久遠。與這些老舊建築不同的是,旁邊有座雕欄玉徹的樓台,高約十丈,上面陳設雅緻,頗有一番世外仙境的風采。
清業也點頭道:「是啊,這明明就是仙人才能居住的世外桃源,怎會有妖孽呢?」說罷,他又忽然發現那桃林里、桃樹間,似有七彩斑斕的雲霧在繚繞著,分外迷人,他便驚訝地指著那些雲霧,扯了扯清玄的玄色袖袍,道:「看那些仙霧,大師兄。」
「那哪是什麼仙霧啊?那分明是桃花瘴。」清玄苦笑道:「我說小師弟,你別老是一副第一次出門的樣子,叫你學師妹的多去經樓看些書,你偏不聽。」
清玄稍稍點頭道:「我用隱靈符小心翼翼地跟著他,一路到了這裏,親眼看著他進去的,他如今受了重傷,定要找個容身之處,我料想便是這裏沒錯,於是就回蜀山稟報師父去了。」
雲夢把一雙素手兀自置於腹間,對韓夜點了點頭,柔聲道:「我來替大家開路,大家跟緊我,便能安然無恙地進到那谷中。」
菲菲道:「我們迫於無奈,就在谷口布下桃花瘴,這才能保自己的安全,卻不想他們的惡行竟影響到了我們姐妹仨的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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