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相聚時憂
第一百五十六章 話別

薛燕則頗為感動地沖鐵刀犬王怨了一聲:「笨狗!大笨狗!一點也不替自己著想!」
赤離也笑道:「再說,我們若要動手,須得經過仙女這關,我二人自認不是你們夫婦倆的對手,就此作罷吧,呵呵。」
鐵刀犬王溫厚地笑道:「輸了就是輸了,不過是切磋技藝而已,何必生死相搏呢?」說著,鐵刀犬王對韓夜語氣深重地道:「剛才韓兄弟步步緊逼,所用的招式看似平凡,實則深含武道,犬某輸得心服口服。薛姑娘日後就交託給你了,請好好照顧她,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姑娘,希望你們以後能讓她恢復肉身,永遠都這麼開心快活。」
青巽很隨和地笑道:「姑娘就算不砍,我等也要回山了。」
野仲和游光見薛燕說起這事,又想起他二人意圖趕走韓夜的卑劣行為,更覺愧疚,便齊齊道:「燕妹,我們不強求了,真的不強求了,只要你過得好就行,如果那個魔敢欺負你,你再來這裏,我們幫你好好教訓他!」
薛燕道:「現在還不急,還有一件事沒做完呢。」
「哪裡哪裡,呵呵。」赤離笑著,又指著韓夜道:「這位劍魔……」
薛燕不以為然地道:「人家是姑娘家,耍耍賴怎麼啦?你再說呀!再說我就跟著大笨狗走算了,做他的貼身寶劍!」
於是,鐵刀犬王握著鐵刀,朝著韓夜砍來,韓夜也握著魔劍與鐵刀相鬥,兩人身法不相伯仲,開局時雙方只是互拼劍法刀法,亦不出大招,你來我往鬥了二三回合,但聽鳴響陣陣、火花飛濺,鐵刀犬王一式當頭劈被韓夜當下,兩人雙雙退開。
四大判官紛紛點頭,便各發出一道陰寒的鬼氣,四門鬼氣凝聚于空中,閻羅王把手一指鬼氣中央,道:「三魂返軀、七魄凝體……」
韓夜對鐵刀犬王道:「鐵刀兄,再見了。」
鐵刀犬王忍住心頭的不舍,忍住這些天來點點滴滴的情感關懷,對薛燕道:「我知道,和韓兄弟、雲夢公主去吧,願你們三個永遠幸福開心。」
韓夜清眉一皺,道:「我和鐵刀要以武器拚鬥,你跑開了,我不是沒武器了嗎?」
司徒雲夢把雙手端莊置於腹間,優雅地行了個禮,柔聲道:「哪裡啊?青巽和赤離二位道長是為了鬼界的安寧才被幽冥吸走了寶物,為二位奪回是理所當然的。」
這世上,有很多感情不能勉強,或許吧,悲傷過後,他會學會堅強,這就是人生、這就是世態,終有一天,陷入情網的人會因時光而脫離,因為他們做不到久久長長……
卻說陰司十殿收了四大陰帥和牛王馬尊,至此,https://m.hetubook.com.com鬼界終得一方太平,遼闊灰天、萬里黑土也終能保證和諧安寧,十殿人員空前繁盛。
於是,眾人為崆峒二仙送行,青巽和赤離本也是道行頗深的仙人,離開鬼界也並非什麼難事,而後鐵刀犬王又領著眾人過十殿,回到閻羅殿時,韓夜建議司徒雲夢把水靈珠送還給閻王。
魔劍薛燕聞言,便撲到鐵刀犬王懷裡,感動而不舍地道:「那你抱著我,成了吧?」
鬼童們也紛紛道:「燕兒姐姐去吧,想我們的時候記得回來,我們在奈何橋前等你~!」鬼童們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便趕緊改口道:「哦!不不!燕兒姐姐晚些再來,很晚很晚再來,好日子過膩了再來~!」
薛燕把劍身轉過去,知道是野仲和游光,便點了點劍身,道:「我要走了,野仲、游光,真的很對不起,其實我知道你們也很喜歡我,只是……唉,我只是個女兒身,沒法一下子託付這麼多人啦,所以……」
薛燕正當激動之時,便飛向鐵刀犬王,道:「大笨狗~!讓我抱一下你好嗎?」
魔劍薛燕問道:「為什麼啊?這可是你們鬼界的至寶啊。」
閻王說罷,空中那團鬼氣快速凝聚,繼而從中發出一道白光投到夜、夢二人和魔劍之上,眾人的身軀漸漸消去。
薛燕問道:「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和你共處的這段日子,謝謝你的照顧,謝謝你的關心,如果可以,以後我願再作你的軍師,為你出謀劃策~!」
韓夜聽了薛燕的話,這次卻沒有什麼醋意了,他知道薛燕是個對自己人很真情真性的姑娘,如今一去,也不知哪天能再見,鐵刀犬王照顧了薛燕那麼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所以,韓夜也不發話,只是蹙著清眉,很投入地看著,而他身邊的司徒雲夢亦是感觸良多。
韓夜使出真武七劍訣里的室字訣,放出黑風欲鎮住鐵刀犬王,鐵刀犬王卻高高跳起,雙手舉刀使出一式碎風刃,那巨大的氣化刀刃迎面直劈韓夜,韓夜舉劍硬接鐵刀犬王的這招碎風刃,四面疾風四起,他下盤差點站不穩,勉強頂住了鐵刀犬王的這招。
韓夜見薛燕似乎是有意讓他和鐵刀犬王打一場,也算尊重薛燕的意思,便對鐵刀犬王道:「鐵刀,很感激這段時間你願陪我練功,既然此間事了,臨行前我們再切磋一次吧,當是滿足燕兒的願望,也無愧你我的君子之協。」
「大笨狗不是外人!」魔劍晃了晃,道:「再說這樣挺好了,才不要什麼肉身呢,麻煩死了,你和小夢和_圖_書夢兩人郎情妾意不挺好嘛?別再把我扯進來了。」
十殿,閻羅殿上。
韓夜清眉一皺,對手裡的劍道:「你能不能不要說話?一開口就老幫別人,好像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韓夜握著魔劍,對鐵刀犬王道:「準備好了,還是老規矩,你先來。」
「我已經是個傳說了,再回去也不過讓這種美好變成一種現實,而且,里蜀山有你這樣的好公主,我又何必過多牽挂?」鐵刀犬王對司徒雲夢溫和地道:「公主,煩請您多多照顧那裡的臣民,若遇難處,可來鬼界再找我。」
鐵刀犬王凝重地點了點頭,目光裡帶著期盼和不舍。
司徒雲夢微微睜大了玉眸,問道:「二位要走了嗎?」
司徒雲夢在一旁聽著,更覺愧疚,便低下頭,玉眸里漸漸泛起水光,她柔聲道:「燕兒,請別這樣說。總之……總之我會想辦法的。」
薛燕晃了晃,道:「本姑娘愛幫不幫,你管得著嗎?你叫本姑娘別說話,也行,那就不說,坐等你輸。」
青巽和赤離正式接過司徒雲夢送還他們的玄風如意和聖火印,青巽對司徒雲夢道:「仙女,你我同為仙類,此番替我等奪回崆峒至寶,感激不盡。」
待二人一劍被還陽之光照過,消失於大殿上時,鐵刀犬王這才轉過身來,眼裡噙著淚,他嘆道:「若有緣,再相見;若無分,不如不見。願你們過得更好,僅此足矣。」
薛燕見他不說話,愈發大聲地道:「我真的要走了啊!」
韓夜回想起林寅教他的上乘劍術,便用最快的身法貼著鐵刀犬王趕,同時緊握魔劍,朝他不停地使出開山劈,一招快過一招,一擊強過一擊,終於當地一聲打落了鐵刀犬王手裡的寶刀,比試因此也宣告結束。
韓夜按照往常比武的習慣,要在這時打個反攻,便使出真武七劍訣里的牛字訣,朝鐵刀犬王打出劍氣凝成的黑電,鐵刀犬王架刀抵擋,但鐵刀畢竟容易傳電,他便乾脆一個側身避開,直迎韓夜而來。
薛燕聽了大家安慰的話,反而哭得很厲害,虧得孟婆抱著她的劍身,輕輕撫摸,像一名老嫗照顧子孫一般,實在很有安撫力。
日游神野仲和夜遊神遊光都來觀戰,他們當然希望鐵刀犬王能得勝,即使薛燕成了魔劍狀態,他們仍是希望薛燕能留下來,而孟婆還有鬼童們在站在攤子邊觀望,多半是不希望韓夜和鐵刀犬王出什麼意外。
「嘻嘻,那你可不許耍賴,不然便算你輸了。」薛燕見韓夜那樣,倒是心頭溫暖,便安分地落回了韓夜背後的劍鞘里。
司徒雲夢望m.hetubook.com.com了望這片灰濛濛的天空,感慨地道:「犬王,你不和我一起去里蜀山了嗎?」
薛燕正不舍之際,日夜遊神也趕了過來,對薛燕道:「燕妹,你真的要走了嗎?」
鐵刀犬王便對薛燕勸道:「薛姑娘,你現在是韓兄弟的寶劍,如果實在要切磋比試,少不了你。」
孟婆聞言笑了,寬慰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嘛,跟你的男人去吧,過得開心就行了,不必惦記老身。」
閻王見司徒雲夢要還靈珠,便擺手道:「不必了,大可不必了。」
鐵刀犬王右手持刀,左手化出烈陽掌直打韓夜,韓夜運出黑色玄元真氣迎上鐵刀犬王的掌擊,妖魔兩掌相對,暫分不出高下,又雙雙退開。
韓夜冷聲道:「哼,我何時耍賴過?倒是你經常耍賴。」
「嗯。」司徒雲夢柔聲道:「會的。」
說著,鐵刀犬王轉過身去,橙紅色的俠袍輕輕揚起,背影卻帶著一些苦澀和哀傷,閻羅王和判官們知道他是真的動情了,因此沒有問他什麼,只看著他緩緩步向側殿,長長的俠影映著殿中的微光,頗顯凄涼。
司徒雲夢把雙手端莊置於腹間,柔聲道:「若有緣,再相見。」
赤離道:「是啊,我二人來此是為報還十殿昔日人情,經此一役,鬼界再度安寧繁盛,也不須我等了,今後若遇什麼麻煩,盡可來崆峒山找我們。」
魔劍點了點頭,道:「對呀,就去奈何橋前打一場,順道我去看看奶奶和那些小鬼們。」
魔劍薛燕沒好氣地道:「你意思是叫我陪著你去打大笨狗咯?小心本姑娘跟他一起打你!」
鐵刀犬王默默點了點頭,千萬言語湧上心頭,卻說不出口。
鐵刀犬王不解地問道:「薛姑娘,還有何事?」
見薛燕尚還有些猶豫,鐵刀犬王背過身去,對閻羅王道:「閻羅王大人,各位判官,時候不早了,請送他們走吧。」
鐵刀犬王聞言,稍稍暗淡地笑了,道:「你待韓兄弟如此情深意重,甘願為他化身成劍,此等決心,我又何必再強留於人呢?」
鐵刀犬王卻沒有把這招劈下去,一則他只是和韓夜切磋、不想傷及性命,二則韓夜手裡握著的可不僅僅是把劍、更是一個人啊!所以,鐵刀犬王收了碎風刃,落回地上,韓夜也顧慮到薛燕的劍身,沒敢久持。
「誒~!」和藹的孟婆應了一聲,停下招呼投胎的鬼魂,對薛燕道:「丫頭,你要走了嗎?」
魔劍薛燕在韓夜手裡道:「大笨狗,該出絕招了,有什麼厲害的刀法只管往他身上招呼。」
魔劍卻是顫著劍身,一想到鐵刀犬王是有心斬斷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段情緣,便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從劍中發出微弱的哭聲。
司徒雲夢見這兩個男人要開打,便很配合地退到後面去,畢竟只是武藝切磋,她倒是不擔心兩人的安危。
不過韓夜似乎早有所料,他身影一晃,便躲過了那玄鐵刀,寶刀回到鐵刀犬王手裡時,韓夜則現身於鐵刀右側,手裡魔劍朝他揮去,鐵刀犬王稍稍驚愕,邊抵擋韓夜的劍擊邊往旁撤去。
韓夜握著魔劍薛燕,對她道:「燕兒,你這次可不要胳膊肘向外拐了,反正我要帶你回去的,然後再想辦法幫你找回肉身。」
韓夜手裡的魔劍薛燕也飛到空中,不服氣地道:「大笨狗!說你笨你還真笨,你明明還有更厲害的絕招啊,為什麼不用?幹嘛讓著呆瓜啊?這把不算~!」
韓夜點頭道:「燕兒吩咐,只管聽從。」
這時,魔劍薛燕飛到孟婆攤子前,對孟婆輕輕喚道:「奶奶……」
薛燕對於這些別離都很是不舍,孟婆帶頭勸了她很久,才由夜、夢二人以及鐵刀犬王帶著,一同去到閻王殿上。
閻王笑道:「水靈珠對於我鬼界而言,用處也並不算太大,而放到你等手裡,日後說不定還有妙用,你等為鬼界盡心儘力,鬼界魂靈皆銘記在心,若要還陽可隨時來找本官。」
鐵刀犬王下定決心,拔出玄鐵寶刀,對韓夜道:「韓兄弟,準備好了沒有?」
青巽和赤離聞言,面面相覷,青巽笑道:「我昔日崆峒三仙,大師兄紫震為地煞魔所殺,自然痛恨凶魔惡魔,只是這位劍魔乃當世奇俠,並無一絲邪氣,連祖師爺都不為難他,我們何必為難呢?」
鐵刀犬王爽朗一笑,道:「薛姑娘,我很替自己著想了,如今只盼著你能有個好歸宿,我見韓兄弟和公主對你都特別好,能把你交還給他們,我心裏不也挺高興的嗎?」
「等等!」魔劍薛燕在這關頭暫時喝住了閻羅王,她轉過劍身,對鐵刀犬王道:「大笨狗,我要走了啊。」
韓夜並不打算放過鐵刀犬王,他與鐵刀並道而行,兩人一邊向著一處地方移動一邊以刀劍相擊,刀光閃爍、劍影迅疾,一個是快劍緊逼的劍魔,一個是橫刀苦擋的妖俠,一路奔襲、火花四射!
韓夜身邊飛舞的魔劍晃了晃身子,道:「大笨狗~!你忘了嗎?你和呆瓜還有個君子之協,現在鬼界之事已畢,呆瓜和小夢夢馬上要帶我走了,你不想留我在此陪你說說話嗎?」
韓夜也不打算惹得薛燕不悅,保持緘默,眾人辭別閻王,便由鐵刀犬王領著,走過彷徨街、上了轉輪鏡台、下到奈何橋前的一處空地上m.hetubook.com•com
鐵刀犬王蹙著眉頭,三分笑意七分難過地道:「你現在是把劍了,怎麼抱我?」
韓夜皺眉抱拳道:「哪裡?分明是鐵刀兄有意相讓。」
韓夜和司徒雲夢都點了點頭,對於照顧薛燕一事,他們早已堅定了信念。
鐵刀犬王撫摸著薛燕的劍身,卻已知足,他溫厚、懷柔地道:「我哪裡需要什麼軍師?倒是韓兄弟和公主,他們才是真正需要你發揮智慧的人啊,你與他們,正好比魚兒與水,韓兄弟的孤冷、公主的柔弱,難道不需要你這份溫情和堅毅去填補嗎?」說著,鐵刀犬王鬆開懷抱,溫和地笑道:「薛姑娘,這些天和你相處,真的很謝謝,從前遊歷各界,我不明白為何會有妖人殉情,現在,或許我也能體會到了。」
韓夜對於這同伴的個性真是無可奈何,鐵刀犬王見他二人沒有說話,這才再度攻來,使出一招拔刀彎月斬,韓夜雖不能用魔劍里的劍技,卻也能用從蜀山學來的真武七劍訣和疾影步,他以疾影步中的幻月訣避開鐵刀犬王的強攻,現身在一旁。
「好吧。」薛燕聞言,點了點劍身,這才對韓夜道:「不過你不準用我身上的所有魔劍技,我也不會助你運行功力,反正就你一個人和他打。」
魔劍薛燕見崆峒二仙難得開明,便笑道:「兩個老頭,算你們識趣,不然本姑娘把你們都砍回崆峒去。」
閻王點了點頭,把手繼續一指空中那團鬼氣,高聲道:「三魂返軀、七魄凝體,天地萬靈,生生不息!還陽之術,開!」
鐵刀犬王撿起地上的刀,插到背後,對韓夜道:「韓兄弟,你贏了。」
韓夜正待答話,鐵刀犬王卻迫不及待地把玄鐵寶刀朝他旋轉一擲,韓夜反應很快地躲了過去,鐵刀犬王則趁此機會近了韓夜的身,使出妖魂爪直攻韓夜胸膛,韓夜化出玄元真氣與他見招拆招,這時,身後那旋轉的玄鐵刀竟然轉了回來,直攻韓夜背後。
閻羅王見眾人把私事辦妥,便對四大判官道:「賞善司、罰惡司、察查司、崔判官,你四人隨本官一同作法,送他們還陽吧?」
魔劍點了點劍身,道:「奶奶,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時候,是大笨狗照顧了我,也是您收留了我,如今也不過幾十天,我便要隨呆瓜回去了,我……!」
魔劍薛燕這時又抱怨道:「呆瓜,你別老拿我做擋箭牌,這樣人家看了肯定心軟,不會對你下全力了。」
司徒雲夢擔心崆峒二仙在戰事過後又找韓夜的麻煩,便趕緊靠近他身前,面泛桃花地道:「嗯……他、他雖是魔,卻是我未來的夫君,亦是一心守護眾人,請二位道長莫要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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