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王業向艾爾求助道。

「更掃興的話題啊……」王業愕然道：「比如呢？」

王業怔了一下。

「開個夠吧女司機！」王業叫道。

王業和艾爾繼續盯著。

王業無奈地拍了下額頭，哄女孩果然是世界上最難的一件事。

過了好一會兒，步瑜的眼淚才漸漸平息。

可看步瑜這會兒的樣子，顯然不適合說這些。

四人翻身上車，跑車瞬間加速，如箭般飛馳出去，再一次彰顯了科技的魅力。四輪驅動的傢伙終究要比兩條腿靠譜。

「直走，唐僧就在前面那座廢棄的城市。」王業指了指前方。

也許正如王業所說，這裏需要的是殺手而不是英雄，是死神而不是菩薩。

窗口中間，一個淡藍色的小圓台凸現出來，一個三維立體模型開始構建，卻是那黑毛的細胞結構。數據躍動，立體結構不斷細化放大，從細胞放大到細胞核，然後到染色體。

還沒等王業多說什麼，步瑜已經一把把紙巾拽走了，鬆開方向盤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擦著，跑車頓時開始劇烈地搖擺。

「掃描一下這玩意。」王業淡淡道。

三隻黑獸撲到柏油路上，但沒能撲到，它們衝著跑車的背影憤怒地吼叫，終於沒有繼續追上來。

「怎麼了？剛才受傷了嗎？」王業問道。

「你在哪兒揪的？」艾爾一驚。

艾爾這才發現自己右腿的褲子被撕掉一大截，殘留的半截褲子上還黏著那怪物的口水。一截粉紅色的內褲邊從裂口漏出來。

步瑜登時怔住了，的確，無論王業當時給出過怎樣的理由，數千名囚犯死於他手卻是不爭的事實。

副駕駛位置，王m.heｔｕｂooｋ•coｍ.ｃoｍ業突然轉過身，把一根粗粗的黑色毛遞給了後座的吳涯。那黑毛跟人的手指一般粗，表面透著金屬版的光澤，看上去十分堅韌。

這次不用王業吩咐，步瑜自覺地掏出了裝跑車的膠囊。白煙一閃，雪白色的「魅時代」跑車重新出現在路面上。

「我們要通過的是一次試練，而不只是一次危機。」王業沉聲道：「當時如果全力作戰或許有可能打贏，也有可能打不贏。即使打贏，代價也將是耗光所有的武器，甚至搭上我們中幾個人的命。這意味著我們再沒有可能通過這場試練。我們不是上帝，在這個充滿殺戮的世界沒有人能普度眾生，還記得伊麗絲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更多的時候我們甚至必須要自相殘殺。如果想在這裏活下去，就趁早收起無聊的同情心和正義感吧。每個人都有一顆做好人的心，但前提是自己不會因此而喪命，尚有餘力的時候我不介意做一些好事，但我不會為此讓我和我的隊友身陷危機，就這麼簡單。」

居然隨身帶著這種東西……王業滿頭惡汗地接過來，然後清了清嗓，輕輕遞了過去。

「見鬼。」艾爾連忙捂緊褲子。

終於能稍安片刻了，王業長舒了口氣。他把頭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點開了念戒屏幕，一個地圖浮現在屏幕上。這是這個世界附近的地圖，代表「唐僧」的紅點嘟嘟地閃著，在提示著他的位置。

一個個淡藍色的窗口不斷彈出，在筆記本上空重重疊疊，紛繁的數據層出不窮，看得人眼花繚亂。

聽到這個數字，步瑜的眼淚再一次順流而下。細膩的https://m.hetubook.com.com哭聲，在這廢棄的城市街道，彷彿遊盪的鬼哭。

跑車停在廢棄的城市中央，一棟歪斜的大廈陰影籠罩著正片街道，塵封的樓群間隙投下點點陽光，如一座鋼鐵森林里斑駁的樹影。風攜著灰塵和垃圾，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滾過。四周店鋪的玻璃窗里，依稀透著一些乾枯的模特，它們的身軀和衣服已然風蝕，像一具具不瞑目的亡者。

長發的掩映之下，步瑜沒回答什麼，只是咬著下嘴唇搖了搖頭。王業觀察了一下她的周身，沒看到什麼傷口，便沒當回事兒。

「當然可能。」王業嚴肅地點點頭：「我想一定會有一些人能活下來，存活率估計能有……」

可過了一會兒，隨著跑車繼續向前，速度已經從180脈直降到了60脈左右，錶盤顯示的速度起起伏伏，飄忽不定，似乎油門並沒有踩穩。

「喏……」

細細看去，步瑜微微低著頭，頭髮遮掩著她的臉，卻遮掩不住她啜泣的聲音。

見鬼……

吳涯被問得不知所措，他敲了敲電腦如實應道：「那些黑獸防禦力明顯不低，紅桃牌的爆破殺傷只有爆破中心能夠殺死它們，但是如果藉助方片牌做固定，再用黑桃牌穿透要害的話，應該是有機會殺死它們的。」

跑車的速度進一步下降，駛入廢棄城市后，車子終於完全停了下來。步瑜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已然哭花了小臉兒。趁這個機會，艾爾以100碎片的價格，把念戒里的一包紙巾高價轉讓給了王業。

「那麼王業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跑！」步瑜一雙淚眼瞪著王業道：「如果我們對抗的話，或m•ｈeｔubｏｏk•coｍ•coｍ許他們還有生機。」

「好了，話說回來，當時現場除了我們幾個也有一些其他老手，有他們在也未必就像你想的那麼糟糕。」

沒有黑獸的追趕，步瑜的車速平緩下來，跑車沿著柏油路徐徐前行，漸漸駛入了廢城邊緣。熾烈的太陽開始被樓群的陰影遮蔽，終於不那麼酷曬了。

「可是……」步瑜低聲呢喃道：「可是……你上一次試練就做了英雄不是么……你避免了一場惡戰，救了那麼多人，你獲得大家的認可不是么？」步瑜不甘心地道。

王業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面對多麼高智商的敵人，他都有自信將其看破，然而面對女孩兒的眼淚，他卻還只是個處男子……

王業奇怪地轉過頭，可這一次，他隱隱聽到了啜泣聲，就在自己身旁。

「0.214％。」吳涯插嘴道。

「找掃興的話題你們看我幹什麼！？」吳涯反抗道。

「我們能殺死那些怪物的對嗎？」步瑜猛地轉過身來道：「你有魔術師紙牌，那麼昂貴的高級武器，如果硬拼的話，我們是有可能殺死那些怪物的！對嗎？吳涯，你最清楚計算，你告訴我能，還是不能？」

坦白說，王業可不希望停在這麼一個地方，從兵法上講，這裏就如同四面環山，是最容易被伏擊的。

跑車沿著馬路行駛了一陣，放眼望去，不遠處，飛沙后漸漸顯露出一座廢棄的城市，灰色的樓群殘破不堪，彷彿曾經歷過什麼大的災難一般。一些高樓橫七豎八地倒著，有的倒在附近的樓梯上，有的砸在立交橋上，有的只剩下半截樓體。揚沙沉積在城市的路面上，將許多廢舊的汽車幾近掩埋。偶爾https://m.hetubook.com.com能望見幾根紅綠燈孤獨佇立，燈面已被飛沙走石砸成三個黑色的大坑，彷彿一張骷髏的臉，正用黑洞洞的雙眼看著遠道而來的客人。

「剛才那些怪物的。」王業道。

「很難辦……」艾爾攤了攤手：「只能……找點什麼更掃興的話題吧……」

這裡是死界。

「喂喂……」王業連忙把緊方向盤。

「這什麼毛？」艾爾好奇地湊過來。

王業意味深長道：「別忘了這裡是哪兒，這裡是死界，這裏需要的是殺手而不是英雄，是死神而不是菩薩。」

「再見了熊寶寶們！」艾爾轉身對著幾隻黑獸吐起舌頭。

可是，王業卻察覺到跑車的速度越來越慢。從錶盤數據來看，車子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油門踩得不夠而已。

「比如……」艾爾一時也沒想到，兩人愁眉苦臉地對視了一會兒，然後雙雙把眼神盯向一旁的吳涯。

確實如步瑜所說，如果他們當時全力對抗，或許的確能和那群怪物一戰，如此一來，或許其他存者們能活下來一些，但是……

健步如飛，幾人連跑帶跳地衝下沙丘，終於在三隻黑獸快追上時跳到了馬路上。

「這麼說，他們還可能活著？」步瑜抹了抹哭花的臉。

「你給我閉嘴！」王業喝道。

王業心疑轉頭，卻看到步瑜似乎有點不對勁兒。

客人是王業他們。

跑車飛馳，轉眼便把幾隻黑獸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王業的話死死環繞于腦海，讓步瑜有些不知所措。

一張紙巾突然從背後塞到王業手裡，仔細一看，還是女孩兒比較喜歡的香薰型。王業一驚，回過頭，艾爾的眼神可勁兒示意著步瑜的方向。

看著步瑜慘白的臉hetubook.com.com色，王業意識到自己有些說得重了，畢竟不是每個人死前的半年都有他那般經歷。在絕症的纏繞下，王業對於死亡的思考遠超他人、對於這個世界，他可以很快的接受，但不代表其他人能，尤其是步瑜這樣充滿爛漫的少女，血淋淋的生死和現實總需要時間去適應。

原來如此，王業心下一陣黯然。

白色的跑車在柏油路上飛馳，地面不太平整，但對於一輛特工跑車，只要不是沙漠就沒什麼問題。

「你的大腿上。」王業應道。

「業……」步瑜突然開口：「剛才我們為什麼要跑？」

王業卻是微微嘆了口氣，沉聲道：「這一切都是基於預測而做的。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賺取更大的利益而已。至於大家的讚譽，我現在不怕告訴你，那是我和霍軍商量好的。回到酆都城后他帶頭向我划來1000碎片，對於那些習慣於隨波逐流的人，我自信這會為我帶來大量的碎片收益，但前提是我和大軍簽訂了契約！七天內會立即返還他2000碎片，這就是事實。大軍是個老手，他演的天衣無縫，就像他一直掛在臉上那副豁達的笑容一樣。我的確避免了一些試練者的犧牲，但是別忘了，作為代價我殺了幾千個囚犯。」

「好吧好吧。」吳涯悻悻地打開手裡的筆記本，一個立體結構圖在半空中浮現出來：「比如我的掃描結果怎麼樣？我發現那怪物的細胞里，是23對染色體。」

王業的話讓步瑜一時恍若失神，對與錯，是與非，有時候不是簡單的道德心能夠評定的。

吳涯接過那根毛，默默打開筆記本電腦，把它放在了掃描板上。藍光開始在掃描板上來迴流竄，發出「滴」「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