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你的家長呢？」
王業登時頓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平時飛速運轉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對兒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語姿。
王業突然想起死神的忠告，他並不確定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也不確定會不會被語姿一眼認出，可是當他想捂住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怎麼了？果凍？你是想起什麼了嗎？」語姿連忙問。
他記得自己應該比語姿高才對吧。
該不會……
「這樣啊……」語姿抿了抿嘴，想了想道：「那這樣吧，你先跟著我，我帶你回警局做個登記，幫你找媽媽好不好。」
那一刻，兩個人四目相對，在這迷人的夜色下。
「嗯……」王業苦笑著點了點頭，死界為他塑造的假形象必然是生界所不存在的人，只怕是要白找一趟了。
王業心裏像被什麼扎了一下。
「果凍……」他不由自主道。
王業滿臉通紅地任憑語姿拉著他的小手，順從得像個小綿羊。
「哈？」王業怔了一下和圖書，隨即乾脆將錯就錯：「嗯，果凍。」
「大姐姐……是在找什麼人嗎？」他開口問，聲音奶得讓他自己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記得了……」王業搖搖頭。
一幅幅畫面在王業的腦海中閃過。
認識的人吧，他又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不認識的人吧，就更沒法編了。
冥河彼岸，谷古乾枯如骨的手搖了搖，漸漸消失在河岸的迷霧中。
「該不會！」王業突然明白了什麼。
只見金屬門的鏡面中，本應是自己的位置站著一個小女孩兒，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樣子，一雙萌萌的大眼睛，捲曲如洋娃娃一樣的頭髮，光潔細膩的皮膚，還有一身白色的兒童連衣裙，樣子有點像一個亞歐混血的小女娃。
「好可愛的名字。」語姿輕輕笑了出來，動人的笑容讓王業臉色微紅。
「是姐姐的一個朋友……」語姿輕輕回答，目光幽然地看著前方：「不過……或許是幻覺吧，我今天好像不止一次看到他的影子，他很焦急，好像在找什麼……我想追，和*圖*書卻怎麼也追不上他……剛才，我似乎在這裏聽到他叫我，可是……」
等等……俯下身？
「么……」語姿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四周。
「是你殺了她。」死神谷古沙啞著道：「死界的事不能讓生界的任何人知道，對生界而言，『死而復生』這種事根本不存在，一旦有人知道，我們只能將那個人送入死界。好在你很快進行了喬裝，否則還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很焦急……在找什麼……
他突然想起，剛剛一路上，很多人都說語姿似乎在找什麼人，加上語姿的描述……
「我接。」王業斬釘截鐵道。
還真是反差很大啊……
「人？什麼人？」王業緊張地問。
他想起死神說的話，想來這就是死神賦予他在生界彌留期間的新形象了。
「果凍？」語姿問。
「果凍，你還記得自己的大名嗎？」語姿關心地問。
「我……不記得了……」王業眨著大眼睛道。
「名字啊……」
王業一頭黑線，起名字什麼的最頭疼了，他的眼睛快和-圖-書速掃過夜色下的高樓大廈，第一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如心果凍的大廣告牌。
哈？
「該不會是迷路了吧。」語姿秀眉輕蹙，輕輕拉起王業的小手，迷人的臉龐靠得離王業很近很近。熟悉的香氣飄進王業的鼻息間，讓王業的小心臟怦怦直跳。
「這誰啊……」王業不禁自言自語。
死神當真不說謊。
小妹妹？
剛剛走進入口，語姿突然停了下來，靜靜站在原處，神色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
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又細又奶。
「不……沒……」王業含糊道。
「你殺了她？」王業皺了皺眉。
突然間，王業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咚咚」一聲，四周的一切驀然恍惚了一下。再抬起頭，他看到四周冥河的景緻悄然褪去了，天幕重新恢復為深藍的夜色，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來來往往的車笛聲，微量的晚風，屬於D市的一切漸漸復甦回來。
「這樣……」語姿神色變得有些安然，自嘲地苦笑了笑，搖搖頭道：「抱歉，是姐姐想多了……」
「大概和圖書是一個跟姐姐差不多大的叔叔的樣子。」高語姿輕輕道：「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他在叫我。」
「你問我嗎小妹妹？」高語姿微笑著輕輕蹲下身：「別害怕，我是警察，告訴姐姐你是從哪兒跑到這兒來的？我送你回去。」
王業連忙轉向一旁的金屬門，接著鐵門光滑的表面照了照自己的樣子。
他看到語姿緩緩向他走了過來，輕輕俯下身，看著他的眼睛。
月色下。
他重新出現在了那熟悉的天台上，時間接續著之前斷掉的時刻繼續運行起來，彷彿剛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那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語姿問。
「我們會在此期間賜予你一個新的外在形象，最大程度地與你的真實形象相反，當然，可能會有點行動不便，所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你可以自主選擇變回原形作戰。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有任何人確定得知你的身份，那個人將立刻被抹除，如果你不想自己認識的人死的話，最好老實點。另外，我們為你準備了一個幫手，有必要的時候和圖書，你可以向念戒申請這個幫手的幫助，不過是否同意提供幫助，由我們來決定。」死神谷古的獨眼緊盯著王業：「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如果你現在反悔選擇不接任務還來得及。」
「怎麼了語……大姐姐？」王業抬頭問。
「咳……」王業突然被自己的唾沫嗆了一下，連忙搖頭道：「沒有，這裏一直只有我一個人。」
是她……
而在天台的另一端，美麗的少女正緩緩回過頭。
「額……我……」王業一時有點麻爪，不知道該編個什麼地方。
「很好，咯咯咯咯……」谷古乾笑著轉過身，渾身的骨頭嘎嘎作響：「那麼，祝你好運。」
王業渾身犯上一股寒意，方才若不是語姿回頭的一刻他已經被召回到冥河，或許語姿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這裏涼，我們走吧。」語姿輕輕牽起他的手，往天台的入口處走去。
盛夜大廈的天台。
接著就聽語姿突然問：
「果凍啊。」她突然蹲下身：「剛才你到這兒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人過來？」
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