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三界狼煙
第四百五十三章 明辨是非

「去醉花樓。」南風說道。
南風徑自進門,去了那女子的鎖鏈,架著她往前院去。
那女子反應過來,抱了錢袋,跌撞出門。
有豬老二在,就不需南風自己表明身份了,只需等到眾人穩住心神,便開始問話。
這戶人家貌似是女人說了算,當爹的沒開腔,當娘的上前說話了,「神靈容稟。」
神仙旨意,誰敢違背,無人接話,盡皆默認。
出得妓院,豬老二快步跟上,「大人,咱就這樣走了?」
事出詭異,老鴇子嚇的殺豬一般的尖叫,那龜奴雖是一副兇狠嘴臉,卻不是真的兇狠,膽子很小,只當見鬼,也不敢來攔。
「家破人亡與娼妓有什麼關係?人家靠這個吃飯的呀,不哄不騙豈不餓死?這事兒錯在那些嫖客,他們不來,妓|女還能硬捆了他們不成,」南風隨口說道,「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他們既然管不住自己,一心尋死,那就讓他們死好了,別拉著他們。」
打手無疑是打人唱黑臉的,老鴇子是裝好人唱白臉的,軟硬兼施,目的自然是讓這年輕女子接客。
「仙人教誨,學生定會銘記於心。」少年是個讀書人,讀書人都喜歡自稱學生。
老槐也跟了上來,「豈止大快人心,簡直是剝皮見骨,深入顯出,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耳目一新。」
心中存疑,定睛細看,待得看清此人身形,心中一凜,周身巨震,反手將那文卷還給老槐,「你們先回去,我出去一趟。」
待二人去到怡春院,天已經黑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娼妓已經開始沿街攬客,霪聲浪語,不堪入目。
這是個大戶人家的宅院,兩進四齣,可是不小。
「見個朋友……」
「誰說我要查封她們?」南風隨口說道。
怡春院隸屬朝廷,裏面都是官娼,官娼的來源通常是獲罪連坐的女眷,由於出身大門大戶,大戶人家的女兒多有才情,容貌上佳,嫖客自然也和*圖*書多。
出得大門,豬老二快步跟上南風,「大人斷案雷厲風行,明察秋毫,真是大快人心。」
「豬其實也是咬人的。」豬老二訕笑,「在長安西城,有不孝子忤逆父母。」
那女子驚魂未定,撲倒在地,連連磕頭,道謝不止。
「大人要往何處去?」老槐問道。
威脅得分對象的,以死相逼對自己的兒子可能有用,對南風可毫無用處,那婦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也早就發現南風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狠角色,哪裡還敢真的尋死覓活。
見此情形,那婦人愣住了,起初她還以為南風是來幫助他們的,未曾想南風竟然離經叛道,完全違背聖人教誨,幫助自己的兒子違逆自己。
「大人,您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回去召集兄弟,組成陣勢,添您威風。」豬老二討好。
「新娘子沒尋死覓活吧?」南風笑問。
見南風語氣不善,二人連聲稱是。
豬老二會些變化之法,變出一段繩索,扔到了那婦人面前。
豬老二滿臉是笑,連聲應著,這樣的官兒,哪個下屬會不喜歡。
「行啦,少拍馬屁,看看還有什麼事兒?」南風隨口問道。
「那些嫖客娼妓,您不責罰?」豬老二好生疑惑。
當下屬得有眼力勁兒,南風自己不說,豬老二就得幫他說,「這是我家大人,本為凡間三院高功大德真人,現已得道飛升,任長安土地。」
只在醉花樓停留了半炷香,二人就離開了,南風隨意悠閑,豬老二則提心弔膽,「大人,這兩百兩黃金如何處置?」
「差事辦的挺好,走。」南風邁步先行。
南風將那女子放下,隔空抓過幾個錢袋塞到她手裡,「拿了盤纏,早些走吧。」
到得中堂,南風也不現身,而是將那年輕女子架在半空,待得鎮住眾人,出言說道,「我乃本方土地,這女子良善貞烈,寧死不屈,神靈有感,特予赦放。」
「好和圖書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南風落槌定音,「張雲初,我給你保媒,三天之內把那姑娘娶了吧。」
「挺好,挺好,快去。」南風竟然同意了。
二人自是不敢犟嘴,但其表情卻說明是敢怒不敢言。
南風放緩語氣,沖那少年說道,「常言道,天下無不是之父母,為人父母絕不會坑害自己的子女,但他們終究不是聖人,受閱歷見識所限,做出的決定不一定就是對的,對的,你就聽著,說的不對,就別違心聽從,不然會記恨在心,天長日久,便會離心離德。不過有一點你得記住,不管二老說的對與不對,為人子女都不能心生憤恨,也不能出言無狀。」
「那也是妓院哪。」豬老二咧嘴,神仙都是忌諱這種污濁場所的,也不知道南風是怎麼想的,跟妓院杠上了。
那婦人打斷了南風的話頭,「神靈錯怪我們了,身為父母,哪能害自己的子女,」說到此處,急切的看向那少年,「雲初,我們所做的這些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嘖。」南風一聲咂舌令豬老二將後半句生生咽了回去,上前兩步,自他手中拿過那疊文卷,低著頭,跟他往妓院去。
南風邁步出門,「朝廷若是追查下來,讓他們去城東土地廟找我。」
南風大手一揮,「這是他賠我的,算不得索賄,再說我也不用花銷,充公吧,給下面的兄弟發餉。」
豬老二低頭看了一眼,「惡狗傷人。」
豬老二愣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快走幾步跟上南風,「那些娼妓也有過失,花言巧語,坑騙錢財,令得不少嫖客家破人亡,可以趁機訓誡一番,也能積些功德。」
南風搖了搖頭,「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隨他們去吧。」
「娘,萬萬不可。」少年嚇壞了,急求南風,「土地公公,使不得呀。」
豬老二和老槐見狀,急忙帶領衙役快步跟隨。
「下一件是什麼事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南風隨口問道。
「行啦,一句為你好,不知害苦了天下多少愚孝子女。」南風沖那少年說道,「你做的很好,所謂孝順,並不一定凡事都要順著父母,要知道父母也有不對的時候,不管對錯一律遵行那不是孝,是蠢!」
南風又看向那婦人,「這事兒我管定了,你死不死?想死趕緊的,保證沒人拉你。」
「您是仙家,去那污穢之地怕是……」
南風言罷,眾人面面相覷,連張雲初本人也大感意外,他本以為自己南風是來問責降罪的,未曾想南風竟然為他說話。
眾人剛想走,老槐也尋來了。
南風一歪頭,豬老二急忙識趣的將那張文卷遞了過去,南風接過看了看,「有點意思,走,過去看看。」
「起初是哭,後來是罵,既然罵,那便不會尋死了。」老槐說道。
南風抬手將那文卷撥開,「哪有逼良為娼這一說兒,貞烈女子再怎麼逼迫,也不可能去做娼妓,只能被逼死。能被逼為娼妓的,骨子裡就不是什麼貞烈女子。」
豬老二還想說話,南風已經拾階進門了。
「他娘的,你才是公公呢。」南風沖豬老二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轉而授意衙役,將那哭喊求情的少年拖到一旁。
「狗就應該咬人,不咬人的那叫豬,不管這個,換下一個。」南風擺了擺手。
去到醉花樓,南風現身出來,只衝那醉花樓的主人說了一句話,「還記得我不?」
這年輕女子明顯挨過打,臉上帶傷,衣衫不整,血跡斑斑。
「大人,這怡春院可是官府開設,您若是查封了她們,怕是有越俎代庖,逾界越權之嫌。」豬老二做著最後的努力。
「她倒是不敢罵您,只是罵那黃狗,罵到氣處便喚人過來,想要打殺那條黃狗,見她這般,我只能現身出來,誆她,只說黃狗今日死,她就明日亡,她這才作罷。」老槐說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https://m.hetubook•com•com妁之言,這是當下的風氣,按理說張雲初應該守規矩,但這傢伙不聽話,執意要自己做主,父母不讓他娶那姑娘,他也不娶父母與他定下的那個富家小姐。
房中除了這女子,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充當打手的龜奴,還有一個是老鴇子。
豬老二一聲吆喝,家中主人和下人全出來了,很大一家子,主僕共有三十幾口。
「那潑婦罵誰呀?」南風皺眉。
「三日之內將那姑娘娶了,不然斷了你們張家香火。」南風言罷,也不多待,轉身就走。
「你還想留下住一夜?」南風笑問。
「背信棄義,欠債不還。」老槐遞來一張文卷。
但令豬老二沒想到的是南風進了妓院並沒有懲戒嫖客,也不曾懲罰娼妓,而是穿過中堂,往後院柴房去了。
「大人,您是土地,不是月老。」豬老二低聲提醒。
「您看看,」豬老二遞上了那頁文卷,「妓院多有逼良為娼惡行,理應訓誡一番。」
南風言罷,豬老二又愣住了,南風的見解和做法與當下風氣和通行的處事規矩大相徑庭,猛一聽感覺離經叛道,但細思量卻是睿智非常。
「我還用你苟同?」南風面色一沉,「你不是喜歡以死相逼嗎,來人,給她根繩子。」
南風又看向那對夫妻,「可以建議提醒,卻不要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子女,那不是關心愛護,那是自私專橫,要知道他們是你們的兒女,不是你們的奴僕。」
一行人穿牆入院,豬老二帶頭兒,高呼威武。
柴房裡關了個女子,年紀不大,不過十五六歲,披頭散髮,腳上套著一條鎖鏈,被拴在房柱上。
「什麼是不是的,這片兒我說了算。」南風不以為然。
張雲初說完,南風點了點頭,「有情有義,甚好,我已經與你查過了,那女子品性良善,這樣吧,本官與你做主,擇良辰吉日,把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娶了。」
聽得動靜,便有下人提了燈籠出來察看,只看到和-圖-書滿院子的官兵,卻不曾注意這些官兵的皂衣與人間衙役的官服不太一樣。
「走吧,走吧,我還得往別處去。」南風催促。
南風言罷,豬老二高呼神威浩蕩,由於嗓門大,喊的也突然,將原本愣在當場的眾人嚇跑大半。
這花樓的主人是個老江湖,很識時務,見勢不好,立刻認慫。
張雲初是這家的公子,十六七歲的年紀,長的白白凈凈,很是斯文,雖然心中驚恐,在聽得南風問話之後,還是壯著膽子回答,其實事情也很簡單,父母給他定了門親事,女方與他們門當戶對,出身富貴,但這小子不願從命,只因自己在外面有個相好的姑娘,那姑娘出身寒門,他倒是與那姑娘情投意合,但二老不願意。
不過很快它就知道南風是怎麼想的了,多年之前,南風和一位朋友曾遭到官兵追捕,躲在了醉花樓,後來醉花樓的主人識破了二人的身份,趁機勒索他們。
南風轉頭看那肥胖婦人,「你不用稟了,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為了不讓你兒子娶那貧寒女子,你們百般阻撓,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妖怪來去都快,不多時,豬老二回來了,還帶回了一隊衙役,十來個,穿的都是皂衣官服,拿的都是齊眉大棍。
「大人,再去哪兒?」豬老二已經發現南風不是在胡作非為了。
「張雲初,你為何忤逆父母?」南風明知故問,實則緣由在文卷上都有記錄。
眼見南風這般說,那婦人急了,「神靈所言,我們難得苟同……」
眼見女子要走,便有不長眼的打手想要嘗試阻攔,豬老二可算找到表現的機會了,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棒,直接打的那人頭破血流,如此,再也沒人敢攔了。
見二人這般,南風也懶得解釋開導,直接瞪眼,「聽到沒有?」
南風接過看閱,剛想說話,忽然發現北面不遠處有夜行人正在攀爬牆頭,若是爬別處的牆頭也就罷了,偏偏此人爬的那處牆頭是他熟悉的一處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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