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行俠仗義
第五十三章 十年(下)

突然,從石碑之底,緩緩結出一層晶藍色的薄冰,瞬間印在了整個石碑上。四個碩大碑文緩緩飄動,逐漸幻化成了四個水族字元,赫然醒目:驚獸天淵!
此時此刻,那少女一根纖纖玉指,正靜靜點在形狀嶙峋怪異的石碑上。俏臉之上,秀眉微皺,明眸之中,透若深海。嘴唇微撅,淡淡道:「怎麼會在這裏?應該是在界位靈法學院才對呀?」
這也是濟世長老這麼快決定讓風靈二人回去的主要原因。心結,總是要解開的。否則,活著就是一種痛苦。
「好了好了,不必多禮了,快快坐下,老夫有事情宣布。」
「嗯,聽到了。不過,這裏傳出殺戮聲,也是司空見慣,五大部族,經常會到這裏獵殺魔獸。畢竟,每個部族一旦少了魔獸體內的通靈精,都會感到惶惶不安。所以,在獵殺魔獸方面,每個部族都是十分勤勞的。咱們過去看看?還是先去拜見你的皇伯父和皇伯母?」
「婆婆也在呀,給爺爺、婆婆施禮……」風靈二人剛要施禮,卻被濟世長老的笑聲制止了。
「爺爺……」靈兒哽咽的聲音卻是再也多說不出了一個字眼。心www•hetubook•com.com中所擔憂的這一天,還是匆匆到來了,似乎並沒有任何徵兆。但是,在靈兒心裏,十分明白,這一天遲早要到,只是不曾想到,怎麼這麼突然。
言語之中的柔柔情愫,彷彿在試探著少女的心扉。聲音緩和而平靜,語調真誠而透徹。大有一種,我隨你意的淡然純情。
「玄風,你聽到沒有,遠處好像有殺戮聲。」靈兒那副俏生生的面容上,在淡藍色幽芒的輝映下,掠上了一絲幽寒。晶亮的眼眸中,多了一絲警覺。
看著濟世長老那祥和的笑臉上,一絲說不出的戀舍之情,彷彿化作了皺紋,又布上了幾條。不知為什麼,玄風總覺得,這十年授劍,讓濟世長老老去了不少。雖然,濟世長老千年修為,看來終是逃不過歲月的風割。
「我們也是捨不得!」老婆婆居然也在拭淚。畢竟這兩個小童在二老膝下長成少年,十年光陰,不知留下了多少珍貴的記憶畫面。突然之間,卻要宣布這畫面就此定格,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飄飄搖搖的失落感,不免一重一重的湧上心頭。
卻又說回來,兒大不中m.hetubook.com•com留,終究得讓他們經歷這世間的滄桑磨練,找到屬於他們的真實生活。玄風雖然無憂無慮,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的一門兒小心思,都放在了靈兒身上。
「靈兒,你忘了,當時我們是怎麼相遇的。驚獸天淵,我最熟悉不過了,這裏距離你們的界位靈法學院最近。原本我們應該走長長一段路程才能到這裏的,看來濟世長老有意送了我們一程。」那少年堅毅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淡淡微笑,彷彿找到了一種回到家鄉的感覺。
在這淡藍色的水晶之光的輝映下,這才看清石碑下靜靜站著一個少年,一個少女,還有一條捲曲盤卧的黃蟒。
拗不過二老已經定下的決定,一場團圓飯過後,卻成了最後的餞行。離去的終究是風靈二人,靈堡中只剩下了二老依依不捨。當然,隨著風靈二人離去的,還有九靈……
「爺爺。」風靈二人輕盈的身影,踩著溫暖的陽光,走進了屋堂。堂中兩個老人坐在古藤椅上,含笑慈祥。
風靈二人聽罷,臉上都是一呆。十年以來,唯有練劍和學識為重,不曾聽爺爺、婆婆宣布過什麼比這更重要和-圖-書的事情。而今,二老均在,笑意雖濃,卻有說不出的深意。究竟何意,風靈二人也不能猜出。
此劍真訣,驚天地泣鬼神,非匡扶正道不用,非斬妖除魔不用。不得與人相爭,更不可動念邪心。您們都還年輕,雖然定力不錯,但是,凡事三思而後行,終是有道理的。明白老夫的意思吧?」
靈兒收了靈法,回頭沖玄風微微一笑,道:「走吧,湊巧趕上,不若進去看看。」
滾滾壓抑的沉默雲海,恍若九天里的妖魔鬼怪,正在向峽谷中的怨靈,發出陣陣召喚。呼嘯的夜風夾著高空上「呀呀」的哀鳥悲鳴,拂過了峰巒,掠過了峽谷,消失在了峽谷深邃的幽暗中。彷彿,衝進了九幽地府一般,那裡或許才是真正的神魔所在。
離別,總是有太多絮絮叨叨的話語,猶說不盡。但是,終究得是一方做出狠心,另一方依依不捨的離去。
另外,《玄天霹靂真訣》,玄關重重,濟世長老的確為風靈二人操心不少。自然勞心之下,不免催人生老了。
雖說十年來,老夫誠心傳授劍法和道義於你們,卻也有心留你們在這裏陪我們兩個老人共享天倫之樂。奈hetubook•com•com何時光不饒人,轉眼你們都這麼大了,終是留不住的。
嶙峋山崖下,一座高高矗立的巨石,猶若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鬼影一般,赫然獨立在峽谷中間。隱隱可以看到,這塊巨石上,幽幽深刻著四個碩大醒目的碑文。由於經年累月的風霜雨雪侵蝕,碑文略微有些模糊。
玄風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絲毫沒有在意黑暗中的猙獰。眼眸中只印得一個婀娜文雅的身影,她就是水靈兒。
月黑風高夜,凶煞猖虐時。
靈兒蔥指上粉紅手帕,只在眼角輕輕擦拭,淚珠瑩瑩,濕了又擦,擦了又濕。「我好捨不得。」
「十年了,屈指算算,春去秋來,兩個小寶貝已經陪我們兩個老人度過了十個愉快的春秋,實話說,我和婆婆都很感謝你們倆。
峰巒如聚,雲濤如怒。山巒峽谷之中,悠悠蕩蕩,慘嚎之聲不絕於耳。細細聽,彷彿近在咫尺,又彷彿在邈遙遠方。鼓鼓風聲,夾著空空天籟幽鳴,籠罩在峽谷中,顯得一片死寂。
濟世長老看著兩個小童,慈祥的笑臉上,似乎透出了絲絲不舍的濃情。緩緩道:
靈兒卻是不同,雖然這十年來十分快樂,但是似乎有一種和_圖_書未解的心結,深深埋在靈兒心底,久久不化。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刻,常常在睡夢中驚醒,醒后卻是淡淡嘆息。就像一個合不攏的傷口,讓人為之憂心而憐惜。
我們兩個都已晚年,你們卻是春華朝朝。大好前程,俱在眼前,是時候讓你們回去了。《玄天霹靂真訣》,一共五層,五層你們也都學會了。接下來的造化,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修為了。但是,送行之前,老夫想留一句忠告:
幽怨亡魂,彷彿沉睡千年,幽嘆千年,哀怨千年,悲怒千年……倘若不是兩旁巍峨聳立,如同九幽神魔一般的嶙峋峰巒,日夜守護。怕是這些幽暗中的猙獰恐怖,早已經逃脫禁錮,開始為禍人間了。
天地之間,一片肅殺。峽谷之中,漆黑如墨。僅有的一絲天光,也只能照到三步開外的距離。冥冥之中,彷彿有成千上萬的幽怨亡魂,在這裏猙獰嗟嘆。
峽谷兩旁,怪石嶙峋,矗立入雲,抬眼更是看不到峰巒頸項。一丘丘,一座座,大大小小,連綿蜿蜒。猶若天地之間的一個個九幽神魔,巍峨聳立,猙獰恐怖。不時在幽風呼嘯中,傳出陣陣低吟,或高亢,或嘆息。聽得讓人惶惶恐恐,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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