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少年·英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迫

「所以呀,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要像風哥哥一樣,他就是個大木瓜,隨便給人起綽號的大木瓜!姐姐不要給我起綽號就好,好吧?」凝香痴痴的看著雪伊,仔細洞察著雪伊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凝香當然是個鬼精靈,她這麼說自然有一番用意。雪伊時下或許還不明白,但是,玄風已經在心裏偷笑了。玄風料定,雪伊一定要著了凝香的道。
雪伊想到這裏,神采黯然的扭轉話鋒,凄然一笑道:「我來自哪裡還重要麼?不過,地府對我而言也很熟悉。」
「地府?地獄?又有什麼區別……不,」雪伊提及「地獄」二字,神傷黯然。不錯,又有什麼區別。雪伊言說之間,她的神已經飛往了一個神奇而又神聖的地方,那個地方有雪,美麗的雪,還有美麗的冰雪芙蓉。
「好?我好?」凝香萬分驚訝的凝視著眼前的雪伊,道:「誰說我好?其實我最不好!我不該使那麼大力氣,更不該對你懷疑。其實我本來以為雪伊姐姐是妖……」
「雪伊姐姐,答應我。有什麼不開心的時候,記得找我解悶。其實,我最煩、最無聊了。風哥哥你看見了,他就是個大木瓜,不怎麼會說話,沒意思。你要常常看我,常常陪我,常常逗我開心。當然,我開心,你會更開心的,對不對?」凝香悄悄地在雪伊的耳畔說了這些話。
「這……」雪伊忽然矜口不言,似有苦衷難以言說。
「好了好了,兩位仙子……」玄風這麼叫,當然不為過,雪伊和凝香本就不是凡人,當然配的起「仙子」的稱號。玄風道:「一把把眼淚,看得我心都酸了。此處不宜久留,火根老祖爺爺,還在輪迴殿等我呢,我們趕路要緊。」
「錯了?嗯……好像是說第三殿輪迴殿,這——是什麼意思?」玄風不解問道。https://m.hetubook.com•com
對付煞血古陣和黑蝎白蛇,尚有火根老祖和諦聽相助,尚有靈火十三俊在外護法坐鎮。時下,生死一念之間,居然要和凝香、雪伊兩個柔弱小女,來承擔這萬惡不赦的力量,可否抗衡?可否抗衡?
「凝香?好美的名字!為什麼不好聽,很好聽的!」雪伊笑答。真心的笑答。
「嗯!」這一吻,深深的,是雪伊送給凝香的。她不得不深吻凝香,不得不親昵凝香。一顆心,原本孤冷。這一下,多出一顆心,當然會暖,溫暖……
「不,有關係。苦衷就好比傷疤,揭起來當然會疼,所以……我要收回我的問話。」凝香天真笑道:「那姐姐,你一定知道血煉果了?」
「嗚嗚……哈哈……哈哈……!」一陣凄慘震天的一聲鬼魅狂笑,忽然從正殿大門傳了過來。仔細辨認,這是一聲凄厲慘烈的男子狂笑,這笑恍似哭一般無異。「哈哈」笑聲中彷彿夾著雷鳴電閃,幽幽鬼氣已經洶湧波濤一般澎湃而來。
雪伊卻淡淡一笑,道:「沒關係的。」
「血煉果?不錯,知道一點點而已。聽魅公說過,這是歃血靈宗的一門妖法。可能,魅公的幽冥鬼法,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我們這次霸佔凈靈閻羅宮,就是魅公一手策劃的。他似乎也在尋找血煉果。」雪伊道。
「天呢!」雪伊在心底一聲驚叫,表情愕然,道:「我的好妹妹!」
「這……我一個女流,曾不過是魅公床上的玩偶,怎會知曉?只不過偶有聽來隻言片語,魅公的計劃,從不與我們詳談。我們姐妹五人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雪伊淡淡道,「時下,紅袖已經喪生在你的劍下,我又隨你來到了這裏。原本這裏已經設下食鬼狂魅的殘魂食鬼陣法,不知為何https://m.hetubook.com.com,這陣法居然被破除了?大陣一破,想必魅公已經知曉,我們的路,恐怕不好走了……」
這一刻,雪伊忽然又覺得自己被理解了。倒不單單是因為凝香的幾句話,而是因為凝香悄悄的一吻。這一吻,無言。卻猶勝千言。這一吻,有情。非比尋常的真情!片刻之間的親昵,居然換來如此激動人心的真情,攤得好妹妹如斯,此生致矣。
一股股強大的「死」的威脅,彷彿瞬間凝凍了所有人的靈魂。玄風忽然覺得自己已經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死亡之氣」的鎮壓。這股狂暴的力量,來自邪惡,來自遠方。它正在幽幽逼近,狂妄無比的釋放著毀天滅地的殺氣,這殺氣,遠比黑蝎、白蛇,煞血古陣要殘酷的多!
他們並不是在尋找,而是在殘酷的血煉!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血煉這些幽冥鬼差?還有,為何沒有見到洗靈閻羅殿和凈靈閻羅殿的閻羅王?他們是否已經被血煉?或者還是被誰帶到了哪裡?雪伊,這些你可知?」玄風道。
雪伊的眼帘低垂了,淡淡道:「其實,有些時候,誤打誤撞做錯了事,反倒看得更真實。如果沒有剛才你的小手,你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我身上有沒有妖紋,有沒有妖影。如果沒有看得這麼真實,你或許永遠都會以為我就是妖,就會永遠誤解我,不能原諒我、理解我、饒恕我。
然而,此刻想來,那個地方,那個有雪有家鄉味道的地方,真的已經……太過遙遠——
凝香忽然道:「不是輪迴殿,而是第三殿輪迴殿!風哥哥,你這話錯了吧?」
雪伊全然沒有想到,看似瘋瘋癲癲的一個小丫頭,其實從裡到外都是香的!別看她小小年紀,居然什麼都懂!她的小小一吻,居然來的這麼突然,這麼隨意,這麼溫https://m.hetubook.com.com暖……她沒有介意,沒有顧忌,沒有欺騙……她是真實的!淳樸的!人情的冷暖,她懂!
難怪風,他會喜歡這個小妹妹,因為她更美!更香!更惹人疼!
雪伊的語調是那樣的冷淡,冷淡之中彷彿夾述著凄涼的一生。所以,她緊緊抱著凝香,使勁把凝香的小臉貼在自己的臉上,把凝香的心也貼在自己的心上。她的人好冷,她的心好冷。她需要這股溫暖,雖然凝香的溫暖不比玄風。卻也一樣溫暖,一樣可靠,可依,可親……
「姐姐!你失言了!話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這麼美麗動人的一個好姐姐,怎麼可以談說什麼『死』?活著好好的,為什麼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答應我,以後千萬不要這樣亂說,更不能亂想!好不好?答應我!」
「起綽號?」雪伊彷彿本就不知「綽號」二字,在她的一生中,從就沒有與人起過綽號,她不僅僅是個真實的人,而且是個誠實的人,淳樸的人。所以她愕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給人起綽號呢?」
凝香的小臉上大為吃驚愕然。她全然沒有想到雪伊的語調居然這兒樣的冷,更沒有想到雪伊三言兩語就說到了「死」字。這個字太過忌諱,更何況她還如此美麗,如此年輕,怎可以「死」?
「雪伊姐姐……是了,你當然不是來自地府、地獄了,一定來自一個神聖而又美麗的地方。可是,姐姐居然也對地府閻羅宮如此了解,為什麼呢?」凝香兩眼只放光。
然而,這也正是凝香方才設好的圈套。她小小的心靈,正是想用雪伊的言語,堵住玄風的嘴。這樣一來,玄風既不能在雪伊面前評說凝香的調皮搗蛋,又不能讓雪伊再給起什麼不雅稱號。一箭雙鵰的好計策,縱是玄風,如何琢磨明白?www.hetubook.com.com饒是雪伊,她就更是一頭霧水的被凝香誘導了!
凝香忽然喜道:「姐姐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來自地府,對不對?」
「苦衷是吧?姐姐,對不起啊,我不該這麼問的……」凝香道歉。
「嗯嗯……」雪伊冰冷的一張臉上,淡淡地一笑,居然笑得是那樣凄美,這凄美忍不住就會讓人為之痴醉,為之愛憐。「偶然做錯了事,應該得到原諒的……」
玄風忽然意識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他已經不能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度過此關。劍眉緊蹙,沖凝香喊道,「傻丫頭,快過來!」
「爺爺不在的這段日子,我最孤單了。不過,跟著風哥哥一起玩兒,刺|激!嘻嘻……風哥哥有個壞毛病,老給我起綽號,人家有名字,叫凝香,凝香難道不好聽嗎?雪伊姐姐?」凝香的笑容隨時都會綻放,如花,芳香。
「不!」不知為什麼,凝香忽然一改往日的調皮,認真道:「我要和你死在一起!」凝香痴痴盯著玄風,兩眼滿是淚水,居然喊出的是這樣一句話!
「尋找血煉果?」玄風疑惑,「為什麼是尋找?而不是血煉?聽火根老祖爺爺說過,血煉之術,是門十分殘忍的妖法,你也看到了,桌几上的血煉果,就是他們下的毒手!這種殘忍的手法和殘酷的禁制,縱然火根老祖爺爺和諦聽,亦不能解。足見其妖法的詭異!
嘿?凝香這小鬼居然問到了點子上,玄風登時兩眼放光,這也正是他想知道的。
「對呀!我也這樣想。只是有些無聊的木瓜總會無聊,不過沒關係,姐姐,我們不用理他。我很大度的,我可以原諒那個大木瓜的!嘻嘻……」雪伊殊不知,凝香一口一個「大木瓜」,這個稱號可是新起的!明明不想讓人給自己取綽號,反倒又給別人取了上了綽號。聽在玄風耳朵眼裡,實在哭笑不得。唯有暗暗嗔和_圖_書道:「小壞蛋!鬼機靈!又有一個天真的人,被你這小傢伙騙了!」
雪伊彷彿理解了,靜靜地把頭往後一仰,痴痴望著凝香,再一次笑了。真心地笑了!
雪伊,一個冰雪美人。有些事,玄風覺得,雪伊不知道,反倒會更好。所以玄風終究不言。
在凝香看來,這是一種不祥,是一種凝香一生都不願看到的不祥。所以,凝香的小手,輕輕地捋開了雪伊眼帘前的幾縷青絲,輕輕地在雪伊的俏臉上悄悄地一吻。這一吻,溫暖如春。
「是他……是他……」雪伊的臉,「刷」一下就白了,甚至連語調都變得陰陽怪氣了,顯然已經被嚇到了。「他狂了……他狂了……風!快跑!」
所以,相比之下。脫得乾淨,反倒看得明白、真切。雖然……」雪伊神色迷離的望了望玄風,臉蛋兒又羞紅了,道:「雖然我意外的暴露了自己,卻也意外的獲得了被人認可的一世清白。比起我的清白而言,什麼都不重要了。脫得乾淨算不了什麼,哪怕是用死來換取我的清白,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偶然做錯了事,應該得到原諒的……」這句話在雪伊的眼眶中,如同兩抹凄苦的清淚。明明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轉,還是要強忍住不被人看見,這是一種怎樣的忍耐?何時才可以得到釋放?何時才能得到原諒?可是,誰又給過這個機會?誰又真的原諒過?
雪伊如此一問,迷離的眼神已經飄到了玄風的臉上。面對這樣的質問,玄風居然羞紅了臉,支支吾吾竟不能作答。雪伊當然不會知道凝香對待玄風,有多麼調皮、搞怪。而玄風此時縱然有口,卻又如何狡辯?
雪伊卻開了口,「地府有九重三段,每三重為一段。每一段都有輪迴殿。所謂第三殿輪迴殿的所在,正是第一重里的第三殿!前兩殿分別是洗靈閻羅宮,和眼前的凈靈閻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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