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少年·英雄
第一百四十三章 誰是魅公?

如墨一般的九幽蒼穹,靜幽,肅殺。冥冥之中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已經暗暗送下了一股難以毫察的殺氣,這股殺氣,已經來不及解釋,甚至來不及抵抗!
玄風不能!
「哈哈哈……雪伊!我的好乖乖,回來吧……回來吧……」一聲聲悠悠蕩蕩的鬼語,猶若叫魂一般遊絲飄渺,乍一聞,很容易就讓人神情慌張!「雪伊……回來吧……回來吧……人就是人,鬼就是鬼……離開了我,你又怎麼能活的快樂……哦?哈哈哈……」
他,不能睡,唯有苦苦支撐!苦苦支撐!
那不就是說,這股莫名的妖鬼力量足以遮天?
玄風的另一隻手衝天支撐,支撐的是什麼?是一柄已經幻化無形的銷魔劍!
是兩掌交鋒的璀璨!
這——?
這隻手,究竟是怎樣伸出來的?
銷魔劍爆射而出的青綠劍芒,如同一根鋒插入雲的劍柱。周圍被銷魔劍氣帶動起的萬道劍影,恍似一把看不見的保護傘,傘形如蓋,流芒溢彩。然而,那無形無影的力量,還在死死的往下壓,這股壓力,比適才所敵的魅公有增無減。玄風感到,來者絕非善類!一定就是魅公招來的幫手!
「難道要下暴風驟雨了?」
「嗯?」玄風劍眉一蹙,道:「難道你不是魅公?如果不是魅公,為什麼這股邪惡的力量竟與方才的那股黑雲之力那麼相像?哦——或許……七面魅婆不止一個,魅公或許也不止一個!」
這是什麼?會不會是那妖物的一串莫名心跳?它,究竟有沒有心?
為了那些即將活下去的人……支撐到死!
天呢!
玄風的劍光影罩,忽然顯得那麼渺小無力,苦苦支撐在白骨爪掌之下,似乎並不能撐得太久,他,需要幫助!
玄風正自苦苦力撐,欲用自己尚不清明的通天法眼,看看這道隱形之力背後究竟是個什麼妖物。就聽見,一個蒼老如嫗的婆口張開了:
和-圖-書放肆!九幽鬼域,唯我獨尊!食鬼狂魅,興我魅宗!我堂堂宗主聖威,哪裡容得小兒放肆?快說,你還見到了誰?」幽幽鬼婆的哭聲中,的確有一股陰陽怪氣的霸道,看樣子,它或許真的是魅公。
「發什麼傻話,這裡是九幽古域,哪裡會有什麼暴風驟雨?」
「可是這可怕的雷聲是什麼?」
可知,他這樣一個特殊修為的劍魂,只要一休息,短則十五日,中則七七四十九日,長則數月,無法料定。就連他自己都難以確定,一睡,何時方醒?
「不錯!」玄風不錯二字剛剛出口,就聽見定型的妖雲中,從四面傳來了「噗嗵、噗嗵」十分有節奏的振動聲。這聲音並不緩慢,而是在逐漸加快,就好似一匹馬兒,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到後來,只能聞聽到「噗噗噗!」一串急促振動。
凝香的花藤已經牢牢捆住了雪伊的雙手,雖然,凝香的花藤並不如雪伊的紫芒繩索有法力。但是,時下雪伊已經喪失心志,以凝香的法力,足夠困住雪伊。一團團五光十色的花簇,飄渺如絮,早已為雪伊遮住了冰清玉潔的身子。凝香幼小的心靈,其實比誰都更懂什麼叫做清白。雪伊的清白,理應得到保護,保留!
掌如劍,劍如電!電勝霹靂,轟如雷霆!
「有我在,任何人都離雪伊姐姐遠點!」凝香的小身板上,居然也煥發出了大俠英客的風采!火俊煜的確被震懾當場。
凝香死死扣著雪伊的芊芊素手,誰知,雪伊發狂的力道,凝香根本拉扯不住!雪伊又在做一件令人苦思不解的傻事!明明她的身子正從天上往下掉,片刻之間就要重重摔在九幽地底之上。她卻置之不理,正毫無顧忌的為自己寬衣解帶!
「好!」火俊煜心道:你來保護雪伊,雖有氣勢,只怕能力不足。我,來保護你們好了!
緊接著,妖物病狂和_圖_書一般大吼道:「不會的!不會的!雪伊是我的小五!她——我的!你騙我是不是?你騙我是不是!」
玄風但覺一隻隱匿於黑雲中的遮天黑手,夾著藍色妖芒,恍似一道霹靂雷電從漆黑的雲層深處蓋了過來!玄風迎著藍色的電閃之光,一掌拍了上去。看似是掌,實則是劍。可是這掌、這劍,同樣迅捷如電,閃爍著青綠色的鋒芒,哧哧嚓嚓裂響了九幽妖幕。就在正邪兩道雷霆電影接洽的瞬間——
玄風震驚了!
火俊燁慚愧了,慚愧的人本應低下那高貴的頭。但是,他卻沒有。他依舊直直站在地上,背負雙手,倒豎長劍,熊熊火光就幽幽閃爍在他的背後,閃爍在他的犀利劍鋒之上,同時也閃爍在他那火熱堅剛的心裏。他這種人,即便慚愧,只怕也低不下那顆高貴的頭顱的……有時候,他是不是會想,這顆頭,已經太重了?
「放肆!大胆!」那無形的妖物一聲驚天斷喝,已經化身一團烏煙瘴氣,牢牢把玄風裹進其中。頓時,天幕上一片漆黑妖雲,已經與四面八方的妖雲連接一處。原來,剛剛以為九幽蒼穹上的偌大空缺,其實早被這隱形妖物佔了去……
「那麼說……你不是魅公叫來的援兵?」玄風疑惑了。
火俊煜的身影已經朝這邊盪了過來,他雖然並未看清瞬間發生的一切。但是,他很清楚,雪伊一定又在崩潰了!他為她,誓死遮風擋雨,力排萬險。就算是死,也在所不辭!
「我……」火俊煜支支吾吾,一時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本就覺察出了這股力量的強大,或許眾人聯手,也不見得可以逃脫這妖物的遮天魔爪。危急關頭能想到的,不過就是多活一個是一個。更何況,就算生死緊要關頭,用僅余的五成元精,使出《玄天霹靂真訣》,拚死一戰,也還能抵擋一二,為諸人逃生總能爭取一點點時間的和-圖-書
一張遮天白骨手,五爪分開,骨聲烈烈,忽然出現在了玄風正頭頂的滾滾妖雲之中!但看那一根根森白骨節,足有百余丈粗細,長短更逾萬仞!這是手嗎?這是白骨手嗎?幽冥尊始的手,會不會有這麼大?只怕,幽冥尊始的手,也不會有這麼大!
咄咄逼人的追問,讓他一時沖昏了頭腦。所以,才疏忽了這一股隱形於天外的莫名力量。而一旁隻字不語的玄風,明明已經無言接受了他的冷嘲熱諷,卻並不反駁,並不辯解,他的那份氣度,何嘗不讓人敬佩!
瞬息之間的危機,玄風能洞察秋毫。足見其處世之泰然、之冷靜!這份泰然和冷靜,卻又是火俊燁所不足的了。
「一團和你有幾分相像的妖雲!不過,它既然已經自稱魅公,想必也是魅宗門下之鬼!並且,它的殘魂食鬼陣法,絕非等閑,它如果都算不上魅公,那恐怕只有你才是真正的魅公了。」玄風的通天法眼,一刻都沒有停止過轉動,他絕不會放掉任何可疑的機會,刺出那神魔難測的一劍!
「什麼?是他?」這龐大淫|威的妖物居然也會驚愕!它為什麼會驚愕?很快,玄風就聽到:「早就看出了他有不軌之心,想不到他居然敢冒充他老子的名號,反了!反了!簡直就是畜生!」說道「畜生」二字,這魅公忽然沉默了,但是,玄風明顯看到周圍緊裹的妖雲,一陣慌亂如麻的滾動,就好似一顆心已經被攪亂了。
那妖物看到如此勁霸的劍魂之影,居然「哼」了一聲。「好小子!鬼七王子果然沒有看走眼呀……小鬼!這世間唯有我才是獨一無二的魅公,你怎麼說魅公不止一個?」魅公?又是魅公?這又是哪個魅公?獨一無二的魅公?難道這個妖物才是真正的魅公?
她崩潰了,她終於又一次精神崩潰了……
可憐!這個時候,縱然有人慾要伸出相助之手,可是內和_圖_書外相隔,妖雲迷霧。誰又知曉玄風的正確方位?甚至玄風自己,可否知曉自己的方位?他,不能,他已經被妖物孤立了,唯有能做的就是自生自滅,看看自己的修為造化了。
玄風仔細辨認這聲音,悠悠蕩蕩,彷彿來自四面八方,並不似先前見過的那團漆黑的「魅公烏雲」。並且,玄風被這妖雲緊裹,早已分不清了東南西北。也並未看到妖雲中的漆黑「風洞之眼」,和那吞天的「烏雲黑口」。這團妖物究竟怎生模樣?縱是用上通天法眼,玄風看到的也只是黑雲滾滾的妖氣,哪裡卻有半個妖影、鬼影所在?
「風師弟!風師弟!」一聲聲驚呼,已經淹沒在滾滾妖雲的鬼哭狼嚎中,誰又知曉,玄風到底還能不能聽到,諸位俊字輩師兄弟關切的呼喊?
幽幽鬼婆之聲,夾著嚎啕泣哭的惡笑,已經回答了玄風的審問。可是,這回答很是古怪。「是我?我又回來了?我何時來過?你又怎麼知道我?小娃娃……你說!」
手,本身至少有三段以上的骨節,否則無以抓握。可是五指分開的白骨遮天巨爪,玄風僅能看到每指上的兩段骨節!其它的骨節,和那原本應有的白骨手腕,完全隱沒在妖雲之中,竟是絲毫不能看見!
「轟隆隆」一陣滔天滾雷,如浪涌動!
「是你?你怎麼又回來了?」冷冷的黑墨天際如蓋,並未看到絲絲毫毫的妖雲。那玄風的銷魔劍究竟在抵擋著誰?玄風的冷冷問話,又審問著誰?放眼遠處,滾滾黑雲,緩緩趕來,看樣子,雖然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但是,在此時此刻的火俊燁看來,玄風所抵擋的那股無形無影的力量,絕對不屬於任何一片黑雲!
忽而,周圍的妖雲一動不動的定住了,就聽那鬼婆幽音,八面回蕩道:「如此想來,他也是來找雪伊的?」魅公此語無疑正是幽幽地探問,顯然,這魅公對先前魅公的行蹤一無所和-圖-書知。
這個魅公似乎對「獨一無二」這個稱號,很是掛懷,居然為了這個問題,停了手!
不!他不是。
這已經是凝香第二次看雪伊如此發狂,她並不能理解雪伊的所作所為,無疑雪伊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否則,一個稍微有點神志的女子,又怎會在十余名男子面前,毫無顧忌的寬衣解帶?更何況,雪伊,如雪一般的聖潔……
可是,玄風本不用這麼苦苦相撐,他本可以與其他人同生死共患難,偏偏為何一定要在千鈞一髮的時刻,獨當一面?他會不會自不量力,太過張狂了?
「不——!」那妖物居然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喊,整團妖雲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滾,饒是如此,玄風居然還是不能掌握妖物的精確所在!實為詭異。
那玄風又是怎樣覺察到這股黑暗勢力的存在的?為何火俊燁偏偏就沒有覺察到絲毫?火俊燁高高望著玄風手中華天溢彩的劍光劍影,震驚出神了……神色中的火芒逐漸減弱,是不是帶了幾分慚愧之色?
玄風拂袖一揮,一股看不見的勁道之力,忽而把眾人壓了下去。這股力道,不剛不硬,不冷不熱,柔柔綿綿如氣,如風。不錯,這股看不見的力道,就是風!這股風足以把這十餘人瞬間壓下天去,而玄風的人衝天傲立,金輝晃晃。望眼玄風,竟如神似仙,雷打不動的死死定在了九幽天幕之上。
「不!不!不!」雪伊的瞳孔瞬間慘淡失色,空白如霜似雪。顫顫抖抖的身子,宛似風雨中一隻斷了線的飛鳶,飄飄渺渺拉扯著長逾千年萬載的白練,撲了下去。她已經忘了,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會飛,甚至忘了自己還是一片聖潔的雪……
「幹什麼!」凝香冷冷瞪著火俊煜,低低一聲叱喝,居然把火俊煜嚇一大跳!
必殺的把握,玄風還沒有。因為,這段時間的他,牛馬一般一路苦殺,損耗了太多元精,他最需要的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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