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少年·英雄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舍

她以為凝香真的還是年齡不大的好妹妹,可是現在看來,凝香的情用的很深,凝香可能已經不再單純是個可愛的小妹妹了……她的心,早已悄然成熟,她的性情遠比雪伊的性情還要開放,還要直接!
這張醜惡的嘴臉,讓玄風覺得:魎王,到底是腐朽了多少萬輪迴的枯骨,忽然從遠古的墳堆里爬出來,才能長成這副醜惡露骨的骷髏嘴臉呢?
「風哥哥!怎麼可以?雪伊姐姐的話你難道沒聽見么?你要獨身去見那個老鬼?不可以!堅決不可以!我不同意!」凝香眉頭一蹙,反應最為強烈。一雙小手死死扣住玄風的大手,死活就是不放手了。
每個人的心,都有一扇門。可是,這扇門,並不是為誰都能開。
「風——」雪伊的依依不捨,完全可以聽得出來。但是,雪伊眼角凝出的淚珠,誰又曾看見,曾感知?雪伊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但是,玄風的話,雪伊能信嗎?雪伊不能信,可是,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一個善解人意的仙女,明明知道這些話不能信,她卻還是要強迫自己相信。
留下了,才是最大的禍患!
玄風,不忍!
「哼——你,來晚了。」凝香的口氣,對於諸位無常靈君而言,始終如一。
「香——兒……」雪伊一時間竟是無語了,凝香的話就像一把把利刺深深刺痛了雪伊的心。這些話,又何嘗不是雪伊想要說給玄風的?可是,雪伊「善解人意」啊,她又如何說得出口?為了玄風對www•hetubook•com•com靈兒的愛,雪伊如何說得出口,為了未曾謀面的靈兒,雪伊怎能說得出口?
可是……我是說可是。可是有天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縱然是死,我也要和風哥哥死在一起!因為,他走了,我會寂寞,會孤單,會冰冷……」
可是,她想說,她真心的想說!
此時此刻的玄風呢?聽了凝香這個愛的死去活來的小妹妹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玄風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香兒——」雪伊語調有些茫然,「胡鬧。風明明是在乎你我的安危,才出此計策。你卻還要陪風一同去,豈不更加兇險?這,你可怎麼說呢?」
玄風心底緊繃的一行熱淚,「嘩」一下就流滿了心底。
虛空雲海,翻騰如濤。呼嘯幽風,森冷襲人。
既然魎王曾經答應過別人,不再過問神魔戰亂,就已經算是一堆不問世事的枯骨,卻為何一定要在萬余輪迴之後的今天,站出來橫加阻攔?自己豈不是要食言?要背信棄義?於是,玄風就拿定了注意,決定出去見見這位魑魅魍魎四大鬼王宗主中隱藏最深的鬼王,法力最強的鬼王。
「不!」凝香的眼神和語氣的堅定程度,絲毫不容任何人有半分懷疑,大聲道:「我才沒有胡鬧呢!好幾次都是我救了風哥哥,我們才會攜手至今。如今看來,我就是風哥哥福星,不論你去往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要跟著!
一張白煙凝成的骷髏嘴臉,露出一副凶神惡和-圖-書煞般的表情,唯見他鬼眉倒豎,緊蹙眉頭,瞠著猙獰鬼目,衝著魂幡大陣中的鬼使神差,張開鋸齒獠牙,瓮聲道:「是誰對魍王下的毒手?真丈夫敢做敢當,何不站出來一見?」
終於,玄風辭別了戀戀不捨的雪凝二人,揮手間,一片零零飄灑的金色光碎脫袖飛散。飛散的光碎瞬間在黑幕中點綴上了一顆顆渺小金星,一顆顆渺小金星就這樣爽朗地剝開一團團幽氣濃厚的漆黑雲層。
不行!堅決不行!堅決不能因為自己而遺患整個魂幡大陣,更不能讓這些新識得的好朋友好兄弟,再度成為無辜冤死的亡魂!
雪凝二人不由得一回頭,凝神于幽雲之後,但見一個漆黑鬼影吐著長長的血紅血舌,出現在了雪凝二人的視線中,此鬼非是別人乃是排行老三的黑無常長老。
然而,殺害魍王的正是玄風自己一人而已,何須為了自己,而遺患整個魂幡大陣?
那副嘴臉,的確可惡!令人一看,就讓人不由自主的噁心、嘔吐。
玄風能留下么?
為什麼呢?因為,她理解他,她懂他。
「你們倆,都是我玄風最親最愛的人,為了我,也為了你們,請相信我,會好好的回來,好吧?時下,事情緊迫,不要讓我為你們的安危擔心,那樣我會力不存心的,懂吧?所以,雪伊……」玄風的拇指在雪伊莫須有的手上摸了摸,道:「帶上凝香,保護好她,我只是去去就來,答應我,就幾個分鐘而已,好吧?」
玄風的人已經消失和-圖-書在雪凝二人的面前,化身一道金光,穿越萬點金星剝開的重重雲層,向魎王幻化的那團骷髏白霧徑直飛去。
不能留!
感動呀!此時此刻,此情此境,有此二姐妹如此真心實意,玄風的心就算是石做的,鐵做的,也早已化開了。可是……
「風哥哥——」凝香的眼淚,「唰」一下就傾瀉出來,嗚嗚咽咽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在這一刻,這一秒,凝香忽而說了出來,雪伊的心,就疼了……
「唔呦!」玄風從雪伊手裡抽出另外一隻手,緊忙將凝香深擁入懷,溫柔的擦乾凝香眼角的淚水,生怕稍稍用力就會劃破這小妹的嬌嫩容顏,嘴上還喃喃道:「我的好妹妹,千萬不哭,千萬不哭,你這一哭,我這……沒轍了。」
玄風的嘴角稍稍向上一彎,終於露出了幾分自信的微笑。這個「自信」自然是玄風一時勉強裝出來的,但是,這一次,玄風真的偽裝的很好,雪凝二人居然沒在這「自信的微笑」里,找出半分「不自信的破綻」。但聽玄風說道:
尋仇,尋的是誰?是玄風。
可是,他能么?
他不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感動留在心裏。他對凝香的疼愛,自然是兄妹之情,而非與靈兒一般的水火戀情。能聽到凝香口中說出這等話語,玄風只就覺得為了凝香這個好妹妹,死了也是值得的!同時,讓他會心的是,這個妹妹果然沒有疼愛錯。能做凝香認可的一個哥哥,玄風很感激!很感動!
「風——怎麼可以!www.hetubook.com.com你明明知道他現在要找的人就是你,偏生這個時候你還要出去么?他是想復讎,你是想幹什麼呢?兇險境遇,我們會容你單身獨去么?不行,香兒,一定把風留住!」雪伊居然也馭空走到玄風身畔,拉住了玄風的另一隻手。
「好了風,把香兒交給我吧。你速去速回,不然,我知道你會過不去這道坎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遵守你方才對香兒和我說過的話,好好的再次出現在我和香兒面前,千萬不要食言,我會把你方才的每句話當做誓言的承諾,你絕不可以背棄誓言,我命令你!」雪伊的口吻忽然變成了一個成熟老練的姐姐,玄風一時聽來,真有些感覺怪怪的。
倘若玄風不出去,魎王的尋仇目標豈不要擴大到整個魂幡大陣?真到那時,魂幡大陣內中所有鬼使神差和雪凝二人,豈不都成了魎王宰殺的尋仇對象?
「什麼?」雪凝二人同時一個驚訝。
真心的說,玄風恨不得一把抱緊這個好妹妹,使勁一吻!
然而,反應強烈的凝香,完全不顧玄風說什麼,喊道:「不!堅決不行!風哥哥,無論你說什麼,都沒有用,除非你要帶我一起去!除非如此,要不然,我不答應!我一萬個不答應,就不!」
玄風尷尬的處身在雪伊深情的雪眸中,冷冷聽到白煙虛幻的魎王,忽然報出這樣一番話,心中不免「咯噔」一凜。一回眸,玄風已經凝神在九幽長天之上的那片幻化虛無的白煙骷髏。
雪伊何嘗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心性和圖書開放豁達的好姑娘?可是,她太過溫柔,凝香的性子,她始終學不來,只能默默的從旁羡慕,羡慕的欲哭無淚,欲淚無聲。
所以,玄風深深明白雪凝二人的心扉,能為玄風敞開,玄風便就覺得為了這兩個好姐妹,無論做什麼,犧牲什麼,都是無悔的,心甘情願的,值得的。
「好了!我的乖乖小妹,你永遠都是風哥哥的好福星!為了你,風哥哥怎麼會死呢?相信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會好好的!」說到這裏,玄風不得不強作微笑,強撐自然,軟聲道:「乖,聽姐姐的話,我也就幾分鐘而已,馬上回來,我答應你,好吧?」
「雪伊,你帶上凝香,依舊回到無常靈君的護法陣心中,我,要過去看看。」玄風勉強在雪伊面前擠出一個尷尬生澀的微笑,道。
「風弟——!」玄風的人影剛剛飛走,幽雲中就傳來了幽鬼的呼喚。聽這聲呼喚如此緊迫,就知道對方對玄風有多擔心。
因為說不出,所以,只能默默地做著。
「是誰對魍王下的毒手?真丈夫敢做敢當,何不站出來一見?」這句話在玄風的腦海中,迴響萬餘聲,玄風的頭腦很冷靜。他深深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魎王要找的不過是殺害魍王的真兇而已。
最終,玄風強自忍住眼眶裡滴溜溜打轉的激動熱淚,用自己的拇指也摸了摸凝香的小手(因為,凝香緊緊扣著玄風的大手死死不放呀,所以,玄風能動的只有拇指而已。)。玄風深情脈脈看著凝香,溫聲溫語:
下一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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