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少年·英雄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花鎖喉手

「不!我沒有!」貴婦的脾氣似乎十分倔強,一回頭強忍淚水,背過了老鬼的眼神注視,微笑溫語:「你說,這首歌謠是故鄉的情歌?」
「是誰,當年種下了情之根,毒害了你和我……
「你們明明不是用了三花鎖喉手么?毒靈蘭、破身蓮、蝕骨葵的花瓣,分明一一閃現,難道我眼見是假?」想起當時那一幕,一片片飛旋如鏢的花瓣,不時遊走在魍、魎二人咽喉之間,只要稍稍觸碰便會即刻斃命的鬥法場景,繆妃至今都是心有餘悸的。
看到魎王臉上的怒意,繆妃彷彿精神塌陷一般,瞬間垂下了眼帘。「看來,我的確誤解你了!」
「三花鎖喉手……」魎王莫名而來的悠然一嘆,長長沉吟,問道:「愛妃,你來說說,這三花所指乃是哪三花?」
「這……」繆妃修長的睫毛眨了數眨,道:「他將唐宮上下所有人屏退,合上了唐宮宮門,說要給你說一件要緊事。」
我就是不解!當時,你明明都是防禦招式的柔術,三類花瓣又不是真正的毒靈蘭、破身蓮和蝕骨葵。那為何花瓣最終傷及魍?魍的死相,為何又與傳說中,中了三花鎖喉手的死相極為酷似呢?」
「哼哼……」魎王冷冷一笑,繆妃立時變了臉,貌美的面容上,竟是露出幾分怒意,問道:「為什麼要這樣笑?你是什麼意思?」
「那倒是,」繆妃恍惚覺得當時驚心動魄的一幕幕再度浮現於眼前,緩緩道:「魍對你一一使出鎖魂手、靈脈扣、切仙穴、定靈指,無一不是契煞宮的必殺絕技,怎能叫人不揪心?更何況……這孩子即將出世,我、我總不能眼見其父發生什麼意外吧。
「嗯,想不到這多年過去了,你竟是依舊記得如此清楚。嘿嘿……倒是難得!」魎王笑罷,道:「愛妃,難道你當時沒有發現,這些爛熟于胸的招式,雖是契煞宮的武技絕學,卻沒有一招一式是跟三花鎖喉手有關的?」
「釘住了一團絕望消散的煙氣,沒什麼……都不重要了!」貴婦竟是對這懷裡的骷髏老鬼嫣然一笑,千嬌百媚,洋溢出了無限的疼愛和體貼。只是老鬼早已看見,貴婦的眼角分明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傷心淚。
「不錯。」魎王肅嚴說道:「正是因為歉疚此事,魍哥才沒對你母子二人痛下殺手!因為,他已經傾心於你,加之魍兒即將出世,他突然間變得敏感起來。他不想自己未來的繼承人有一丁點兒的不良背景,更不想你我之事,影響到你和魍兒的名譽和名節,所以……」
貴婦看到懷裡的骷髏老鬼,正自承受這般痛苦,心疼萬分。不得不背過臉,獨自強忍住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嗚咽道:「你怎麼那麼傻?明明知道我在氣頭上,為什麼不躲?為什麼?」貴婦已經不敢再回頭,她怕自己一雙朦朧淚眼,被這骷髏老鬼看見。
「不。」魎王笑著搖了搖頭,道:「毒靈蘭,上毒九天玄神,下毒群魔小鬼,可謂是神魔忌諱之無敵邪物之一;破身蓮,縱是神魔歷煉萬余輪迴之不滅真身,也抵擋不過一滴小小的破身蓮之花精毒液,也可謂神魔真體m.hetubook•com.com之剋星;蝕骨葵,但凡敢碰觸此花花毒之靈,必會骨酥魂亡,氣盡脈絕,不可謂不是一種邪魔奇毒。
再說了,三花鎖喉手,我也只是聽過傳聞,哪裡曾真正見識過?又怎麼能夠確定,你們手上的招式,不是三花鎖喉手上的招式呢?再加上,三類劇毒之花瓣,好似暗器飛鏢一般在你們兩個喉嚨之間飛來射去,萬一一個不留神……唉!悲慘的一幕,終究是沒能逃過。
當時之際,你有孕在身,自然為我們兩個揪心,生怕會發生意外險情。哪裡還注意到奇花異草之香氣?只怕當時脫手而出的那些必殺招式,倒讓你歷歷在目,記下不少吧?」
「你再仔細想想……」魎王的話語已經開始斷斷續續,「當時我倆鬥法激烈,因為,魍哥已經對我痛下毒手,所以,場面有些步步驚心,以至於讓你忽略了什麼。比如說:花草的香味!」
我明明沒有練過三花鎖喉手,偏偏三花之花瓣赫然出現在了你我的眼前。明明是魍哥找我切磋武藝,偏生他卻步步緊逼,招招置我于死地!
「躲?」骷髏老鬼竟是笑了,「為何要躲?該來的,總是要來,卻又如何躲過……」老鬼的話語竟是遊絲飄渺般的低微起來。逐漸,玄風已經望到一個身形巨大的靈魂幻影,從那骷髏老鬼身上脫穎而出。
「怎麼會忘?」繆妃此時此刻不再敢看魎王的鬼眼,更不敢看自己親手插在魎王胸口上的那柄黑氣蒸騰的匕首。只是低著眼帘,低著音調,悄聲道。
貴婦懷裡的那位衣著不凡的、貴氣光鮮的骷髏老鬼,原來的形貌已經不見。一汩汩綠色血流簇擁著大團大團黑氣,伴著老鬼胸口的抽動,緩緩向下流淌著。這老鬼緩緩抽動的胸口,正插著一把三寸來長的漆黑匕首。匕首的鋒刃,早已深鉗老鬼胸內,能看到的也就是個匕首之把柄而已。
誒?我記得那時候,你好像一味使用的是契煞宮的柔術?打的都是摒風腿、截羅拳、回龍爪、護心掌、蛇露閃之類的避退防禦的招式,並沒有主動強攻?」
貴婦懷中的骷髏老鬼之鬼體,不過比尋常之鬼大了一點點而已,可是這老鬼的靈魂,竟是遠遠超出了常人之想象!更讓玄風意外的是,這老鬼靈魂的模樣,並非是個骷髏,而是與魍王二世極為酷似的怪異樣貌。
「其實,在那次之前,魍哥就已經發現了你我的——事。」魎王講到這裏,繆妃的眼神一怔,斜睨向魎王的一對兒鬼火之眸,道:
可是,玄風就要留神了。既然魎王從這件事說起,必然有其必說之原因。當時玄風又沒有在場,並沒親眼所見當時激烈鬥法一幕,他也很想知道,魎王究竟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法將魍王致死。這些手法,跟三花鎖喉手,又有什麼關係?還有,三花鎖喉手又是什麼厲害的邪魔功法呢?
「就算知道這些,還重要麼?」這個被稱作「魎」的虛幻靈魂,滿含深情的望著懷裡的貴婦,溫柔道。
「他說……他好像說……」繆妃的睫毛這次眨的更快了,似乎,有些記不清楚,正在努力回https://www•hetubook•com•com憶。少時,繆妃幽幽道:「他好像說:『今日聽說魎弟三花鎖喉手大有精進,愚兄不才,想和魎弟切磋一二,不知魎弟肯否給個面子。』我當時從旁勸止,怎奈魍並不聽我的,於是你倆就交了手。」
「愛妃……」那道巨大靈魂幻影,已經張開懷抱,將貴婦抱在懷裡,再沒多說出一個字眼。似乎,他對這位貴婦,已經無話可說了。
「還記得千余輪迴之前,愛妃臨產的前日……」魎王依稀將往昔再現腦海,講述道:「魍哥與你也是坐在這大殿高堂之上,我照舊來看你。其實,我們三個當時都很清楚為什麼要來看你。」
如此精美的、富麗堂皇的宮廷大殿之內,出現這等晦氣之妖物,簡直就是對冰之美的一種踐踏,對雪之純的一種玷污!
「繆妃!」「魎」的聲音竟也哽住了喉嚨,似乎把懷裡貴婦抱得更緊了。
繆妃被如此一問,倒是被問糊塗了,「這我哪裡知道?再說了,我一介女流,對武學道術之類,並不像你那般痴迷。眼見你們兩個步步驚心,招招奪命,哪裡還顧及是不是三花鎖喉手?
「愛妃,你哭了?」骷髏老鬼的聲音,分明充滿著關切的憂慮。
貴婦懷裡的骷髏老鬼已經一動不動了,彷彿已經死去。但是,貴婦仍是痴痴抱著,不肯放手,看著眼前的這個酷似魍王二世的巨大靈魂,微微一個苦笑,「你——要走了?」剛剛問完,貴婦就把臉背了過去,彷彿瞬間吞下一顆苦膽一般滋味難受,痛苦無比的咽下了兩眶眼淚。
「什麼?你是說,魍會對我母子痛下殺手?」繆妃已被魎王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語,驚嚇失色,怔怔道:「也是!如果他已經發現了你和我的事,那留著我們母子,還有何用?當時這門親事,我壓根兒就沒有同意!是他強行的,這些我們三個當中,他是很清楚的!再說了,你我的舊情,他不是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么?」
「童謠?」聽到「童謠」二字,貴婦的迷離眼神似乎穿越時光隧道的輪迴,再一次回到了童年時刻,淡然道:「那時候,我們無憂無慮……你說,如果回到從前,回到小時候,回到我們的故鄉,該是多好……」
更可氣的是,這些妖物屍體的周圍,竟是湧現出一大片一大片令人噁心的血液,綠色的血液……幾把冰冷的刀劍,凌亂的躺在血泊之中,冷卻法芒之後,這些刀劍顯得慘白無力,看樣子,似乎要在這裏沉睡千年。
哪知這高大靈魂痴痴望著貴婦之眸,竟是久久不能言語。
晶瑩剔透,玉潔鮮亮的美冰之宮裡,有兩個蒼老的聲音,無限凄涼的對著話。玄風迎著對話聲悄然靠近,居然發現了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一群骷髏鬼屍。頓時感覺五內翻騰,噁心嘔吐。
那個時候,眼見你要產子,我們的孩兒就要出世,身為其父的我,難道會修鍊此等永墜閻羅的毒邪之術么?」
難道……她就是魍王二世的母親——繆妃?
玄風絕沒有想到那貴婦會提及「魍」這個名字,更沒有想到「魎」會對這貴婦叫出「繆妃」二m.hetubook.com.com字。時下,「魎」「魍」「繆妃」同時出現在玄風的耳朵眼兒里,玄風就不得不肯定了,眼前的兩個,正是魎王和繆妃錯不了。
「你也是為了魍兒,這個我知道。」繆妃低沉道。顯然,繆妃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所以沒有提起精神。繆妃想知道的是,魍王為何會死在魎王手上呢?
「三花?」繆妃再次蹙起眉頭道:「毒靈蘭、破身蓮、蝕骨葵,這三樣靈花異草在我契煞宮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難道……這三花另有所指不成?」
玄風看著眼前呈現的強大靈魂幻影,甚至差點叫出「魍王」二字來。「這是誰?」玄風不禁心中起結。
難以置信,實屬難以置信!
魎王看著繆妃懷裡,自己那具已經化身骷髏的屍體,一點一點的飛散血精,整個骷髏屍體竟是隨著血精的飛散,而變得形貌模糊起來。魎王很清楚,只要繆妃懷裡的骷髏屍體血精散盡,魎王的屍首將永墜閻羅,魎王的靈魂亦將俱焚消散。
看到繆妃臉上的失落表情,似乎隱含著某種羞慚之色。魎王那顆仇恨的心,登即瓦解。竟是對懷裡的繆妃溫柔一笑,道:「不要誤會,我不是生你的氣,而是生魍哥的氣。既然……當初他會那麼愛你,又選擇了你,為何還要用這等卑劣手段,騙你騙的這麼真實呢?」
老鬼的臉上,已經因血精散失過多而消瘦的皮包骷髏。一對兒鬼火閃動的眼睛,逐漸虛弱無光,抽搐痙攣的嘴角,居然還斷斷續續說著一字字不連貫的話:「愛妃,故鄉的情歌,你始終記得……」骷髏老鬼似乎在笑,又道:「方才那一釵……釘住了什麼?」
貴婦的臉,甚白,白的沒有絲毫血色。一眼觀之,便知其類屬鬼魅一宗。可是,貴婦面貌上天庭飽滿,臉蛋圓潤,肌膚光滑而又細膩。兼又年歲已高,看起來極為像是一類慈母良妻。可是,誰的母親能有如此殊榮,能有如此之高的身份和地位,出現在唐宮之內呢?
繆妃臉上的秀眉登時一挑,冷冷道:「難道沒有修鍊?」
「是的!他……還有當時那突變發生的一幕,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不能理解,成了我心頭永恆的恨!不是對他,而是對你!」終於,貴婦的眼淚再也沒能忍住,對著「魎」的靈魂,痛哭流涕。
「誤會?誤會什麼?」繆妃滿是疑惑問道。
凄仙雀?
「嗯。」魎王點了點頭,道:「結果呢?結果他說了什麼?」
「魎,你為什麼不說?」貴婦口中竟是說出了「魎」!那這位靈魂幻影,難道會是魎王?那貴婦……豈不會是繆妃?玄風只能猜到這裏,但是,玄風還是不夠肯定。因為,他們彼此都沒有說破身份。
魎王微笑地凝視著自己屍首胸口上的那柄冷透心魄的匕首,那柄此生至愛的女人送給自己的最後禮物,忽像是想起了什麼,道:「愛妃,你還記得當時那突變發生的一幕么?」
是誰,讓我牽著他的手,卻再也沒有了一絲溫度……」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魎王居然笑了,「還記得當時我向你們二人請安之後,魍哥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嗎?」
「不https://m.hetubook•com•com錯。」魎王肯定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三樣靈花異草,無一不是天之西陲之劇毒劇邪之物。只怕九天神魔見之,都會望而生畏!要練這一套三花鎖喉手,必然要與這三種毒物共舞。一旦歷練有所閃失,走火入魔之兇險,將會何等後果,你我再清楚不過。
平滑晶瑩的高堂地板上,一個鳳冠彩袍玉絲絛的貴婦,癱軟在地,懷抱著一個貴氣光鮮與其之美極不相稱的骷髏老鬼。貴婦的眼神已經完全迷離、失神,恍似就要瘋癲死去。充滿蒼涼的情歌,在這位年歲不知多少高齡的貴婦口中清唱著,雖然沒有任何樂器的伴奏,卻更顯得分外深情而富有雌性。
繆妃充滿奇異的目光,如電一般移到了魎王的猙獰鬼面之上,道:「什麼?是他騙了我?」
「愛妃,你誤會了。」魎王笑道。
「你說什麼?你怎麼會知道?」繆妃的語氣之中,分明透露著不可置信的驚訝。
「咳咳咳……」一連串的乾咳聲,將骷髏老鬼體內的血精噴射出來,竟是吐了那貴婦滿懷。骷髏老鬼萬分驚訝望著貴婦已經全然憔悴的臉龐,道:「愛妃,莫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咳咳咳……」
片刻過後,貴婦低語道:「千載以來,我始終在回想,如果以你的個性,縱然恨魍,但是絕不會對魍痛下毒手……我至今不信!而如今……」貴婦開始變得哽咽萬分。她就這樣看著面前的「魎」,眼神迷離模糊,似乎又不敢看「魎」的眼睛,低著眼帘道:「不要把痛苦的遺憾留給我!這千載以來,我……真的累了。」
「連你也以為當時我已經修鍊了三花鎖喉手?」
這貴婦竟是毫不猶豫脫口道:「重要!當然重要!因為,我不想讓你帶著……帶著……離去。」「帶著什麼」離去?貴婦最終沒有勇氣說出口,然而,「魎」卻微笑欣然。
等等……有些紊亂了。他說要和你切磋三花鎖喉手,意下是試探你的三花鎖喉手功法修鍊如何,可是,怎麼聽你的話來……倒像是在試探魍的三花鎖喉手?或者說——他是故意向你展示這套三花鎖喉手的?」
「你我他,我們三個的相遇,本就註定了是一場孽緣!只是,我覺得,這許多歲月下來,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能理解和清楚的,所以……彌留之際,我希望你能向我坦白一切,好嗎?」繆妃依偎在魎王虛幻的靈魂懷抱里,努力尋找著魎王依舊存在的溫柔與溫存,然而……這空洞洞的靈魂空殼,哪裡還有半分實質存在懷抱?不過一個幻影而已。
只聽「魎」道:「看來,這件事還需要追溯到千余輪迴之前,就在這兒,就在這座大唐宮殿里,也是關著宮門,只就我們三個在場,你我還有他……」「魎」說道這裏深深一嘆,竟是不能言語了。
玄風不得不驚嘆這靈魂幻影的高大,因為,這個靈魂幻影的高大程度,非但超越了人靈之魂魄高度,簡直可以和長頸鹿之高相匹!
回眼霧凇墜飾的宮廷垂簾之下,一片綠色血泊之中,不僅僅安然躺著幾把奇形怪狀的鬼器法寶(好似引魂燈、伏魂鉤之類),而且還躺和圖書著一群已經翻了白眼的凄仙雀。
就連一旁隱身的玄風都已看出,魎王的臉上,分明有了幾分怒意。
是誰,要撫著我的發,直到青絲成銀……
「難道不是么?」骷髏老鬼勉強微笑,笑的極為吃力,斷斷續續說道:「這類歌,小時候就老跟著別人瞎唱……算起來,說是童謠也不為過……」
「花草的香味?」繆妃一拍自己的腦星,幡然醒悟道:「對呀!至今我都忘記,這三類奇花異草,都是有著獨特香味的……怎麼、怎麼當時我就沒有想到呢?……這麼說,其實當時你就知道那些花是假的,對不對?
「嗯嗯……」魎王就笑了,就好似將死之人留下的最後一抹微笑。這個微笑,讓人看罷,總會聯想起很多故事,比如魎王曾經與魍王的故事。「那就從三花鎖喉手,開始吧……」
「你雖然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極會察言觀色。可惜,你並沒有看透魍哥更為深沉心思。比如說,魍哥對我的殺心和敵意!」魎王依舊微笑著,說話的語氣十分平淡,平淡的就好像這件事完全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就這麼短時間之內,對玄風造成妖紋毒害的凄仙雀,竟是死於唐宮?有誰敢在唐宮之內,魎王的眼皮子地下,將凄仙雀盡數殺死?
「可是你……」繆妃的目光,忽而閃爍不定起來。
「你真的以為,他是要當著你的面,故意和我切磋什麼武學?」魎王眼眶中,「呼呼」跳動的鬼火,逐漸暗淡下來。就連魎王靈魂的聲音,也開始虛化起來。看來,魎王的魂魄即將煙滅了。
「怎麼可能?難道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他對你心生敵意?可是、可是他從未對我談起,對你依舊如同往日一般,又如何來的敵意?難道,我們疏漏了什麼,被他抓住了把柄?」繆妃至今以為,當初發生的一切,都是對魍王隱瞞的天衣無縫,魍王是不可能知道這一切的。
「你方才說,該來的總是要來?這個話,似乎……藏著我不知道的隱情。現在,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好么?」貴婦抬起那對兒依舊魅惑的美眸,深深望著面前的高大靈魂幻影,目光之中似乎充滿了懇求之意。
玄風不禁驚嘆起來:魎王的氣度,絕非等閑之人可以企及。魎王處事泰然的平靜心態,更不是尋常人可以隱忍做到的。
「這個我無從可知,但是,他的眼神變了,尤其是你不在場的時候,他的眼神……暗藏著無盡殺意!我甚至做好了離開的打算,可是……我一走,誰來擔保你們母子的安危?這就是我當時極為憂鬱的真正原因。」魎王微笑道。
是誰,說好了不回頭,卻要一個人先走……
「所以,他一定要把你處死?」繆妃目光放直,愣神在魎王虛幻的面貌上,蹙緊了眉頭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沒有察覺到一點點反常跡象?偏偏你會知道此事?你怎麼向我解釋呢?」
「可是我酷愛武學,說不上會鑽研這門契煞宮遺留下來的邪魔絕學,也是亦未可知的,對不對?」魎王微微低頭,努力讓繆妃不再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然而,魎王之靈魂虛化的幻影如此之大,表情的變動,如何不被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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