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啞巴

我回頭看了看方丈:「誰給咱們開的門?」
方丈有點緊張的說:「這門是活的?自己能開?」
啞巴見我對棺材不滿意,又拍了拍另一個。我還是搖了搖頭,問他:「還有沒有更好的?」
那人兩眼望了望天,默默地走到院子裏面,然後拍了拍其中一具棺材。那棺材發出砰砰砰的一陣聲音。然後他豎了豎大拇指,意思是,你聽這聲音,好棺材。
啞巴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帶我們進去了。
我們兩個灰溜溜從棺材鋪跑出來了。
我點點頭:「我也沒買過,不過我買過西瓜,聽這聲音,好像不怎麼樣……」
我和方丈一邊看著這個男的,一邊嘀嘀咕咕的討論。那男人看了我們兩眼,忽然指著院子里比劃了兩下。
啞巴隨手拍了拍身邊的棺材。我向那裡望了望,發現這具棺材沒有蓋,裏面放著枕頭和棉被。
然後,我們兩個又開始挑棺材。
我剛剛走進大門口,忽然身後方丈嗷的一嗓子。這一聲突如其來,嚇得我全身一哆嗦,差點坐在地上。
然而,啞巴一個箭步竄上來,擋在我們面前。表情嚴肅,眼神很可怕。
一邊說著話,年輕人已經把棺材捆好了,他拿出拖拉機搖把來,對我們說:「謝謝你們兩位了,我得走了。對了,我記得來的時候,我們那的老人特地囑咐我,買了棺材趕緊走,別在裏面東看西看的。我看這棺材鋪裏面忌諱不少,你們https://m.hetubook.com.com最好小心著點。」
我點點頭:「不僅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剛才我們敲門,敲了十幾分鐘,愣是沒人開門。」
此行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買棺材,我和方丈在屋子裡東瞅西看,忽然發現牆上還有一道小門。我們兩個指著小門問:「最好的棺材在這裏面?」然後快步走過去,就要推門進屋。
方丈說的頭頭是道:「不進去就不進去唄。裏面有沒有小孩,關咱們什麼事?昨晚上那女的和咱們非親非故。咱們管她魂被拘到哪去了。」
果然,這一嗓子喊出來之後,黒木門吱扭一聲,開了。
年輕人搖搖頭:「沒有啊。裏面安靜的出奇。」
我一提到棺材鋪,老闆娘的臉色忽然變了一變。我心想:「不好,難道又把她惹惱了?」
啞巴冷冷的看著我們兩個,動也不動。
方丈拽了我一把:「別客套了,趕快走吧。」
我指了指旁邊的和尚:「這是一位得道高僧,最近他在附近遊歷的時候,覺得棺材鋪有點不對勁,未免為禍四鄰,所以想問問情況,看看能不能幫你們解了這一難。」
我看看方丈:「你覺得這棺材行嗎?」
我瞪瞪眼:「方丈,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不把這件事搞清楚,咱們能知道我師父是什麼來路嗎?你要是喜歡跟他在大聖廟獃著你就別敲門。」
方丈連連點頭,雙手合十,不停地阿彌和-圖-書陀佛,得罪莫怪。
啞巴有點疑惑了,看著我像是在想:「這小子該不會是來搗亂的吧。」
我不滿的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進去怎麼辦?」
方丈猶猶豫豫的指了指黒木門:「要不。咱們也假裝是買棺材的?」
方丈臉紅的像是大蘋果似得,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低著頭吃飯。
我猶豫了一下:「你們村那個棺材鋪,怎麼回事?」
我小聲說:「那個門裡面一定有問題。咱們得想辦法進去。」
方丈滿臉苦笑:「咱們真要進去啊?許由,我總覺得這裡有點邪乎。要不咱們再想想。」
我指指自己的耳朵:「剛才那破拖拉機那麼大動靜,震得我耳朵現在都嗡嗡響。那小孩能睡得著?」
方丈看了看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的啞巴:「怎麼進去啊?這個人古里古怪,把他惹毛了,沒準殺了咱倆,裝在棺材里就地掩埋。」
我們兩個訕訕的笑了兩聲:「不進去,不進去。在外面挑。」
方丈只得點點頭,過了幾秒鐘,又悻悻然道:「也許這小孩遺傳他爹媽,也是聾子。」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們倆連午飯都沒有吃,餓的前心貼後背。
老闆娘疑惑的看著吃的滿嘴流油的方丈:「大師?就他?」
我看了看這男人,不由得笑了:「哥們,你真是啞巴?」
院子里擺著很多棺材,看樣子,他是想讓我們挑。
然而,老闆娘沉默了一會,問道:「你問和*圖*書那個棺材鋪幹什麼?」
我擺擺手:「你算了吧,真要殺了你,誰還給你準備棺材。咱們這樣,現在先回去,等晚上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溜進來。」
屋子裡面橫七豎八放了十幾具棺材。
我在大聖廟住了不短的時間,知道方丈為了行騙,可謂非常用功,時常研讀經書,大段的經文隨口就來,有的比宗教班的真和尚還要精通。但是我沒想到,他居然也能說出這麼些大道理來。
我嘆了口氣:「誰知道呢?」
方丈攔住我:「不對啊,如果這個人是聾子,怎麼一喊買棺材他就聽見了呢?」
要不是面對著一堆棺材,和尚估計要笑噴了。他擺擺手:「許由,你真是作死,你這麼不敬死者,你真是欠收拾。」
然後,我把電話揣在兜里,一臉歉意的看著啞巴:「哥們,不好意思。你這棺材買不了了。人家醫生醫術高明,把人給救回來了。」
我們兩個站在門口商量了一會,終於還是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我一本正經:「方丈,我鬼飯都吃過了,破罐破摔,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沒好氣回過頭來:「你麻痹的要死啊,沒事你嚎什麼……哎?」
方丈和我一邊裝模作樣的看棺材,一邊在耳邊問:「怎麼樣?」
我在褲兜里悄悄摁了兩下手機。然後,一陣鈴聲響起。我裝模作樣的打電話:「喂?老王啊。我在棺材鋪呢。對對對,給老李買棺材呢。他不是不行了嗎?m.hetubook•com.com啊?你說什麼?救回來了?好好好,我馬上回來。」
然後我問那年輕人:「你在裏面有沒有聽見嬰兒的哭聲?就是剛生了小孩那種?」
方丈想了想:「也不能肯定說沒有啊。萬一是小孩睡著了,小夥子進去沒聽見呢?」
飯店老闆娘也是個直來直去的人,一邊上菜一邊鄙夷的看著方丈:「這些和尚,越來越沒規矩了。粗茶淡飯還成不了佛呢。還想吃炒菜。」
我和方丈點了點頭,和這年輕人揮手告別。
方丈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老闆娘笑的合不攏嘴:「這小夥子會說話,說吧,打聽什麼事?」
我被這番話驚得目瞪口呆。
我偷眼向裏面望了一望。發現院子里七零八落,放著很多雜物。更為關鍵的是,這裏面沒有人。
我連忙揣了方丈一腳。方丈會意,伸手把嘴上的油擦乾淨了。站起來,合十說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色即是空,酒肉亦是空,在貧僧眼中,雞鴨魚肉,與五穀雜糧沒什麼區別。貧僧吃他們,正是因為知道修佛之道,不要拘泥於戒律,而更要修心。」
我和方丈不由得點了點頭:「真是奇人。」
這裏雖然是郊區,但是畢竟屬於城市的範疇,隨意小飯館還是有的,我和方丈找了個飯店,點了幾個菜,開始大吃大喝。
拖拉機梆梆梆的走了。我和方丈捂著耳朵,站在路口發愁。
我罵了一句才發現,大門後面站著一個乾瘦的男人。全身https://m.hetubook.com.com皮包著骨頭,兩隻眼睛滴溜溜亂轉,直勾勾盯著我們兩個。
方丈眼神飄忽:「我也沒買過啊。」
我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好,方丈,你挺有頭腦的。」
方丈使勁撓著光頭,愁眉苦臉的想了一會,然後伸手敲了一陣門,扯著嗓子喊道:「買棺材。」
方丈是個騙子,騙子想要成功,首先就要讓人相信他所說的是真的。方丈在大聖廟騙了幾十年,這方面簡直爐火純青。表情,語言,嗓音,肢體動作。這麼一配合,如沐聖光,一下把老闆娘唬住了。
我掃了一眼,看見牆角擺放著鍋碗瓢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生活用具。我不由得奇怪,問道:「哥們,你在哪睡覺啊?」
我看老闆娘估計是個熱心人,於是問她:「姐,我跟你打聽個事。」
我擺擺手:「別扯淡,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對方丈說:「看來這裏邊有問題啊。既然沒有小孩出生,那麼師父把那女的魂魄推到門裡面幹什麼?」
方丈有點委屈,指著這個人說:「這小子開門就開門,還把自己藏在門後面,我一回頭,猛然看見這麼個傢伙,我能不害怕嗎?」
啞巴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他不傻。這時候也看得出來,我們倆不是來買棺材。所以也不熱心拍棺材推銷了。一隻站在旁邊,警惕的看著我們兩個。
我見事情要遭,連忙說道:「帶我們進屋子裡看看怎麼樣?好棺材應該放在屋子裡面吧。院子里風水日晒的算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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