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殺手少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刺地

陷阱應該是臨時設置的,所以沒來得及挖出外逃的通道,設計者大概是指望顧慎為能跑走求援,埋伏者就能將人質帶走。
在屍體旁邊,靠牆坐著上官如,腦袋斜向一邊,處於昏迷狀態。
半路上,上官如醒了,她中的只是普通迷|葯,無需解藥,效力自然結束,她非常生氣,迷|葯本是金鵬堡絕技之一,她竟然陰溝裡翻船,實在是很丟臉。
如果埋伏者是虯社的人,他們不敢對上官如下死手,可是只要上官如受一點傷害,或者失蹤一兩天,顧慎為都負不起責任。
回到南城外堂宅院時,已是二更天,上官雨時早就等在這裏,急得不行,一見到十公子滿身泥土被歡奴背回來,馬上大驚小怪,想要將她接過來,上官如下地,活動活動腿腳,聲稱自己一點問題也沒有。
顧慎為背起上官如,匆匆離開菜園,周圍很可能還有敵人,他現在沒工夫尋找。
《死人經》是一種無法練習的武功,顧慎為必須設想對面真的站著敵人才行。
這種情報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泄露的。
上官如還是沒醒,但是呼吸平穩,問題不大。
應該調刀手們來排查,但只要離開一會,上官如就會被轉移。
顧慎為順著通道的方向仔細尋找,終於在數丈之外發現了機關,那是一道活動木門,裡外兩面凍著厚厚的冰,冰上撒著雪,與地面平齊,根本看不出痕迹。
兩年多的殺手生涯,將顧慎為訓練成一個疑心很重的和_圖_書人,他尤其不相信送上門來的東西,所以對這張紙條不以為然。
「咱們不去看看嗎?或許真有人想透露秘密呢?」
他竟然一劍在雪地上刺了一個半尺寬的圓洞,離他跪立的地方足有數丈遠,洞壁差不多有一尺厚,還要再加上差不多同樣厚的積雪,雖然他已經練成了速成的合和勁,正常情況下想要擊出這樣一個洞孔,也是絕無可能。
上官如不會憑空消失,顧慎為想,不是被高手瞬間綁走,就是……藏在地下。
他收起劍,拔刀破壞屍體上的劍傷,然後儘可能將洞口擴大一點,凍土極為堅硬,總共擴大了數寸範圍,刀身就折斷了。
關於這次遇襲,大家討論了許久,都認為是虯社的詭計,於是焦點很自然地轉向要報復誰和怎樣報復。
她一直趴在歡奴背上,憤慨地發誓一定要找虯社和孟明適報仇,她相信設陷阱的人一定是孟五公子。
顧慎為將進行一次不計後果的冒險,但他已完全進入無思無想無情無心的殺人狀態,根本考慮不了別的事情,他捕捉到了一股氣息,發現了其中的弱點,他的全部心思與精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劍上,甚至看不到擋在中間的障礙。
沒有上官如,沒有埋伏者,沒有樹木,沒有房屋,什麼也沒有。
眾人商議了好幾個報復方案,都需要時間,只能分派下去慢慢進行。
顯然這裡是座菜園,到了冬天被人遺棄,鋪著厚厚一層雪,遠處和_圖_書有幾間破爛的草房,毫無生人氣息。
沒錯,他有敵人,這個敵人強大無比,就站在對面,身材高高的,投入一道長長的陰影,手中也握著劍……
顧慎為想起自己曾經應約去一名妓|女家裡,結果看到的是一具屍體。
他身邊躺著三具屍體,手中握刀,脖頸中劍,雙眼睜得大大的,顯然是死不瞑目,他們一直在防備著通道的方向,怎麼也想不到攻擊會來自頭頂,而且毫無預兆,一擊必殺。
上官如喜歡冒險,神秘的紙條激起她更多的熱情,顧慎為只得同意,好在鐵匠村是鯤社的地盤,有刀手駐紮,危急時刻可以幫上忙。
天越來越黑,上官如失蹤已經一個時辰,顧慎為像個瘋子似地又蹦又跳,最後他停住了,單腿跪在地上,收刀入鞘,拔出劍,閉上眼睛,讓自己進入戰鬥狀態。
顧慎為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穿過洞口,又站起身的,現在看來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僅洞口太小,連高度也不足。
那道牆頗高,原先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宅院。
「站住!」上官如喝道,噌地躍起,腳尖在牆壁上點了一次,人已經站在牆頭,她的輕功原本就很好,這時更加出眾了。
如果有人在旁邊觀看,這時就會吃一驚,少年突然騰空躍起,然後身子倒轉,單手舉劍,直直插向雪地,好像人是布偶,被牢牢系在劍柄上,不得不跟著劍一起動作,而劍才是行動的發起者。
他要尋找https://m•hetubook.com•com附近有沒有「生命之氣」。
三更天,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又跑到看菜園的小屋子裡,只看到蛛網與破絮,證明此處很久沒住人了。
十公子遇襲的同一天晚上,一名剛剛接任沒多久的大罩子就要跑路,所有聽到情報的人立刻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顧慎為被一個簡單的伎倆騙了,如果不是十公子……顧慎為不願再想下去,上官如不管武功有多強,性格有多豪爽,她經歷的事情還是太少,缺少殺手那種根深蒂固的本能。
足足過去兩刻鐘,顧慎為終於感受到了模模糊糊的氣息,由於隔著厚厚的障礙,那些氣息極為微弱,好像薄暮中的氤氳,形狀不清,稍縱即逝,攪成一團,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鐵匠村沒有劍客,也沒有圈套,這裏才是敵人布置好的陷阱。
顧慎為暗中命令陀能牙加強防備,自己守在上官如房外,心想等天一亮就把她送回北城。
這劍法有點邪性,顧慎為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如此認為,但他坦然接受,即使《死人經》真要將他變成活死人和惡魔,他也一樣心甘情願。
菜園好像經常有人來,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腳印,顧慎為只在牆根處發現兩個淺淺的印跡,像是上官如留下來的,她接下來向前跳躍,正好落在別人的腳印里,基本無法辨認。
「咱們去偷偷看一眼,不露面,見機行事。」
攻擊者射來三箭,兩支對準顧慎為,一支射向上官hetubook.com.com如。
幾十步之外有一處斷壁,顧慎為拐進去,什麼也沒發現。
總有無數種可能,顧慎為只能等待,繼續無目的地跺腳,而他最害怕的是上官如根本不在地下,或者地下有秘道,她現在已經被帶出菜園,那他現在的所做所為不僅愚蠢,還在浪費寶貴的時間,他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命令屬下在整個南城探聽消息。
刺中目標。
顧慎為先是探頭出去看了一眼,再將上官如抱起,一點點地舉出去,小心地不碰著她的頭,接著自己也攀跳出去。
他曾經以為《死人經》劍術的弱點是不能擊穿護頸的盔甲,現在才明白那種擔心完全多餘,劍術無堅不摧,前提是完全相信手中的劍,將自己整個身心都交託出去,也就是「己死」狀態。
他藉著最後一抹陽光,在雪地上仔細尋找,直到被雜亂的腳印帶入龐雜的迷宮,只得放棄。
兩人同時拔刀,格開箭矢,根據經驗,顧慎為判斷敵人會射來兩三輪箭,可他這次失算了,牆上的埋伏者只襲擊了一輪,跳下牆就跳。
他帶來一條自認為很重要的消息,「米掌柜要逃跑!我就猜這傢伙有問題。」
顧慎為看不出端倪,但他誰也不相信。
「這是圈套。」
顧慎為以為上官如跳牆又出去了,馬上想到不對,天色雖暗,還沒有全黑,他也沒跑出多遠,上官如改變路線,怎麼也該叫一聲才對。
有人發起進攻,顧慎為想都沒想,隨手刺出兩劍,結束了戰鬥,然後和_圖_書他驚訝地抬頭望著外面的黑夜。
許小益氣喘吁吁地跑來,咣咣砸門,不僅將歡哥叫來,也把十公子吵醒了。
孟明適躲在北城不出來,這是最難解決的問題,上官如差點就要決定將戰火引到北城,最後被大家一起勸住了。
米面巷離鐵匠村不遠,中間要穿過一片荒涼的廢村,這裡是無家可歸者和流浪貓狗的家園,顧慎為一路警戒,原以為陷阱設在鐵匠村,結果攻擊來自一道院牆之上。
「真想告密,他會找上門來。」
他從上官如落腳的地方開始,繞圈跺腳,希望聽到中空的聲音,可是菜園實在太大了,日落西山,腳都跳麻了,才檢查了一小塊地方,沒發現一點線索。
如果荷女站在身邊,顧慎為會馬上興奮地向她說明,他對經書的解讀才是正確的。
他們身處一個一丈見方的地穴中,比普通成年人稍高一點,有一條僅容單人通過的狹窄通道,上官如在通道另一邊落入陷阱,被埋伏者拽到這邊來,身上蹭了不少泥土。
一劍刺去,直擊目標,沒有顧慮,沒有猶豫。
「莫追!」顧慎為沒來得及拽住上官如,勸阻也沒起作用,心裏約摸了一下,自己跳不了那麼高,只得快步向前跑去,希望有矮牆能跳過去。
這次陷阱很特別,設計者顯然知道上官如輕功很好,而歡奴輕功一般,要不是顧慎為堅持不走,敵人的計劃就會得逞,鯤社的領袖則將成為人質。
顧慎為很少開口,他在注意觀察,希望看出誰是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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