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七十七章 祭司

說完這番大話,木老頭轉身衝進花林,他心裏清楚得很,對方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並非唬人,他唯一不知道的是,這名大祭司不僅身體殘廢,而且根本不會武功。
一旦明白這個道理,五洞拳雖然威力不減,但不至於那麼難以招架了。
「花魂大祭司。」
第四天,上官如與荷女還是沒找到出路與木老頭,卻見著了另一個老頭。
木老頭的笑聲似乎就在附近,上官如與荷女卻已經失去他的蹤跡,再回頭時,已經找不到出路。
木老頭像見鬼似地看著大祭司,突然一指上官如,「是你告訴他五洞拳的事……」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誰?」上官如邊說邊做手勢,希望能讓對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荷女現身,她在周圍仔細勘察了一番,確認這裏沒有埋伏,低聲向上官如說:「他來過這裏。」
上官如聽得一頭霧水,「村裡其他人呢?」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五洞拳強橫霸道,《死人經》劍法凌厲無情,兩人一出手就將十二名小孩子驚得目瞪口呆。
這場景比花林迷宮還要詭異。
這位連日常行動都要依靠弟子抬送的老人,傳授的竟然真是武功,而他本人卻一點也沒練過,全是紙上談兵。
上官如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有意在戲耍自己,可是看大祭司純樸到有些幼稚的神情,實在不像是故弄玄虛,「他們的父母呢?你的妻子兒女呢?」
大祭司想了想,終於點了一次頭。
上官如與荷女嘗試種種辦法,在經過的地方刻下記號、拽著細https://www.hetubook•com.com線標記來路、躍到空中觀察環境,結果仍然走不出花林,好幾次,她們明明是在筆直前進,結果不到半個時辰,又回到從前做記號的地方。
他最恨最怕的人是荷女,所以指名道姓要她第一個應戰。
「那你肯定知道怎麼出去?」
可他幫不了多少忙,他的眼界從未超出過這片林地,全部知識都來自於書籍,那些書籍古老而玄奧,講述了整個世界的結構,唯獨不提花魂林與香積之國。
木老頭面紅耳赤,感到自己上當受騙了,「我知道了,你們暗中打聽我的底細,想嚇唬我,嘿嘿,我可沒那麼好騙。」
著急之下,兩人決定剷除擋路的植物,荷女砍出第一刀之後,立刻決定放棄這個辦法,那些不知名的花木能從枝幹里釋放出獨特的香味,令人頭昏腦脹,只怕砍不了幾刀,她們就會因此暈倒。
「這是……大覺劍經,更罕見了,你們兩個是玄都峰往生堡的人嗎?那咱們的緣分可不淺。」
大概是講完了一段,老人抬起頭,露出友善的笑容,說了幾句話,孩子們也都扭頭,好奇地看著上官如。
「大覺劍經怎麼會有漏洞?」大祭司顯得很疑惑。
只有大祭司沒露出驚訝之色,在他的想象中,武功本來就應該這麼誇張,弟子們達不到這種境界是因為沒有勤學苦練,所以他語氣輕鬆地向身邊的上官如談論自己的見解。
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清癯老人,講述的竟是武學之道,上https://m.hetubook•com.com官如聽不懂他的話,但是能看到孩子們在認真聽講,手裡比比劃划。
大祭司還是搖頭,「我從出生就住在這裏,從來沒出去過。」
這比視而不見要令人安心多了。
上官如有點不好意思,試著與他們說話,結果這些孩子都不懂中原話,在一番艱難的手勢交流之後,他們明白了奇怪客人的意思,並給出與大祭司一樣的回答:除非外面有人來接,這裏沒人能自己走出去。
木老頭退出十幾步,指著荷女問大祭司,「她呢,大覺劍經有什麼漏洞?」
「沒有,不過有一隻淘氣的猴子,來這裏偷過食物。」
大祭司從來沒遇到過知識如此貧乏的人,但還是耐心解釋,「我是花魂林第五代大祭司,也是玄都峰往生堡第十一代傳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些舊事呢?書上都寫著呢。」
「打成肉醬就更不符合五洞拳的本意了。」大祭司對什麼都不在乎,只在武學上錙銖必較。
問過幾句之後,上官如與荷女對神秘花林中的武功再也不關心了,大祭司是個和善的人,可對書本上的知識極為固執,相信所有不切實際的記載,對自相矛盾的地方就找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來解釋。
大祭司有些迂腐,卻是個熱心腸,有問必答,有時候還會讓弟子拿來幾本古書,從中尋找答案。
上官如越聽越是驚訝,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僻遠無聞的花魂林里,一名迂腐殘弱的大祭司,竟然一眼就能認出西域的兩大奇功,而且還能加以點評。
「食物?」https://m•hetubook.com•com上官如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大祭司舉起身邊的一隻木盤,上面擺放著鮮艷的水果,兩女在林中早已見過,一直沒敢吃。
其實不用他再多說,上官如與荷女已經恍然大悟,原來木老頭每次掏人心臟都是障眼之法,真正的致命勁力攻向的乃是金肺。
「可你怎麼會知道玄都峰往生堡的名字?」
然後轉向大祭司,「你是什麼人?」
在親眼看到大祭司與孩子們吃下那些水果之後,飢腸轆轆的兩女,再也顧不得文雅與謙讓,吃下整整五盤食物。
「你見過一個矮矮的老頭?」上官如問道。
吃飽之後,兩女只得又跟大祭司打聽情況。
「這是五洞拳,非常罕見的拳法,小個子是玉清派弟子……」
大祭司仍是搖頭。
花林是一座迷宮,向外走很難,往裡前進卻很容易。
花林中的植物並不擁擠,但是東一簇西一簇,行走其間,不知不覺就兜回原處。
木老頭這樣一名嗜殺的魔頭,竟然沒對這裏的居民下毒手,上官如覺得很意外,「孩子們有誰知道出去的路嗎?」
清癯老人眼睛一亮,「這裏很少有人說這種語言。」他竟然會說中原話,雖然不太流利,但非常清晰,「這是香積之國的花魂林,我是花魂大祭司,在教授強身健體之道。」
每隔幾年,外面就有人送來數量不等的兒童與雜物,接走學成的孩子,保證大祭司總是有十二名弟子。
「咦,這兩人練的都不大對頭啊,洞者,通也,是領悟通徹的意思,可不是在人身上掏洞,小個hetubook•com•com子出手太狠,失去五行融會的本意。荷女的大覺劍經也有問題,雖然不是太離譜,但在境界上落了下層……」
「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們這些祭司。」
花林里有不少低矮的果樹,果子看上去香甜可口,但她們寧肯忍飢挨餓,也不敢品嘗。
太陽升起,柔和的光線分花拂葉透進林地,照得四周的錦簇花團直如仙境一般,看不出暗藏的險惡。
「花魂大祭司。」
上官如還是聽不懂,她根本沒聽說過香積之國,更不知道花魂大祭司是什麼人,「是你設下的這座迷宮?」
木老頭來了,他也沒逃出花魂林,開始並不著急,覺得這裏很適合藏身練功,等到功力恢復八成之後,迫不及待地來找兩個小姑娘興師問罪報仇雪恨,沒有偷襲,而是光明正大地挑戰。
她們像是闖進了別人的夢境,看不清周圍的景色,也聽不明白他人的話。
兩女繼續專心尋找出路,幾天之後,發生一件讓他們對大祭司印象大為改觀的事。
大概是正中間的位置,十幾座簡陋的草房圍成一圈,像是小小的村落,裏面沒有女人與壯年男子,只有一位老人與十來個孩子。
不等上官如開口反駁,木老頭自己就否認了,「不對,我沒說過玉清派,你肯定不會知道。」
大祭司拿起一塊記事木板,數了一會,然後一指離他最近年紀最大的孩子,「三年四個月零八天,他會被領走,這是最快的了。」
上官如欣慰地看了荷女一眼,「他們什麼時候會來接這些孩子,今天晚上嗎?」
老人相貌清癯身體虛弱,像是久居書房的學和*圖*書究,盤腿坐在一隻蒲團上,用奇怪的語言,給十多歲的孩子們講課,對外來的不速之客視而不見。
「書上寫的,五行相生相剋,你招招不離對手心臟,那是練到心火階段了,火能克金,你真正的目標是……」
「父母在林外,我既無妻子,也無兒女。」
大祭司下肢癱瘓,終年生活在蒲團之上,由弟子們供養。
大祭司似乎見怪不怪,孩子們卻慢慢圍攏過來,對她們的服飾、相貌、吃態,無一不感興趣。
「又怪又難聽的名字,你在哪聽說的玉清派,還認得我的五洞拳?」
「孩子的父母總知道吧。」
「不是。」大祭司搖搖頭,「我只是住在這裏。」
上官如不可能不吃驚,玄都峰往生堡就是金鵬堡多年以前的舊名字,她還是聽教書先生張楫無意中提起的,並且清清楚楚地記得張楫說過,這個名字早已消亡,堡外再無人知曉。
荷女微微哼了一聲,沒有立刻出手,是擔心木老頭還有別的絕技。
可她再驚訝,也比不上正在生死搏鬥的兩個人,木老頭與荷女都聽到大祭司的話,交了十幾招之後,不約而同住手分開。
上官如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清癯老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兩人在花林中一困就是三天,五次發現木老頭的蹤影,但是只要轉幾個彎,就再也找不到人,兩人因此寸步不離,生怕走散。
「閉嘴閉嘴!」木老頭氣急敗壞地嚷起來,阻止大祭司將五洞拳最重要的秘密說出來,「老傢伙,再敢多嘴,我一拳把你打成肉醬。」
上官如握著木刀走進去,荷女躲在暗處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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