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人質

上官如呆了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木老頭正得意,身子突然一矮,原來是他腳下的祭童承受不住這種血腥場面,暈了過去。
上官如欣喜地點點頭。
木老頭在祭童身上踢了一腳,「膽小鬼,連只馱人的牲口都當不好。」
顧慎為與荷女互視一眼,上官如急切地說:「我知道,這隻是一個夢。可如果猜得沒錯,只要擁有那套口訣,就能從書里找到第八章。」
「老魔頭?我是木老頭,就算你覺得我老,也該叫老木頭。龍王派你們來引誘我出陣的吧,就憑你們……」
顧慎為忍不住想,猶豫了一會才照實回答,「放火。」
木老頭笑容立消,「難道你有?」
顧慎為盡量讓自己的語言顯得平淡,「那他剛才就是故意背誦錯誤的版本。」
香積之國最後一座花魂林也逃不過火劫,裏面的木老頭對此一無所知,還在審問上官飛,想知道他的真實目的。
上官如點點頭。
顧慎為沒有笑話她,上官如受到鼓勵,繼續說下去,「清醒之後我想起來,有一天晚上,我的確聽過大祭司傳授口訣,和祭童剛才背誦的一樣,聽上去顛三倒四。我當時沒有太注意,只聽了一半,但我現在有一個想法——」
顧慎為稍做衡量,搖搖頭,「就算真有第八章,我也得放火。木老頭的威脅太大,不能再讓他活著。」
「祭童真的擁有第八章。」上官如明白:求情毫無用處,龍王不是歡奴,她只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利勸服。
「我沒有騙你,也不想騙你,放了祭童和我哥哥,讓我當你的人質。」
「我還嫌少哩。」木老頭背負雙手,一邊說話,一邊檢查只有他才知道的機關,「天下人實在太多了,怎麼殺都殺不完,你們金鵬堡不是有一句話,『六道輪迴,殺之不盡』嘛。今天才殺十幾個人,明天就有二十幾個人出生,嘖嘖,任重而道遠,老頭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上官飛眼睛一亮,在他眼裡,香積之國簡直是夢幻與典範,儘是優點,「與世隔絕、民風純樸、沒有爭鬥、人人樂天知命,不用花太多心思就能統治。我只希望大雪山帶來的影響能儘快清除。」
「我希望是。」顧慎為停住腳步,目光在上官如臉上停留了一瞬,回頭眺望黑黢黢的林地。
老劍客認得木老頭,而且知道他殺死過許多大雪山兄弟,於是雙手舉起重劍,沉聲說道:「老魔頭,準備送死吧。」
上官飛說得情真意切。上官如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揚聲說道:「我哥哥有無道神功,可他有大覺劍經嗎?」
「不是他派人來的。」遠處一個氣憤的聲音說。
顧慎為沒有馬上回答,上官如幾乎是帶著一點哀求的語氣,「相信我一次吧,這可是能得到第八章的唯一機會。」
有個念頭像毒蛇一樣,一直盤踞在上官如的腦子裡,親耳聽到祭童再次背誦口訣,她突然靈光一和圖書閃:「口訣內容並非沒有文字,其實都寫在大祭司的那堆古書里,只是分散在不同的書籍里,所以我想……」
荷女就從來不會問東問西。
上官如再返花林。荷女看著龍王,等他的命令。
「你起來吧。」看在七章無道神功的面子上,木老頭勉強接受上官飛的說辭,「這個破爛國家有什麼好的,你非得要它?」
為了擁有第八章,就得放棄現在殺死木老頭的機會。
在他身後,五名劍客緊緊跟隨,其他人都是奴隸士兵,稍等一會,也跟了上去。
「當然啦。」木老頭倒不介意,「毀天滅地陣,名字是白叫的嗎?布這個陣,得選用油黑烏亮的上好髮絲——越長越好,鋒利無比的鋼片——越小越好,然後精心布置,巧設機關。就算是神仙闖入,照樣有來無回。可惜浪費在這些笨蛋身上。龍王也真夠心狠的,竟然派手下送死破陣,可他要是以為老頭就這點本事,那……」
另一份《無道書》第八章,只存在於獨步王的腦子裡,誰也拿不走。
顧慎為馬上明白了上官如的意思:祭童背誦的並非第八章原文,而是一套密碼,按照密碼,能在古書里找到真正的原文。
他留下若干名大雪山戰士管理都城,隨時都可以召集一大批人,在花林各個方向同時放火,燒死裏面的一切人與物。
上官如心裏很清楚,自己將要做的事情很傻,但卻不得不做,「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木老頭和祭童都和*圖*書交給你。」
上官如臉上有點紅,對眼前的這個男人越來越感到陌生,「我知道這很難相信,可是……在我昏迷的過程中,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大祭司在說話,內容很重要,可我總是聽不清……」
上官飛鼓起極大的勇氣才敢到這裏來,可木老頭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在消減他的勇氣,他越來越害怕,於是又跪下,指天發誓,「上官飛對師父爺爺絕無異心,若有半點謀害之意,天誅地滅。」
「是,師父爺爺。妹妹,你就不要和我搶了。」
因陀羅香能讓人半昏與麻醉,同時也能讓服者的思維局限在一個極狹窄的範圍內。在這種狀態下,上官如近一個月來反覆傾聽大祭司背誦那半套口訣,這才終於發現其中規律。
真的有人從附近的花叢後面走出來,但不止一個,而是十幾名手持刀劍的大雪山士兵。
接下來的景象讓上官飛畢生難忘。
地面、花叢、空中,突然同時傳來尖銳的嗖嗖聲響,無數枚看不見的暗器破空劃過;十幾名進攻者像是被隱形鬼怪扼住喉嚨,同時向前重重撲倒;身體彷彿一隻只人形的蓄水瓶,倒地的一瞬間摔成碎片,飛濺出瀑布一般的血幕。
「師父爺爺……神功蓋世。」上官飛覺得自己有義務吹捧兩句,只是聲音顫抖得厲害,只能說出幾個字。
木老頭自己將背信棄義當家常便飯,所以對別人的誓言更不當回事,仍然半信半疑。上官飛忙補充道:「奪取香積和_圖_書之國這事徒兒不著急,師父爺爺盡可以慢慢著手,考驗徒兒的忠心。」
劍客對言語交鋒不在行,大吼一聲,帶頭沖向敵人。
木老頭豎起右手食指,命令上官飛禁聲,面露微笑,小聲說:「我就知道,龍王是在玩花樣,假裝離去,偷偷回來,嘿嘿。」然後猛然抬高聲音,以七轉魔音叫道:「你到底是龍王還是鼠王,鬼鬼祟祟,給我滾出來!」
對顧慎為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選擇。跟木老頭這種人,他不會真心實意地講任何條件,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讓其徹底消失。
木老頭愣了一下,嘴裏吐出兩個字,傻瓜。但是沒有做出任何舉動,直到士兵們進入二十步範圍內,他抬起右腳,在祭童腦後輕輕踢了一下。
「好吧。」顧慎為抬頭看了看滿天星辰,快要到子夜了,「天一亮我就會放火,你……記得及時出來。」
木老頭驚訝地看著上官如,然後放聲大笑,「好姑娘也懂得談判了?爾虞我詐這種事,最好還是交給龍王來做,你可有點不合格。」
「就我一個人。」上官如走近幾步,看了一眼滿地狼籍的血肉,立刻扭過頭去,臉色鐵青,「你非得殺這麼多人?」
這是為什麼上官如吃過解藥之後見到每個人都要提出同一個要求:「接著說啊。」
「不,你留下吧,我一個人能行。」上官如沒有解釋自己的計劃,害怕龍王說她幼稚可笑。
眾人的首領是一名五十多歲的大雪山劍客。他奉龍王之命駐https://m.hetubook.com.com守都城,有人報告說王宮裡有怪聲,於是帶人前來查看。非常不巧,一行人是從另一個方向進入花魂林的,沒有遇到龍王。
不過大祭司的古書她只看過一小部分,猜測是否準確還很難說。
上官如終歸還是關心自己的哥哥,一走出花林就問:「我哥哥是在替你做事吧?」
上官如的猜測似乎有幾分道理,這樣說來,就是大祭司與祭童本人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上官飛自作主張,沒人知道他的真實想法。」顧慎為說的是實話,他也沒想到上官飛竟然會偷偷跟來,而且隱藏得非常好,一直沒有被發現。
「你……這是什麼意思?」
「咦,好姑娘回來了。龍王呢,荷女呢,躲在哪啦?」
上官如緊閉雙唇,漆黑的眼眸像是不見底的深淵,令視者眩暈。顧慎為再次扭頭,正迎上荷女淡漠的眼神。
一直默不做聲的荷女說:「我陪你進去。」
上官如驚訝地睜大眼睛,關於龍王如何殘忍的傳說她聽過不少,可是親耳所聞,還是讓她難以接受,「我哥哥,還有那個小孩……」
「讓木老頭逃掉,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木老頭撇撇嘴,「來晚啦。你哥哥拜我為師,認老頭當爺爺,心甘情願交出無道神功。是不是,乖孫徒兒?」
「召集城裡的駐軍,準備焚林。」
上官如知道,再說下去只會引出更多的歪理邪說,她已經來晚一步,救不了那些勇敢而莽撞的戰士,但還來得及挽救木老頭身邊的兩個人,「我有一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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