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混亂之原
第六百四十九章 女人

四個女人沉默下來,蓮青對她們之間的複雜關係與唇槍舌劍一點沒聽出來,只想到一個問題:「龍王就這幾個女人嗎?好像太少了點吧。」
鞠王后的目光挪不開了,原來這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女王」,從龍王手中得到整個國家,卻自稱什麼「教頭」。
鞠王后更是驚恐、憤怒、迷惑兼而有之,她不明白,劫持綁架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自己頭上,她想到過死亡、重病、國破家亡等種種悲慘遭遇,就是沒預料到這種帶有羞辱性質的經歷。
鞠王后聽到這句話猛地抬頭,欲言又止,臉色卻已變了,扭頭對上官鴻狠狠說道:「站在這兒做什麼?去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再給我拿杯水。」
蕭鳳釵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長途顛簸造成的搖晃感正在消失,她也慢慢恢復留人巷花魁的風姿,事情雖然詭異,但她相信,對方既然沒立刻殺死自己,就有迴旋的餘地,「上官教頭,其實我倒有一個計劃。」
和尚們自動讓到一邊,專心念經,生怕看守又要耍手段。
蕭鳳釵也跟著否認道:「肯定是搞錯了,要不就是另有玄機,我跟龍王更是扯不上關係。」
鞠王后越來越有頤指氣使的派頭了,當年那個膽小羞怯的公主,早已無影無蹤,即使身處逆境,仍保持著尊貴的姿態,好像她紆尊降貴來到這裏,是一次拉攏人心的微服私訪。
看著上官如,許煙微有點為難了,她可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兩個女人會見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尷尬之餘,又很想知道龍王如果在這裡會有什麼反應。
上官如無意中透露半點心事,不由得臉紅,又有些悵然,但她能控制自己,迅速將這些女兒心態拋到一邊,「不管怎麼說,咱們都得逃出去,所有人。」
「我跟龍王沒關係。」兩個人同時說道,一個是蓮青,他一直坐在師父身後旁觀,心裏感慨龍王的艷福,「我們早就被囚禁於此,是老汗王的命令,跟龍王一點關係沒有。」
蕭鳳釵並未羞惱,反而正色說道:「身在勾欄,免不了逢場作戲,可我敢對天發誓,龍王與我清白如水,他知道我心有所屬,因此以禮相待,是位可敬的君子。」
許煙微撇了撇嘴,「蕭鳳釵,咱們曾經是同行,又是鄰居,就用不著這一套了吧?你敢說自己從來沒勾引過龍王?你敢說自己勾引沒成功?」
好久沒見的如小姐,身上發生巨大的變化,從前在石堡里的傷心絕望少了許多,笑得洒脫而自信,隱約之間,真有點「女王」的模樣,只是稚氣尚存,看上去太小了一點。
蓮青心服口服,法延並無意見,上官如卻嘆了口氣,「怕只怕,綁架你的未必是男人。」
「如果我是龍王……」許煙微剛念及此,鞠王后開口了,「龍王經常對我提起你。」
許煙微笑了,得意地看了看了鞠王后和上官如,然後對蕭鳳釵說:「哎,大家各有所愛,這種事經常發生,你不hetubook•com•com用太在意,誰擁有這樣兩位佳人,也免不了眼光變高,何況是龍王?」
相對於善惡之分,蕭鳳釵對逃亡的話題更感興趣,「你有辦法嗎?對哦,你是香積之國的女王,手下養著軍隊,應該會來救你吧?」
蕭鳳釵不願與許煙微計較,笑著轉向上官如,「那到是,龍王與如小姐從小青梅竹馬,當年一起將鯤社經營得風生水起,整個璧玉城都還記憶猶新呢。」
鞠王后雖然從小生活在璧玉城,但是長在北城的深宅大院里,南城對她來說跟神話一樣遙遠,她從來沒聽說過蕭鳳釵的大名,從許煙微的介紹中明白對方是妓|女,立刻生出鄙夷之心,目光掠過,連頭都沒點。
「呸,要不是你死皮賴臉地跟來,人家也沒想綁你。」許煙微不客氣地指出真相。
蕭鳳釵的伴侶是璧玉城孟氏的二公子明恕,聽說綁架者可能是女人,她第一個想到的理由就是他。
許煙微雖然早已退出本來的行當,對蕭鳳釵還是有些嫉妒的,不相信有男人能抵擋得住這個女人的魅力。
蓮青沒聽出其中的勉強,問:「這就是你的計劃?人家憑什麼聽你的?」
上官如與蕭鳳釵飢腸轆轆,還能忍得住,同時也減少了解手的尷尬,帳篷外面有兩間茅廁,男女分別使用,可是簡陋至極,氣味熏鼻,蕭鳳釵拉著上官如去了一次,還沒進去就噁心得乾嘔,回到帳篷里,這位留人巷的花魁,十三歲以來第一次流眼淚。https://m•hetubook•com.com
上官鴻真希望找個地縫鑽進去,心中卻又恨得火燒火燎,割他命|根|子的人是上官飛,他卻將雙胞胎都視為仇人。
許煙微立刻說道:「誰說就這幾個,還有……」她及時憋住羅寧茶的名字,「荷女,對了,要說被綁架,她應該是第一個啊。」
「我可不是。」上官鴻進帳之後第一次說話,他一直站在鞠王後身邊,跟恭順的奴才沒有兩樣。
氣氛有些緊張,只好由許煙微打破,她笑得比任何一次都努力,「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遇到熟人,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璧玉城的大紅人蕭鳳釵,可了不起呢,多少男人只為了見她一面就花掉成千上萬兩銀子。」
蕭鳳釵有意提高聲音,希望這些話能傳到綁架者耳中。
蕭鳳釵既未揚眉,也沒昂首,淡淡一笑,就讓蓮青自慚形愧地低下頭去,這讓她接下來的話極有說服力,「只要他是男人,就會同意我的要求。」
「不管是誰,既然千里迢迢將我綁來,早晚會見我一面,我會要求他將你和這兩名法師釋放,至於其他人,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吧。」蕭風釵本來無意挽救蓮青,全看在法延的面子上才把他算進來。
幾個人圍坐成一圈,互相看著,揣測、估量,好比高手比武之前的察言觀色。
話音剛落,軍官走進來說:「裏面的,一、二、三、四個女人,跟我走,有人要見你們。」
「我叫上官如,是香積之國的教頭。」上官如主動說道。
許煙微苦中作https://m.hetubook.com.com樂,歪著頭,以旁觀者的身份暗暗評判這兩名年紀相仿的女子。
蕭鳳釵一呆,「不是男人?女人綁架我做什麼?難道……」她立刻想起自己曾經被「十公子」綁架過,目的是引出一位客人,「難道是二哥的情人?」
蕭鳳釵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等等,你們都是龍王的女人,是他的仇人把你們綁來的?」
「這不是人待的地方,到底是誰綁架我?」
王后的聲音平易近人,許煙微馬上明白,決鬥開始了,鞠王后的第一招可是虛的,許煙微比誰都清楚,王后想見龍王一面比普通龍軍士兵都難,哪來的「經常提起」?
蕭鳳釵心中暗哼一聲,沒有立刻還擊。
上官如的應對比許煙微預料得要好,沒露出半分情緒,「你是石國的王后吧,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僧人過午不食,因此晚飯就只有一桶清水,眾僧害怕水裡又被下藥,猶豫多時,實在忍不住口渴才紛紛取用,只是喝的時候都看著法延,期望他的幫忙,卻不肯開口求助。
上官如心中仍有許多疑惑,回答不了蕭鳳釵的問題,只是知道她的猜測肯定不對。
三個人站在帳篷門口,頭套摘去,跟蕭鳳釵剛到時一樣,茫然無措,顯然對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裏一無所知。
許煙微最先清醒,越過一片光頭,眼睛一亮,「如小姐!你怎麼……咦,蕭鳳釵?乖乖的隆,我又回到南城了?」
這兩件任務沒一件容易完成,上官鴻不敢反對,應了一聲,跑到和尚堆里,打https://www.hetubook.com•com算待會編兩句瞎話混過去,王后拿自己撒氣,也不是真想怎麼樣。
第二天下午,更多線索到來了,也就是軍官所謂的「添粥」。
「龍王的女人」這五個字對鞠王后和上官如產生微妙的影響,兩人各自低下頭去,沒有說話,在許煙微看來,這隻是高手比武的間歇,沒準接下來就是更猛烈的招式,得想辦法阻止,於是對蕭鳳釵說:「那就奇怪了,這些老少光頭跟龍王有什麼關係?你又跟龍王是什麼關係?」
上官鴻懊悔不已,他成為王后的近侍,本想在危急時刻顯露忠誠,誰想到那次綁架竟會成功,而且一直沒人救他們。
看到這三個人,上官如既覺得在意料之中,又感到驚訝萬分,她認得其中兩位,由此猜出第三人的身份。
「惡人真能變善嗎?」
龍王認識蕭鳳釵在先,石國娶妻在後,許煙微也不管自己的話有沒有漏洞,只是覺得自己與留人巷花魁之間的差距也沒有想象得那麼大。
「我不是女王,只是一群女兵的教頭,她們不知道我被關在這裏,想救也無從救起。至於辦法,總會有的。」
「哦?」上官如很驚訝,蓮青也忍不住回過頭來。
面對這樣的問題,法延笑而不語,上官如心中熱情漸消,發現老和尚其實早已做出回答,既然「善念不滅」,也就無所謂「惡人變善」,最關鍵的是,挖掘內心的善念只能依靠自己,而不是外力,連《斷執論》這種感化手段都不該常用,更不用說其它方法了。
鞠王后冷笑一聲,「只怕綁架者就是她吧。」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