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真沒了。」上官飛堅定地說，腦子裡過了一遍，在曉月堂發生的一些事情，龍王應該不會感興趣。
「接下來還是繼續安撫中原，龍王得派出一支使節隊伍前往中原，稱臣納貢，聽著不太好，不過龍王不用擔心，西域人不在乎這種事，也不用您親自去見皇帝，讓我去拍他的馬屁就好，有蕭王的協助，再加上大量金銀，我相信一切都會妥當。中原的大敵永遠都是北庭，只要龍王的領土不與中原接壤，總會得到承認……」
「還有嗎？」顧慎為又問了一遍。
上官飛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張口結舌地看著龍王，想不出他是怎麼知道的。
顧慎為臨了突然發問，方聞是措手不及，立刻面紅耳赤，「呃……這個……是啊，她是個不錯的姑娘。」
「有韓無仙和孫神醫在，你不用擔心。」
「他？哦，我明白龍王的意思了，獨步王的目的其實跟咱們一樣，希望獨佔一大片土地，希望提前解決掉敵人，所以他表面上接受中原人的安排，暗地裡也想與龍王一戰。」方聞是突然笑了一聲，「駱啟康豈不是很倒霉？想阻止紛爭，結果誰都不領情，還都想殺他，龍王是不是不用動手了？暗殺這事獨步王做得更拿手。」
「你又和許煙微在一起了？」
「沒問題。」方聞是慨然應諾，伸出一根手指，說：「畢其功於一役，城主比武雖然不是大事，處理得當卻能鋪就一條通暢的爭霸之路，啊，這才幾年工夫，當初和*圖*書在大雪山的時候可想不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
「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方聞是馬上就接受了龍王的猜測，「城主比武一場還沒進行，就死了兩個人，還剩下七位，各懷異心。上官如的目的是要阻止龍王與獨步王比武，龍王會聽她的勸嗎？」
「雖然他死得挺慘，可是我真沒什麼可說的，他潛入護軍府，大概就是衝著我來的……」
方聞是的計劃雖然過於簡單與樂觀，大體方向上沒有錯，只是忽略了一個問題：龍王的復讎在獨步王之後並不會結束。
方聞是露出狡黠的目光，他現在不太敢像從前那樣直接要求龍王做這做那，可還是想弄個清楚。
上官飛一愣，心想自己做得有點過頭了，不好意思馬上起身，繼續跪在地上說：「還有，羅寧茶、中原人、荷女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我妹妹，龍王得救救她。」
「是是。」
方聞是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受，許煙微的確不錯，那天晚上，她照約送來精心烹制的肉湯，然後兩人順理成章地上床，他一句拒絕推脫的話也沒說出口，過後兩人感覺都不錯。
顧慎為不想殘忍地破壞軍師的夢想，於是禮貌地保持傾聽姿態，「嗯，戰備的事情獨孤將軍和鍾衡丞相一直在進行，問題不大，至於龐靖，需要軍師去探探口風，看看他的底線是什麼。」
龍王的冷淡又讓上官飛一愣，「沒……了，哦，他們想藉助許煙微，栽贓給鞠王后，荷女還和_圖_書給我下了毒。」
顧慎為點點頭，那大概是老安王唯一能做出的「貢獻」，「這是中原人的第一步，將西部西域重新分割之後，他們還會給我和獨步王重新安排『繼承人』。」
「當然，我珍惜。」方聞是愕然回道，見龍王再無話說，於是退出書房，站在門外想了一會，恍然大悟：龍王這是不放心我對王后的情感，暗示我迎娶許煙微呢。
「起來說話。」顧慎為現在也沒特別明白荷女昨晚揭穿上官飛的用意，但是上官飛這麼快就跑來坦白，他倒有點小小的意外。
「這也難怪，四諦伽藍很少公開展示它對各國的影響，就是現在，我也只是猜測，沒有明確的證據。」
早晚有一天，龍王與獨步王辛苦經營多年的名號，將徹底成為中原人的棋子，方聞是搖頭冷哼，沒有馬上說出自己的計劃，「還剩下幾個人，莫林想在比武場替老汗王報仇，他打得過荷女嗎？算了，他不重要，小初最老實，不會製造意外，就只剩下荷女了，她是什麼目的？曉月堂野心那麼大，看不上小小的璧玉城主吧？」
「她不會空口勸說，她手裡掌握著某些重要的東西，直到比武之前才會拋出來。」
方聞是兩眼放光，伸舌添去嘴角的白沫，如果龍王這時候說不讓他去中原，他大概會立刻暈過去。
「我……我昨晚去見荷女了，本想提前告訴龍王的，可龍王太忙，我不是自願的，全是羅寧茶，她到處拉攏人反對龍王m.hetubook.com.com和王后，我是奉母親之命前去打探消息的。」
「關於上官鴻遇刺，你沒什麼可說的？」
說起這些事情，方聞是就不客氣了，也不詢問龍王的意見，自顧說下去，「西域東部諸國的實力，再加上中原的暗中支持，獨孤將軍得計算出一支兵力，儘早準備出來，而且可以指望舒利圖的幫助，他應該能分出一部分兵力。」
「嗯，軍師應該珍惜。」
上官飛換下易容裝扮，進屋之後期期艾艾，直到秦夜明退出，才一步衝到龍王面前，撲通跪下，「龍王，我有罪。」
「還有嗎？」
「而且還死在你的屋裡。」顧慎為說。
本應昨晚進行的第二場比武再次泡湯，龐靖仍按規則抽出第三場比武的人選，這回是龍王與初南屏。
「不會，得由我除掉駱啟康。」
這不算是回答，方聞是只能勉強接受，「駱啟康的目的與上官如一樣，只是勸止的目標相反，這個我能猜出大概，獨步王肯定會以某種合情合理的方式認輸，退出比武而又不失顏面，接下來駱啟康同樣體面地向龍王認輸，讓出璧玉城主的位置，嗯……這個更簡單，他會殺死安王，既然城主人選沒有了，他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與龍王競爭。」
「既然這樣，何罪之有？」
「誰知道她有沒有別的男人？我大概只是其中一個。」方聞是小聲自言自語，隨後長嘆一聲，伴君如伴虎，龍王現在禮賢下士，等到霸業成功，很可能會變一副脾氣，自己當初htｔｐs://wwｗ•hetuｂｏｏk•ｃoｍ•ｃom沒控制住情慾，如今沒管住下半身，該當受罰，娶妓|女當妻子，看來是逃不掉了。
方聞是開始琢磨實際問題：可以讓許煙微改名，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讓人知道她過去的經歷……
外面天已經亮了，龍王又度過一個不眠之夜，方聞是略感愧意，「我待會就去見龐靖，龍王好分休息吧，龍王對初南屏，哈哈，估計這場比武沒什麼觀眾，讓小初早點認輸吧。」
顧慎為沉默片刻，繞過了軍師的疑問，「你忘了獨步王。」
「四諦伽藍，枉我關注西域這麼多年，光知道它赫赫有名，竟然不知道和尚們對中原有這麼大影響。」方聞是連連搖頭。
方聞是有點糊塗了，七個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在他看來比天下數十國之間的利益糾葛還要難以釐清，「等等，中原人不喜歡上官如，幹嘛非得殺死她，讓駱啟康把她打敗不就得了嗎？」
顧慎為說得很肯定，方聞是沒有追問，而是又回到荷女的身上，「曉月堂真是讓人捉摸不定，希望不要再像龍庭那樣，突然冒出來破壞所有人的計劃——荷女不會暗殺龐靖，將中原大軍引入西域吧？」
初南屏第二次入選，有點不太公平，但沒有人注意這件小事，他是龍王的部下，參加比武的目的就是給龍王讓路，公平與否一點都不重要。
「嗯。」
方聞是知道自己不能再問了，於是轉到更符合軍師身份的話題上，「如果一切順利，龍王除掉獨步王與金鵬堡，單獨控制整個璧玉和圖書城，接下來就要面臨兩個難題，需要龍王現在就做準備，未雨綢繆：首先得安撫中原，具體說就是龐靖，得讓他承認獨步王扶不起來，而不是龍王有意破壞；其次就是天山以北的新國家，沒什麼可說的，必須得打一仗，不管誰當新王，都得在其立足未穩的時候給它一次打擊。」
帶著大筆金錢出使強國，這是方聞是貧賤時期就懷有的夢想，之前牛刀小試，手筆都不夠大，因此對未來的中原之行滿懷期望，滔滔不絕說了許多，甚至已經提前收集了許多情報，對中原朝堂大大小小各股勢力如數家珍，足足半個時辰才告結束，「總之大事可成，比之前計劃得還要快。」
顧慎為從荷女那裡得到並證實了許多信息，所以他比軍師要清醒得多，「因為四諦伽藍，高僧們支持鯤社，所以中原人不想公開破壞上官教頭的計劃，也不想跟她的死亡沾邊，只能挑撥其他人來做這件事。」
可是娶她作妻子……方聞是猶豫不決，許煙微從前畢竟是名妓|女，就算是現在，在她面前方聞是也覺得自己像是嫖客。
「走著瞧吧。」顧慎為說，仍然拒絕說出荷女的真實目的，事實上，他自己也拿不準，他有一些朦朦朧朧的猜測，太過籠統，尚不足以拿出來與軍師討論。
上官飛搖搖頭，不肯起來，「先讓我說完，龍王若是肯寬恕，我才起來。」
顧慎為隨口一句話，其實沒想那麼多，軍師一出門他就置之腦後，正想倒下休息一會，秦夜明進來通報說上官飛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