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影落人
第十章 殤血

「殿下英明。」諾德曼睜著眼讚歎道。
「雪舞殿下客氣了。」聽到我介紹自己身份,諾德曼臉上卻毫無異色,不說有天神殿第一智者之稱是如此冷靜,便是他身旁看起來很是衝動的弟弟寒血布里亞德,竟也是一臉漠然。
「我、我會……等你……」女孩漸漸遠去的哭聲在風中漸漸消逝,我的心卻緩緩平靜下來,雖然不知道那傻丫頭說的「等你」究竟是指的哪裡指的什麼,但是此刻,至少她安全了。
在眾人驚愕的神情中,在女孩那複雜的表情下,我緩緩地低下頭,印上了女孩的雙唇,我的思念,我的迷茫,我的愛戀,我的痴狂,我的哀傷,我的迷惘,在這重重一吻中攜帶著那毫無保留的先天真氣猛地湧進莉絲的身體里去。
三十丈的距離對於高手來說是毫無意義的,瞬間便是他的劍一出鞘,人卻已經在你的面前。
橫亘心中已久的心結驟然解開,心情一片祥和。
左手使劍對我來說跟用右手又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壞就壞在此刻我的左手仍握著女孩的左手摟著她的腰呢!暗自叫苦的我只好咬牙硬撐,先天真氣全力運轉,趁著劍分的短暫時間快速地緩解著右臂的酥麻。
「就」了半天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心中的煩悶漸漸消去,一股促狹的笑意自嘴邊湧起,我輕輕調笑道:「『就』怎麼樣啊,小妖女?」
正合我意!我本來就不是要突圍,你們自己送上門來自是再好不過了!兩劍刺出,沒有任何懸念的,那兩個黑衣人步上了他們同伴的前塵,退出了「戰場」。身形更不停留,向著衝過來的另外六人掠去,手中弒神揮出,雖不致要人命,但決勝只在片刻之間,我出手再無保留,雖然他們不至於不幸的壯烈犧牲,但同樣失去行動能力的他們比起他們的「前輩」們傷可就要重上幾分了。
「殿下說笑了,冰離奉命行事,到處奔波,哪像雪舞殿下你這般逍遙自在,又有佳人陪伴,真是羡煞旁人啊!」諾德曼微微一笑道,語氣平和就彷彿適才的生死相拼根本就沒發生過,而這裏只是兩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在敘舊而已。
哈哈一笑,我隨口贊道:「這才是我認識的小妖女嘛!」
您,忘了我么……
誰知,就會為女孩眼中那莫名的情感攪得我情緒微亂,待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兩人卻已經趁機脫出了我的氣機鎖定,而暗中埋伏的那些傢伙更趁勢衝出,將包圍圈略略縮小,隱隱成護衛之勢,卻沒人敢上前一步。
風翔技全力展開,身形變化自然,身後諾德曼的吼聲卻已傳來:「攔住他!」
「殿下又何必著急呢?長夜漫漫,你我如此巧遇,不如尋一個地方好好溫酒暢談,豈不是人生快事?」諾德曼不動聲色地說道。
只是,我忘卻了啊,我活下來是為了什麼,我從沉睡中蘇醒過來是為了什麼,即便早已忘卻過往忘卻身份忘卻所有也不曾遺忘的痕迹,那楓葉飄舞下的輕衫紫眸幽然沁香,我所追尋著的,不僅是我的過去,也是我的現在,我的未來啊……
明知不可以,我仍是微微低頭,懷中女孩臉色卻沒怎麼變化,望著我的雙眸中卻流露出一股複雜難明的莫名情感,讓我不由微微一愣,氣勢也為之一滯。
若不是他拖住我的話,此刻我要殺要跑,都是極為簡單,只不過多了他以後,無論是戰是逃我都要被動得多,而我真正注意的,卻是那尚未出手的殺劍。諾德曼雖然臉色蒼白了點,但是絕對不是受了什麼重傷無法動手之類的,而他的冰離箭,更是致命的殺招。
嘴角霍地露出一絲微笑,心神晉入天地蒼茫之間,身旁的一切彷彿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了。
「是的,你應該猜到了,那是我蘇醒的地方,也是我追尋一切的起點,死亡之都坎布地雅……」抬頭望天,我的思緒已漸漸飄飛,望向了北方,那是坎布地雅的方向,無論白天夜晚,那裡都如同現在的落人群一般安靜,也許應該說,死寂。
我只聽見,那風兒在輕輕吟唱;
「鏗!」火光突閃,驟然相交的全力一劍,卻令持劍的兩個人同時心中一顫,竟是不約而同的各自往後退去。
我只聽見,那被遺忘的誓言在耳旁再次縈揚;
即便他相信自己弟弟的實力,即便他因為我適才的手下留情而不擔心布里亞德的生命安全,他又怎麼會如此悠閑?!莉絲在逃,他的任務是將莉絲帶回給教宗,而不是將我斬殺當場,即便他們將我留下無法抓到莉絲仍是任務失敗。那麼,他為什麼會這麼悠閑?!這麼反常?!
身前畫面陡地緩緩破碎,明明是短暫的一瞬,卻彷彿一生般漫長,緩緩睜開雙眼,我霍地微微一笑,卻彷彿整條街上都因此充滿了生機,不去理會那赫赫有名的冰離寒血,也不去管還有多少人埋伏暗中。
三步,十九道淡淡的呼吸隱約可聞,我卻知道,這裏至少有二十一個人,那不僅僅是同級別劍手的直覺。
呵,既然沒了後顧之憂,弒神在手,天下何懼我有!
適才的怒氣早已不知跑到何處去了,在得知自己竟又白跑一趟的時候那驟然湧起的怒火深藏的竟是如此瘋狂的殺機,讓我不由自己都打了個寒顫。就彷彿,就彷彿被什麼撩撥起心底壓抑的血腥一般,在破了殺和*圖*書戒之後,那嗜血的衝動竟在適才差點被引發出來。若不是胸前龍珠適時傳來的冰涼幫我鎮住了那灼熱的嗜血之火,怕現在那場晚宴早已血流成河。
正如我不知道如何進入先天之境一樣,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這最危險的一刻,突然間突破障礙,腦海中豁然開朗,心中一片空明,我終於明白為何每次在修鍊時所隱隱感覺到的那句話的意思,懂了就是懂了。
來不及多想,反手一劍斜斜刺出,青芒瞬間大盛,腳步微錯,已脫出身去,在布里亞德還沉浸在這一劍「星寂」的餘威之時,我已撲向八人中的其中之一,手中青芒更盛。
隱約的,我也覺得彷彿哪裡有些不對,破了殺戒以後,從沒有哪次像適才那般清楚地感覺到那嗜血的衝動,就好像,就好像是被人刻意引發出來一樣,只有殺的衝動,卻不知道原因。
最後一步,緩緩踏出,在腳步即將著地的那一瞬間,彷彿天雷乍響,卻又不見聲音,惟有那兩道迅若閃電的寒芒帶著一道黑影在冰冷的目光注視下往我襲來。
然而,高手相爭往往只爭毫釐,布里亞德的實力縱使不及我亦不過略低一籌,更何況此刻身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諾德曼!
「來吧!」劍峰一指,赫然正是被我精神鎖住而不敢異動的諾德曼,不需招呼,布里亞德急忙上前,接下我放開手腳后的第一劍,劍如狂!
此刻的我早已忘卻了身遭的一切,專心致志地享受著這「突來」的艷福,莉絲的雙眸早已眯成一條細線,剛剛能活動的兩條玉臂不由自主地纏到我的頸間,吐出了小香舌任我品嘗細味。女孩生澀的吻技卻讓早厲風雨的我更加的興奮起來,不過此時的時地實在是不合適到了極點,而女孩顯然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
原本還以為找到帕博之後,即便不能得到克莉斯姐姐的下落,多少也能知道一點有用的消息,誰知這傢伙給出的消息竟然也是這般模模糊糊卻又神神秘秘的,徒增我的擔心。雖然也確實得知了某些追尋的線索,神秘傭兵,米洛其嗎?
對於高手來說,三十丈並沒有什麼意義,但是生死卻往往在毫釐之間。
不需要理由的,在那一刻,那短短的一步時間內,彷彿跨越了百年千年甚至萬年億年無數世紀,在終於真正踏入先天至境之時,我所感覺到的不是喜悅,更不是悲傷,而是一種鐫刻在靈魂深處不斷戰慄的懷念!
「哼!」莉絲不忿地再哼了一聲,小臉上滿是驕傲,嬌嗔道:「快點說嘛!」
微微一笑,獨自面對著天神殿兩大聖劍,還能叫他們的手下如臨大敵擺出防禦姿態的恐怕目前也只有我一人了。雖然看不懂女孩的眼神,但是她沒有反抗或者掙扎打鬧之類的反應,倒是讓我的心寬慰不少。不管是什麼也好,至少女孩這一刻的信任,讓我的心暖和暖和的。
眨眼間火拚百劍,喉間泛起的泛起的血腥味,竟讓我的心更加的興奮起來!而布里亞德嘴角的微笑彷彿也更加猙獰,我知道,那是興奮!劍客間遇上高手時的興奮!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是片刻之前,也許是在踏出那「一步」之時,也許是在抽劍的瞬間,也許是在弒神擋下了寒血之後,我閉上了眼,靈覺卻如同真氣一般往四周激蕩開來,明明是緩慢的,卻彷彿眼中所見本就是一片黑暗,寂寥星空,浩瀚天際,須臾之間,竟彷彿游遍天地,沉寂在心底最後的是那虛幻的星空卻如真實。我陡地記起,那是我「蘇醒」前,或者說是我「昏迷」失憶前所殘留的最後記憶!
離開沙拉克薩爾·埃德蒙的豪宅已經有一段距離了,身後仍在進行著的宴會隱隱傳來的歌舞絲竹之聲卻引不起我的半點興趣或者讓我感到些許的遺憾。若真的要說有的話,那恐怕還是與帕博·納普森的一段對話讓我感到的遺憾要深刻得多。
我微微苦笑,這也算是道歉嗎?一點誠意都沒有,不但如此,還句句挑撥離間,雖然你說的是事實沒錯啦,但是我懷裡的這個可同樣也是黑暗神殿的重要人物耶!你這麼說,不是擺明了告訴她,我跟黑暗神殿是有仇的嗎?
快,是什麼概念?
一絲寒冷的猛烈氣息在身前猛地暴漲,心中一凜,側身避開一步,弒神反手擋開架住從旁邊架過來的一把長劍。
弒神再次出鞘,斬下飛向女孩的冰離后毫無花假地與身後斬下的寒血硬拼了一記,黑色的夜空下,青芒陡地大盛,我霍地轉過身來,氣勢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牢牢地鎖住蠢蠢欲動的諾德曼,寒聲道:「誰想動我的女人就先從我的屍體踏過去!」
「鏗!」那是熱血在燃燒的聲響,即便他的劍冰寒如雪,卻仍與冰離不同,同樣的瞳孔眼底,燃燒著的卻是血色的火焰!
而現在的我卻清楚地知道不同,埋伏在兩邊屋頂的絕對是不亞於毒牙的刺客高手,呃,就刺客的水平來說,我感覺不到一點殺氣,卻清楚地感覺到他們心中強烈的殺機。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卻十分清楚地知道,只要我再往前踏走七步之後必然遭到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那是已踏進先天之境半步的我所擁有的類似「遇敵」的警報。
誠然,與帕博的談話的確是讓我有些失望,但我自和圖書己清楚這並不能構成自己瘋狂的主因,所以我急急地告別了埃德蒙便離開了。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望已經距離頗遠的豪宅,心中微微苦笑,現在他們肯定也在討論自己適才驟然釋放的威壓吧。呵,也許更讓他們感到疑惑的是我怎麼會因為此事而找上帕博吧?
「雪舞殿下,您與『光明』關係密切,為了她又不惜與黑暗神殿結仇,現在又何必護著這個黑暗神殿的小妖女呢?不如將她交予我等,好讓我等帶她前去晉見教宗陛下。若您擔心莉絲小姐的安全,我諾德曼·卡倫紐特願以冰離的名義起誓,在她見到教宗陛下之前,絕對會好好善待與她,絕對不會害了她的性命,如何?」看了一眼倒滿地上不斷呻|吟的眾部下們和身邊已額頭見汗的布里亞德,開口說道。
從最初的蘇醒開始,講到迪雅小鎮,講到芬妮,老頭歐文,狂戰士達克,講到新月的出現,講到凱因茲,講到毒牙,講到一路的護送,追殺,逃往,講到緋羽,講到詩和依格,講到水聖女,意維坦王和索唯親王,講到魔森,講到空,講到卡里妮婭,講到嵐兒,講到馨月,講到學院武會,講到裨絲利特和毒牙之間的恩怨,講到夜和幻那驚心動魄的魅力,講到威列斯和蘭琪,講到在「惜珍」里發現了這朵「花淚」,最後一路來到這裏,在魔森遇上她為止。竟是大小事務無分巨細,全部都說了出來,講完之後,我自己也暗自心驚。
你,忘了我么忘了我么忘了我么忘了我么忘了我么……
「你沒有發現我話裏面有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嗎?比如說空,那可是龍耶!你就這麼相信了?」我相當無奈,不知道是該稱讚她的接受能力好,還是該說她什麼什麼比較大條的好。
也許是吧,當事人另外之一的我只能如此輕嘆了,我在先天之境門前徘徊已經相當久了,從布提亞森林那次初窺奧妙以來到現在,雖然那種體會的感覺是越來越清晰,但又始終模模糊糊的,那並不是單單思考潛修便能達到的。
再聽到他對我的稱呼,我心裏微微一訝,旋即斂去,諾德曼又怎麼可能吃虧不吭聲,他的任務目標被我從他的鼻子底下劫走了,他怎麼可能不去調查我的身份?若我是無名之輩也就罷了,偏偏我這個無名之輩跟天神殿雖然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但是卻已經被他們列上觀察名單了,更何況我與他們天神殿的十二守護者之一又關係密切,若說他們不知道我的資料的話那黑暗神殿早就是大陸上的宗教領袖了。
我只聽見,遙遠的星星在訴說著衷腸;
這個道理,我懂,他們也懂,所以他們沒動,我也沒退。
我心裏卻樂開了花,當然不是因為我吻女孩的時候沒有得到反抗那種齷齪的原因,雖然,呃,也的確有那麼一點點竊喜,不過我更開心的是,既然先天真氣能這般用法,那我回去隨便搞搞,還不是弄出來一堆超級高手出來?別的不說,至少我那幾個女人,自我保護的問題便解決了。想法是挺好,不過我忽略了其中很重要的一點,不,也許應該說是我根本就沒有想到,直到嘗到苦果之後我才為自己的自大而後悔莫及。
不過,在我給她的那一點先天真氣的自然運轉下,隨著日子愈久,女孩的武技倒是會自然上升,等到她足夠強大的時候再自行解決就是了,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正如我不知道自己的這身與大陸上其他人大異的武學到底是從何而來,我同樣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般清楚先天之境的信息,但知道就是知道,那跟我被封印的記憶不同,那是潛藏在靈魂深處無法磨滅的印記。
原本是詭異的氣氛,卻讓我感到一絲寧靜,彷彿天地盡在我手,短短一瞬之間,我整個人的氣質竟是從內到外的完全改變,那是後天和先天之間絕對無法跨越的距離,即便那距離也許只有那麼極短極短短得彷彿不存在的那麼一絲,但卻是無法跨越的巨大鴻溝。
「哦?區區平民,怎麼敢當先生『殿下』之稱?」雖然知道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卻仍忍不住明知故問道。
退一步來說,就算冰離箭沒射中要害,又或者射中了之後卻對擁有異世真氣的我起不了太大的傷害,但是只憑那冰箭使我產生的瞬間遲緩便足夠我旁邊那個嗜血的傢伙將我大卸八塊了。
心神沉浸在先天之境中,周遭環境盡入我手,氣機牽引下,隨意地揮劍斬出,劍鋒到處正是擋者披靡,眾黑衣人紛紛退卻,躲閃不及的便即負傷。而我的下手很有分寸,絕對是那種讓他們無法動手卻又不至於致命的「輕傷」而已。
懷抱著莉絲,走在略有些冷清的街道上,我的心卻是一陣莫名的平靜,就彷彿這靜寂的夜,除了身後不遠處那超大的豪宅內傳來的歡樂聲,夜晚的落人群寧靜祥和。
「那可是很長很長的故事,恐怕回到『紫色薔薇』也說不完啊。」
「真的要打?」我微微皺眉,心底卻也有一絲躍躍欲試,我也想知道踏入先天之境后的自己到底現在有多厲害,而實戰正是最好的驗證實力的方法。
「先生有請,雲某怎敢不從?」我皺了皺眉,旋即對著諾德曼露出一個是男人都明白的曖昧笑容,說道:「不過,雖是長夜漫漫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先生豈不知古人有雲:『春宵一刻值千金』否?嘿,你明白的?……」
——克莉斯·貝葉斯
女孩僵硬的身體在我的深吻下漸漸軟化,正如她體內那被先天真氣漸漸逼退的寒氣一般無力,乖乖的任我擺布。女孩的武技太弱了,那一點還沒有出頭的鬥氣根本就沒機會出世就被我給滅了,不過取而代之的是我輸入她體內的精純真氣,雖然她現在所能承受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但是用來壓制那一點點被我「欺壓」得四處亂竄的寒氣碎兵卻是沒什麼問題的,雖然要消滅它們以她現在的實力也同樣是不可能的。
五步,輸入女孩體內的先天真氣悄悄地散放開來,在女孩的表面鋪散開來,無論是打是逃,先護住懷中的女孩要緊,若是她傷了碰了,怕我會後悔一輩子。已經習慣了懷裡抱著女孩的我倒也沒有多大的不適,只不過之前是豪無動手之力的緋羽,而現在卻是因各種因素而毫無動手之力的莉絲。
我的劍已經架上一把通體暗紅卻散發著冷冽寒氣的劍,而布里亞德那張猙獰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面孔便在我身前半劍之地,他身上那森冷的殺氣更是有若實質般隱約可見。而我身前的地上那一支本是必中的冰離箭委屈的斜插著,漸漸消失,正如布里亞德的自信一般。
唇邊冷笑一閃而逝,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竟已經走到天衣閣所在的那條街商業街上,只不過此刻已是深夜,早上熱鬧的地方此刻卻一片冷清,大街上看不見一個人影。當然,這隻是表面上。
「總不會其實這些東西你早就知道了吧?」原本只是調笑的話語卻見到女孩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腦海里靈光一閃,我微微苦笑,我都忘了呢,她可是黑暗神殿的重要人物,我自己都身在人家的關注榜上,他們會知道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隱隱的,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卻也沒有細想,因為空氣中傳來的細微波動已經將我剛剛出現的好心情打了個粉碎。
兩步,精神上驟然傳來的鎖定更是證實了我的猜測,一道冰冷如離,另一道卻是寒冷中帶著莫名的狂熱,兩者我都不陌生,幾乎一開口便可以呼出他們的名字。雖然他們同樣清楚我已經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但是仍然沒有出手,正如我明知再往前踏走一步之後必將迎來兩者蓄勢已久的雷霆一擊仍不得不往前踏上這一步一樣。如果我稍有退縮之意,氣機牽引下,那兩道雷霆必趁勢將我立斬劍下。
自適才交手以後,我的氣機就緊緊地鎖定住對方二人,若他們稍有異動,在氣勢牽引下必然躲不開我這驚天一擊,除非他們能像我這般突然間在戰鬥中突破提高了實力。
他放棄了嗎?怎麼可能!若說是對戰鬥的渴望勝於任務的布里亞德的話我還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是諾德曼!為什麼?
我霍地聽見,兩劍相交的聲音,那是弒神發出的清吟!
笑容湧上臉頰,有著許久不見的輕鬆感覺,即便對那已知的未知里仍然存在著畏懼恐慌,但至少我不再逃避。我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如此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沒關係,現在還不算太晚。
「走!」身後傳來的嬌呼被我的斷喝截斷,我沒有回頭,這是我第一次對女孩這麼凶,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吧。我不知道逃脫大難的女孩還會不會再次遇見,大陸那麼大,也許不會再見了吧。
看著如臨大敵的一行人,我霍地微微一笑,說道:「不用客氣,諾德曼先生,上次匆匆一別,都沒來得及跟您打招呼是我的不對呢。不過今晚可真是巧遇啊,難不成先生也如同雲某一樣,閑來無事出來賞月聽香?」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凄厲決絕的慘呼,我霍地心中劇震,身形微頓,手中弒神微停,眼前紅芒皺閃,千鈞一髮之際憑著直覺硬是往右拉開身去,風翔技全力展開,卻仍是躲不過那一道寒冽的血芒,眼睜睜地看著它刺入胸前!
咬了咬漸漸恢復了血色的紅唇,莉絲問道:「你、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尋找她、她,克莉斯殿下么?」
沒有人說話,無論是我懷裡已經被這突發|情況搞懵了的莉絲還是對面那已經驚呆的卡倫紐特兄弟倆,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響,整條街上靜得彷彿這上面的人全部都是木偶一般。
強忍著把女孩重新摟住的衝動,看著莉絲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能夠活動的樣子,心中湧起一陣歡欣,而這時,我才轉過頭來,面對著那些被「嚇傻」了的聖劍二人組,對著那號稱天神殿第一智者此刻卻臉色鐵青雙眼中滿是驚疑的諾德曼微微一笑,說道:「諾德曼先生,魔森匆匆一會,想不到今日在此重逢,上次是本人失禮了,忘了自我介紹,本人複姓雪舞,單名一個『雲』字。再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諾德曼尚未反應,懷中的女孩卻已然不依,已恢復活動能力的小小縴手正在我的腰間輕輕用力,小臉兒微紅微紅的,卻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不過我想應該是後者居多吧,因為女孩的「狠擰」之下卻可以感覺到她手下留情的溫柔。
諾德曼眉毛微跳,愣是沒有改變表情,我看著他們身後的那一大票人突地微微一笑,說道:「現在玩笑也開過了hetubook•com.com,不知在下是否可以離開了呢?」
心中忽顫,身形陡地加速,猛地拔身而起,那本該刺進我喉嚨的冰離箭幾乎是貼著我腳底擦過的去的。未等我額頭冷汗滴下,伴隨著怒吼的寒冷氣息在我落地瞬間在我眼前突然爆散開來,就彷彿綻放的血花,充滿了詭異的美麗。
無數偶然的集合,導致了必然的出現,而無數必然的組合,就是人們經常所說的,那被稱之為「命運」的東西。
不過很可惜,旁邊還有一個「冰離」在,無論我或者他願不願意,他都不可避免地必須加入我們的戰鬥,我不可能放他過去追我的莉絲,而他也無法在經過我的情況下繞過去,這條街雖然不窄,但是卻也不寬,弒神在手,他又怎能毫髮無傷地從我的身邊溜走!
我微微一怔,隔了這麼久,女孩終於還是耐不住心中的疑問了么,我輕輕一嘆,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殿下恕罪……動手!」驟然響起的號令卻沒有人有一絲遲疑,果然是有什麼樣的首領就有什麼樣的小兵!
「這個看起來似乎是我目前最好的選擇了?」微微苦笑,弒神歸鞘,我似對著諾德曼又似對著懷裡的女孩問道。
突如湧起的明悟淹沒了我不知所措的迷茫,我知道我的路將指向何方,坎布地雅,所有一切的起點,我要回去,尋找答案,尋找羈絆,那是刻在血液里不曾忘懷的所有和唯一啊。
微微苦笑,我無奈地道:「我說小妖女莉絲大小姐啊,你怎麼關心的角度都跟別人不一樣的啊。」
「碎雪——菲華落羽!」我幾乎是毫無遲疑地揮劍迎上,碎雪劍法全力展開,只聽得鏗鏘之聲不絕於耳,眨眼片刻,竟是相交不下百劍!這傢伙,運劍速度竟然不在我之下!而他的力量更是比我還強上幾分,百多劍相交下來,我的手臂都有些微麻,而這傢伙竟仍若無其事地繼續強攻!
自從體內真氣完成向先天真氣的轉變之後,我的靈覺觸覺比起之前更靈敏了許多,真氣尚未放出,卻早已感覺到空氣中潛藏著的殺意。那並不是殺氣,一個好的刺客在刺殺前後絕對不會泄露出自己的殺氣,那除了告訴被刺殺的目標自己已經被盯上了之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毒牙雖然不是一個專業的刺客,但是他的第一次刺殺卻絕對符合刺客的標準,如果那時候沒有我,新月必然死在他的劍下。
六步距離,短短的一步之間,心中已閃過不下五種的脫身方法,但是略略細想,卻又均不可能,若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自然什麼也不要緊,打不過大不了跑就是了。但是現在不同,現在我並不是一個人,我的手中還抱著一個無法動彈的莉絲,無論是打是逃,我都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然而,當我偷空撇去的時候,我卻忍不住心中微震,卻不是諾德曼怎麼了又或者消失了,恰恰相反,本應是場中最著急的人卻悠閑地站在一旁觀戰,而在我的靈覺之下,我可以感覺到,那並不是假裝的悠閑,而是對方此刻的真正心態,不僅是悠閑,我甚至感覺不到對方的殺機,甚至連一絲戰意都沒有!
聽到我的調侃,莉絲不忿地睜開眼睛,雙眸中滿是挑釁:「哼!本小姐還是要聽!」
瞬間又是什麼概念?
「雪……」
諾德曼臉上閃過一絲喜色,說道:「能與雲殿下化敵為友自是冰離不勝之喜!」
「鏗!」
聖級者的對戰,本是數量無法抗衡的存在,當然,那是指數量是指非聖級存在的時候。當一個聖級對上兩個聖級聯手,基本上是有輸無贏,當然,是指同階的。而面前的這兩個傢伙絕對是中階以上的傢伙!
所以,我並不擔心諾德曼能去追莉絲的問題,因為我只要守好這一段,他們便絕對無法穿越過去,而時間越久就對我越有利,畢竟,這裡是「落人群」!天神殿在這裏的地位絕對不會比黑暗神殿的地位高多少。
「鏗!」弒神出鞘了許久之後我終於聽見那一聲出鞘的聲響,而彷彿觸動般,布里亞德突然急退了回去,重新回到三十丈的對峙之處,而他的身旁站著的赫然正是他的老哥,冰離劍諾德曼·卡倫紐特。
四步,我已經可以感覺到幾道輕微的殺氣隱隱散發出來,就彷彿狩獵的獵豹已經繃緊了身軀,等待著踏進陷阱的獵物進入攻擊範圍便馬上出擊,淡而純冽的殺氣,這種殺氣我曾經感受過的。只不過那次是在魔森里,而現在是落人群,那次他們是獵物,而我則是守株待兔假裝昏迷的獵手。
「那?」我眨眨眼,說道,「諾德曼先生適才這一手莫非是跟雲某開個玩笑?」
「沒關係嘛!你抱著人家在路上隨便走走,說完才准回去!嗯,就往這個方向一直走好了!」女孩霸道的指揮著,我無奈地遵從著她的命令,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歡欣雀躍著,彷彿相當享受這種感覺似的。
「所以,你們要併肩子上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不屑地道。
莉絲想撇過頭去,但是她現在的身體卻無法支持她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她只能逃避似的閉上眼睛,語音輕顫,說道:「如果你、你不想說的話,就、就……」
即便早已化為死城,我依然相信,我可以在那裡找到答案。而我所不能面對的,是自己的心吧,那糾纏著痛徹心扉的夢魘啊hetubook.com•com……
笑容轉淡,只留下一抹悲傷的笑意在唇角勾起,我的思緒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雖然說要說我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思索良久,霍地輕輕開口,說道:「我並沒有過去的記憶,我失去了我的過去,我在各地遊走,只為了尋找那失落的自己,而過去的我或者說現在的我記憶的終結與開始,卻是從那裡開始的。」
我只聽見,那熟悉的旋律充滿憂傷;
而我很清楚,真正需要注意的敵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站在遠處沒有進攻卻時不時地想要偷襲的諾德曼,而另一把暗紅色的寒劍卻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我身周一劍之外的地方。
細略地估量了下眼前的形勢,我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雖然他們帶來的手下此刻都躺在一旁呻|吟,雖然先天真氣使我在耐力上要比他們佔有優勢,但是他們的主戰力卻仍有一個尚未完全加入戰場。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吝嗇他的冰離箭,但是他們兄弟倆長期合作下那種默契配合的威力卻是絕對不容輕視的!剛才的那一箭「冰離」更是打得我差點無法奪回先機來。
冰離是戰士,寒血卻是個劍客。戰士只服從命令以完成任務為第一準則,而劍客的生命卻是戰鬥!腦海中陡地閃過這詭異的念頭,我的劍卻沒有絲毫的停留,同樣也沒有絲毫的保留。
「唉。」我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幸好我這個人運氣還不錯,要不然玩笑就變成殺局,在下現在哪還有跟先生閑聊的能耐呢?」
「殿下武技超卓,單打獨鬥冰離不是你的對手。」諾德曼誠懇地說道,雖然我知道他話里一點誠懇的意思都沒有。我靠!又不是第一次交手了,你哪一次給我一對一的機會了,簡直是廢話。
而在他退後站定的瞬間,我的最後一步正好落在地上,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奇異巧合,巧合么?又有誰知道呢?當事人的布里亞德驚魂不定,顯然並不清楚原本必殺的聯手一擊為何竟會失敗?
如果換個時間地點,也許我會很高興能遇上這樣的高手,畢竟實力的增加在很大的程度上取決於戰鬥的多寡,這也就是毒牙那個傢伙為什麼那麼「好戰」的原因。而越往上同級的對手越少,遇上時也就越興奮,那正是此刻布里亞德和我的反應。
而且,我也實在不放心我懷裡的女孩。霍地心中一動,偷空一瞥,發現那些黑衣人竟在不知不覺間只剩下八個仍算完好,圍在四周不敢上前,腦海中靈光一動,背後風聲微動,帶起一陣令人窒息的惡寒!
莉絲頭不能轉,嘴角一撇,那神情,就彷彿在說,那是,也不看看你家大小姐我是誰!
「殿下真是比傳聞中的更加厲害,這麼快便將莉絲小姐納入帳下,冰離佩服之至。」諾德曼緩緩搖頭,嘆息道,「不過殿下恕罪,即便是『光明』在此亦不能阻止我將她帶走!」
懷中的女孩身軀微震,卻出奇地沒有作聲,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懷裡,即便她此刻已經能夠逃跑,甚至反擊。心中霍地一陣莫名的輕鬆,我緩緩低頭吻了吻懷中認識了三天尚未全到的女孩的額頭,凝視著她清澈的雙眸,輕輕說道:「對不起了,莉絲,我現在自身難保了。」
我沒有忘記,我要去尋找她們,我要尋回她們,她們,在等我……我知道,即便千年過去百世輪迴,她們仍然在等我……她們,一定在等待著我,將她們接回身邊……
「有點吧。」我微微苦笑,原本還以為能知道克莉斯姐姐的線索呢,直到現在我仍不願意相信她已經沉睡在那冰冷的坎布地雅。「花淚」的出現給了我希望,只是沒想到這希望這麼快就破滅了。
女孩雙眸上的睫毛微微一顫,緩緩地閉上雙眼,卻沒見到我露出的調皮微笑,手掌陡地放開,真氣到處,反手將女孩輕輕送出名存實亡的「包圍圈」,對著女孩那陡然睜開滿是不敢置信的雙眸眨了眨眼。
霍地站定,耳旁又響起誰的歌兒在輕聲歌唱,是誰的呢喃低語。
意維坦一行以後,線索的指向卻是我出發的起點,緋羽的解釋也好,嵐兒的執著也好,馨月的認識也好……答案似乎應該是在那裡的吧?
雖然腰間傳來的瞬間劇痛讓我臉上忍不住微微變色,但當我看見諾德曼一行人聽到我當著莉絲的面說出這等輕薄言語而那小妖女卻只是粉臉微紅俏臉低垂的乖巧樣子時那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的表情我就忍不住一陣暗爽。
「雪舞哥哥你……你是不是……」莉絲遲疑著,不知道猶豫著什麼,「你是不是很失望?」
心中念閃慮轉,腳步卻不曾停下。
「你、你還真是有夠花心啊……」深吸了口氣,莉絲說出的第一句話卻讓我差點吐血,不是吧,我說的雖然並無虛假,但這裏面值得關注和難以置信的東西卻有許多,神殿的陰謀也好,空的出現也好,黑暗神殿的刺殺也好,夜和幻那驚心動魄的魅力也好,那麼多不合理或者說讓人難以置信的東西她都不關注,卻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還真是讓我啼笑皆非,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諾德曼眼中一抹異色閃過,說道:「殿下客氣了,學院武會上您一劍逼退黑暗神殿夜聖女救下『光明』的義舉早已傳遍神殿內部,別人不知道,冰離又豈會不知?只是魔森里匆匆一見,竟沒有認出是殿下您,真是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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