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魔女盟
第二章 黑函

達克斜瞥了修森一眼,劍士和黑暗中人天生的不對頭立刻便頂了起來,他冷笑一聲,說道:「井底之蛙焉知天高地厚!聖階不過只是一個大致的概括罷了。便是聖階高手之間也有著巨大差距,更何況我等連聖階台階都尚未踏上。」
「那件事?咦,你說的是……那件?」空氣中的聲音多了一絲慎重。
一舞費思量,再舞斷人腸。
卡洛斯點頭附和:「不錯,我開始也是不信的。這條商路我走了這麼多年從來沒在這附近遇到過什麼不開眼的傢伙,卻沒想到這一次的小心救了我一命。我也沒想到一個小鎮上隨便雇傭的幾個傭兵里竟然會藏著那麼厲害的高手。」
猛地,一飲而盡,如飲烈酒,如飲烈火。
奈莉希絲也怔怔地看著新月,三年的時間過去,新月的容顏卻明顯比當年要蒼老得多。對,不僅是成熟,是蒼老,那種連身帶心一併老去的流逝,就像是三十年的時光生生壓縮了十倍一般三年過完一般。
遠處的房間中,看著慢慢走出後院的幾人,窗子后,露出女人面無表情的容顏。緩緩轉頭,擋住了雲層中逃出來的一縷微光,房間中重新回復昏暗,半隱半現的人影半跪在地面上,頭垂得低低的。
卡洛斯沒有發現休斯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只是自顧自地陷入回想,突然冷冷的打了個寒顫,卡洛斯全身一抖,猛地清醒過來,發現休斯正爍爍地盯著自己,不由有些驚訝自己的失神,不由苦笑道:「抱歉,我有些走神了。」
娜蒂雅斜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黑色的信封斜插在冷艷治療師的胸口衣襟,透出的一角像是鋒銳的尖刀,刺得人眼睛發痛,卻不知道那老人的心是否也覺得痛?黛琺緊抿的嘴角看不出一絲表情,僵硬得就像是雪地里的岩石,即將到來的分別也無動於衷嗎?
進來的人卻不是別個,正是百合騎士團團長黑暗影衛娜蒂雅。
黑衣戰士們熟練地打掃著戰場,收拾同伴的遺骸殘肢,不一會兒,白皚的雪地上已恢復了乾淨,潔白無瑕。
最先撲到的是十柄尖標,森藍的色澤在雪白里太過顯眼。獨臂男人冷笑一聲,斷劍自腰間騰起,暴漲的氣勁劃開一個半圈,叮叮噹噹響聲不絕於耳,點上已然多出幾點漆黑。
打開窗,看著天空中漸漸飄下的小雪,良久,休斯陡地搖頭苦笑:「什麼大功一件啊。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話,我們能不能活到領功的時候還是個大問題?」
布雷的雪來得比往年要晚,一直到靠近冬二月初才飄飄揚揚紛紛洒洒的落下來。昔日的少女已然成長為成熟|女郎,只是眉宇間那抹濃重的憂鬱卻隨著時間的累積而更加深沉。一手托著下巴,怔怔地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奈莉希絲卻是沉默著,一如這麼多年來的習慣。那天夜裡,那片片銀華,也像是今天這般,只是那可惡的男人,卻早已不知蹤影。
安魂祭后,她習慣於蜷縮在窗旁床上一角,看著黑暗的天空,這已不是習慣,而是本能。
空氣中的聲音繼續響起道:「你說的不錯,如果真是如此,那這次可真是大功一件。我這就去了。」
嗖的一聲,雪地上已經失去了黑紅的身影。「啊!!」的連續慘叫卻突然從他左側的林中不斷響起!
奈莉希絲點了點頭,在矮床的另一頭坐了下來,拿起矮床正中小桌上的另一隻杯子。清冽的熱茶瞬間溫暖了冰冷的喉腔,連滿腔的仇恨都多出了幾分熱度。
「是剩下三人的哪一個?」新月淡淡地問,平靜的聲音卻只有奈莉希絲明白其中巨大的克制。
黛琺收起軟劍,封鞘的劍身上不見一絲血色。感覺到身後娜蒂雅的接近,黛琺秀眉微蹙,風中隱約的腥味讓她嗅到了不祥的預感,她輕輕問道:「接下來呢?小姐的意思似乎並不想讓太多人來湊熱鬧,你們準備怎麼把這個大傢伙帶回去?要找海浦、科頓幫忙嗎?」
卡洛斯搖搖頭:「我也不知,不過確是斷的,我看得很清楚。」
「斷的?」休斯雙眼中精光一閃,問道,「怎麼會有人用斷劍做武器?」
「你想說的,是不是就是剛聽到的這些?」黛琺淡淡地問,聲音平淡無波。跪在地上的身影卻莫名地抖了一下,恭謹的伏得更低:「是的,殿下,休斯懷疑這個人很有可能便是小姐要的那個人。」
走出「病房」,埃德蒙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一旁滿臉冷峻的修森,突然明白為什麼修森那麼執著,看著天空飄下的落雪,他緩緩開口道:「修,達克說的我們只能推測出一個大概,但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話,我不建議我們和他發生正面衝突。」不過看了修森的樣子,埃德蒙立刻就知道自己白說了,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淡淡說道,「那麼,先做個偵察吧。他的實力到底如何就用你的眼睛看清楚。」
黛琺僵硬的臉容柔和了些許線條,微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時間還沒到呢。再說,落人群里我還有俗事未了,總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臉上閃過一絲陰霾,旋即斂去,黛琺意味深長地嘆息道:「倒是你,這就要回去了嗎?」
回望著露出堅決的意味,娜蒂雅沉聲答道:「要將他帶回小姐面前,當然不容易,但如果畏難不前,又要我等何用?至於之後的事情,我相信小姐早已有萬全安排,小姐機智無雙算無遺策,我等屬下只需遵從就是。」
這一戰,絕不容許失敗!
休斯道:「若非你親口所說,我亦不敢相信,竟然會有聖階高手去干剪徑小賊這般行徑。」
同樣的聲音幾乎同時在娜蒂雅的口中暴出!
娜蒂雅駭然,即便有落人群諸人相助封林,她卻不曾想到黛琺竟然敢這麼干!雖然奈莉希絲沒有明言,但是她可是特意交待過要她去見落人群的傭兵王海浦·科頓請他幫忙將這件事的相關真實消息掩蓋的,顯然奈莉希絲並不准備這時候就將這次行動搞得人盡皆知,雖然,這幾乎可以算是百合騎士團真正的第一戰!
「不,我們已經準備了很久,時機已經成熟,無論有沒有這個意外,我都不會停止。更何況——」奈莉希絲緩緩搖頭,漆黑的瞳孔里有一絲野性的頑固。陡地,突然一笑,猶如春回大地冰山解凍,那消融的冰雪卻匯成山洪,澎湃出凌厲。奈莉希絲微笑著,輕輕說道,「更何況,你不覺得,在我們即將震驚這世界之前,突然有了那個人的消息,不正是他仍眷戀著我們的證明嗎?」
雖然看不見人影,休斯卻沒有絲毫驚異,他皺著眉,低聲道:「剛才的事你也聽到了吧,事關重大,我必須立刻面見聖女殿下。」
休斯抿了口茶后,輕輕放下茶杯:「我曾經也見過幾個聖階高手,卻從未聽說過你所說的那漢子那般形象的,不如你說仔細一點,若有機會我也好問上一問,免得身旁老是埋著這麼一個無法確定的危險。呵呵,若是有什麼不便那便算了。」
她不在意。
幾分鐘前,他們剛剛和修森分手,這裏,便是他們上次所追蹤到的地方。娜蒂雅鄭重地拜謝了修森,只有一直跟在奈莉希絲身旁的她才知道她的小姐心中的痛有多深。
休斯看似不經意地轉口問道:「噢?霸熊嗎?南方這裏還真是少見這般高大的男人呢。不過這樣的男人怎麼會用那種普通的劍,對他的身材來說,不是顯得太單薄了嗎?」
此話一出,修森和帕博立刻色變。反倒是埃德蒙微微一笑,阻止了身旁同伴的異舉,繼續說道:「的確,在黑金劍士的眼裡,我們三人區區白銀高階的實力確實不算什麼。不過落人群最多的便是不怕死的漢子,人家都欺到了頭上我們又怎麼能繼續沉默?」
眼睛緩緩掃過埃德蒙,又掃過修森,掃過帕博,最後又落到埃德蒙身上,沉默良久,達克緩緩搖了搖頭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娜蒂雅微微一怔,似乎是沒料到對方竟然會突然向她詢問,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回答流利:「鐵聖女殿下,我的使命便是將黑函交與您。這趟出來前,小姐已經吩咐過了,之後一切聽從您的吩咐。」
知道奈莉希絲這般詳細描述背後的意思,新月沉默了會,低低問道:「那件事你已經準備了很久。出了這個意外,你準備怎麼辦?暫時停止嗎?」
房門「咿呀」一聲突然開啟,休斯轉頭過來,卻發現除了那個冷艷的美女治療師之外,還跟著三個男人。當先的一個一身白衣飄飄,英俊的眉目下精光閃閃,緊跟其後的黑衣人雖然並沒有任何動作,但只看他進屋時后自動打量的幾個位置便可知此人必是黑暗中的高手,而第三人,達克也不陌生,正是傭兵工會負責人帕博·納普森。
看清來和-圖-書人,奈莉希絲轉過頭去慵懶地偎在窗口,不耐地問道:「有什麼事嗎?」這已經是她極度不滿的表情了,要知道,這些年來,即便是屠戮百千人時她也只是淡然微笑。
「你叫我什麼?你叫的是我嗎?」先開口的是衣衫破爛的獨臂男人,滿臉的虯髯亂髮也掩蓋不了他血紅的瞳孔,金鐵的聲響就像是多年不曾說過話語一般生硬。
沉默,與來之前的焦慮急迫不同,到了新月的面前,奈莉希絲卻突然感到一絲平靜,一如三年前她哭倒在新月面前之時。很多年過去了,奈莉希絲還是覺得,從那夜起很多時候,新月更像是姐姐。
天衣閣主人休斯是一個面容普通的中年人,身上卻帶有貴族氣質,也許這正是卡洛斯毫不猶豫地相信他所說過往的證據。剛聽說了卡洛斯冒險經歷的休斯眼中精光微閃,卻是淡淡笑道:「世事豈能盡依人心。你當年選擇了放棄那無謂的驕傲,今日這般成就便是命運給以的回報。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在落人群這一畝三分地,竟然有人敢不給傭兵王面子在此打劫,呵呵呵呵,真是讓人意料之至。」
蹬蹬蹬。故意響起的腳步聲打破了獨自飲酒的寧靜,奈莉希絲蹙起好看的細眉,漆黑的雙瞳猛地沉下一抹殺機。她早已說過,這一天絕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
這話就是明顯的指桑罵槐了,修森眼中閃過怒色卻沒有反駁,他的作戰方式和一般戰士差距大了,純粹比較戰鬥等級對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噢?」奈莉希絲轉過頭來,露出疑惑的神色,而等到娜蒂雅說完,她已是臉色大變,從來不曾忘記的痛苦一下子翻了出來,瞬間便衝破了仇恨的枷鎖,燃起她火紅色的髮絲。沉思了下,奈莉希絲眯起了眼,深邃的瞳孔里亮起危險的訊息,性感的紅唇微微輕啟:「娜蒂,準備一下,我要進宮面聖。」
雪舞歷冬二月十四,這一天,是一個本該震驚大陸的日子。
黛琺依舊冷著一張臉,上來先是翻了翻達克的眼皮,旋即又摸了摸他的幾處骨骼捏了捏,這才點了點頭,轉身對著三人道:「這大塊頭沒什麼事,只不過是狂化后與人火拚過度消耗了他的體力罷了,趟個四五天就可以恢復正常了。沒事我先走了,交給你們了。」
達克淡淡一笑,說道:「好個不能。也罷,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
臉容冷峻,黛琺環劍胸前,卻絲毫沒有撲進去幫手的意思,娜蒂雅也沒有。任慘叫聲此起彼伏,她們也沒有絲毫動容。她們同樣清楚,那正是獨臂男人希望她們作出的反應。
「是,殿下。」
娜蒂雅沉默片刻,陡地幽幽嘆息:「我必須回去,小姐,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們的指路也只有這點作用而已。你覺得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樣才好?」黛琺突然轉過頭來問。
達克深吸了口氣,眼中透出一絲凝重:「深不可測。」
埃德蒙沉吟了會,問道:「不知道對方使用的是什麼兵器?」
連續三聲盡了,黛琺回過頭,便連臉上僵硬的線條似乎也軟化了幾分。娜蒂雅揮了揮手,身後的眾黑衣人們立刻順著她的手勢向著周圍的掩體消失了。
而這時候,那些被震暈的黑衣戰士們已經恢復了過來,七人一組重整好攻擊陣型便一一衝了上來,氣得獨臂人哇哇大叫!這可是當年差點殺死雲和毒牙的七絕劍陣,更加上這多麼年來娜蒂雅的不斷改良,那威力之大豈是一般白銀劍士聯手所能比擬?更何況這支由精銳中的精銳再精簡出來的暗部第一分隊!
卡洛斯急忙搖頭道:「怎麼會有不便呢。我是在考慮該怎麼形容那人的模樣。」微微沉吟了下,他這才繼續道,「他滿臉虯髯,頭髮又長又亂,幾乎將整張臉都給蓋住了,根本看不出他的容貌到底如何,只有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嚇人似的通紅通紅的。呃,跟兔子那種紅不同,只看著那雙眼我就覺得那人殺了很多人,完全是血堆起來的顏色……」
看著驚詫地回望著自己的兩人,埃德蒙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雪花的盡頭,一道金色的光芒正從雲層中貓出腦袋。
門開,門關。將寒氣統統擋在單門之外,新月盤膝坐在矮塌上,偎著手枕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怔怔地發著神,便似乎奈莉希絲的到來也沒有驚動她。
三十七人戰死,剩下的人一半以上https://m•hetubook.com.com受傷。超過百人的戰鬥大組在聖階高手的面前竟然仍是損失這麼慘重,至少娜蒂雅不覺得這樣的戰績有什麼值得輝煌的。微微皺眉,揮手示意手下退去,望了望目光已經轉向西方的冷美人,並不打算將這個結果告知她,因為對方顯然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自從三年前那件刺殺事件之後,為了守衛貝葉斯皇室最後的子嗣,銀輝軍團一分為二,是為守衛皇城布雷的銀輝皇城禁衛軍部,以及專司守衛皇宮的銀輝皇宮禁衛軍部,後者僅有前者的十一分之一人數,卻是銀輝軍團的精銳。
曾經驕傲的強者被屈辱地禁錮起來,束縛住他的是採用極西之地的偏遠國家所特製的烏金鐐鎖,連同準備給他的鐵籠一般,除了唯一的鑰匙之外,任何的強者也無法將之打開。據娜蒂雅所知,從三年前後,她的小姐便制定了三副,而今天,尚是第一次使用,但娜蒂雅清楚,這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獨臂人身上猛地爆出了血色的鬥氣,斷劍上更伸出盈長劍芒,就彷彿那柄劍完整時的模樣!氣勢暴漲的獨臂人長劍橫劈豎斬,急速奔襲幻化出幾道殘影瞬間連殺數人,往前衝出幾步卻又被阻了下來。黑衣戰士完全無視死亡的畏懼,一組一組的七人陣型輪番上前,更將他的其他退路死死封緊,只留出面向兩女的位置,逼得他不得不沖向黛琺和娜蒂雅,而兩位聖階聯手的封鎖拖延只不過是為了最大程度上的完成那個女人的命令——活捉!即便為此,他們必須付出幾倍的傷亡,但是——
「只有休斯這麼想嗎?」冷冷地掃了地上人一眼,黛琺的聲音中帶著絲絲寒氣,「我看你也是這麼想的吧。哼!起來吧。這件事情先放著。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話,憑落人群這些廢物去試探純粹是送死。等吧,修森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等過完這幾天,你就跑一趟布雷吧。」
埃德蒙倒抽了口涼氣,雖然早已有過準備,但是聽當事人親口說來那感受卻又不同,更何況這一方也不是弱者。修森冷冷地道:「達克兄,我嘗聽說黑金劍士距離聖階不過一步之遙,縱使對方實力已達聖階,達克兄這般說法也未免太危言聳聽了吧?」
卡洛斯以為休斯不信,不由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那把劍和一般傭兵用的長劍很像,只不過通體暗紅,就像是黑色和紅色混合的顏色,而且更奇怪的是竟然是斷的。」
「你來了?」輕嘆一聲,呼出的熱氣變成水霧模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新月緩緩轉過頭來,亞麻色的長發繞過脖頸一直垂過胸口,白霧后,奈莉希絲看著新月的容顏彷彿也變得模糊。
「失蹤的那一個。」奈莉希絲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平靜地回答,卻壓抑不住聲音的顫抖。
娜蒂雅斬釘截鐵的回答也無法給黛琺滿意的回答,黛琺給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她,轉過頭去伸了伸懶腰,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纖毫畢露,卻聽她輕嘆道:「南方的雪雖美,卻還是不如北方之國雪原上那般浩瀚無垠波瀾壯闊的壯麗啊。」
冬二初三安魂祭,只有閨房姐妹如今已是一國之主的新月,才知道那是為誰而舞的祭奠。從始至終,奈莉希絲想要舞給人看的人就只是那個人。今年,也不例外,一如天空舞動的小雪,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她不承認他死了,就算是他從不離身的神兵都已經「死」去,她還是固執地認為,他還活著。
達克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埃德蒙眉頭微皺,旋即蘇開,展顏微笑:「達克兄弟,從你的夥伴那裡我們聽說了你們遇到的事情,對於你們遭遇到的事情,作為落人群的負責人,我感到很抱歉。如果你覺得方便的話,我們想要了解些更詳細的情況,好方便我們作出相應的措施,好讓之後不會再發生這種失禮的事情。如果能得到你的幫助我們將無勝感激。」
埃德蒙和帕博修森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沉聲問道:「一直以來,我們聽到的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消息,我聽說達克兄弟你曾經和那個人親手交鋒,以你來看,那個人的實力到底如何?」
場中,一時只剩沉默的兩女對視著,一片沉默。須傾,一道輕微的脆響幾乎在兩人的耳旁同時響起,下意識地同時轉頭望去,雪白盡頭,那一抹黑紅就如同當年一般猛地落入眼內!
殘酷的,永遠是突如和*圖*書其來的現實。
黛琺微微一笑,就算是笑,也給人一種刀鋒的銳利錯覺。她撥了撥額前長發,輕輕一嘆:「既然小姐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嘆息未斂,娜蒂雅甚至還未明白黛琺話語中的隱喻,卻見她猛地吸了口氣,一聲長嘯已經衝破了雲霄:「布里亞德,你出來!」
在黛琺的身旁落後半步站定,娜蒂雅沉思須傾,緩緩搖頭:「不,小姐既然這麼交代了,便必然有她的理由,我們不能違背她的意旨。海浦·科頓雖然和我們的關係一向不錯,但誰也不能保證未來的事。」
劇烈的聲響在瞬間停滯了整個陣勢的運轉,功力較低的更有數人直接軟倒在地,而最接近獨臂人的那幾人更是被他刷刷幾劍斬成兩截!娜蒂雅一邊長嘯震醒以期諸人,一邊拔劍掠上,和黛琺一人一邊將獨臂人纏在當地。斷劍獨臂左沖右沖,卻怎麼也沖不過兩人的包圍圈,又驚又怒下不由怒聲連連!
參天的樹林里,獨臂人壓力突增,那瞬間突入的優勢竟在短短片刻里便被破解開來。他突然發現,竟然又回到了兩女所選定的戰場,而他的身旁各處埋伏的暗樁已經走到了明處,將他層層包圍在中間,在娜蒂雅的指揮下彷彿軍隊一般進退自如,一波波的攻勢此起彼落,絲毫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而每當他想暴起衝出之時,黛琺的劍總會適時地將他拖延下來。幾分鐘后,他的肩上腰間背上各添了幾處傷痕,他的眼越來越紅,猛地發出一聲斷喝,彷彿驚雷!
說罷,埃德蒙轉過頭去對帕博吩咐道:「帕博,麻煩你去通知亞伯特,讓那個布料商人閉緊他的嘴。順便提醒下那些個年輕傭兵,我不希望天神殿的那些小傢伙們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
休斯沉沉地道:「不錯,我懷疑魔森里的那個人便是小姐幾年來一直追查的那傢伙。所以,我必須稟報聖女殿下。」
落人群三個最位高權重的男人面面相覷,卻對黛琺的這種反應沒有任何辦法。看著冷美女順手關上了門,帕博咳嗽了下,露出笑容:「達克兄弟,我身旁這兩位便是這落人群的負責人之二,這位是埃德蒙,這位是修森。」
黛琺暗中向娜蒂雅打了個眼色,一邊淡淡地答道:「你便是你啊,難道你自己反倒不知道么?我問你,你還記得我是誰嗎?」一邊趁著對方沉思的短暫間隙,猛地抖開腰間軟劍,撲上的同時暴喝出聲:「動手!」
白皙修長的手指放進口中,一連串跌宕起伏長短不一的哨聲從娜蒂雅的口中先後發出。沒有什麼先後順序的長短音相間,落到黑衣人眾耳中卻是各種清晰的進退指令。
屋子中僅有他一人,他卻對著空氣說話,怪異的言行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顯然休斯並不是瘋子。如是者喚了三遍,一聲若隱若無的聲音在他的身後輕輕響起:「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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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叫你啊,不是叫你又是叫誰呢?」一邊隨口應付著,黛琺微微皺眉,旋即斂開,暗中令下變形,潛伏的黑衣人們在風雪的掩蓋下小心翼翼地改變身形,只片刻,已將那獨臂男人隱隱包裹在陷阱的正中間。
獨臂男人不甘地掙扎著,被生生耗盡了體力的他在娜蒂雅黛琺的聯手重傷下再也無力抵抗。粗暴的動作將強者的尊嚴肆意踐踏,沒有人知道,便是這次行動的主人和實施者她們也不曾想到,正是這一戰,成功打破數量疊加無法對抗質量層次差別這一慣例,也拉下了聖階高手不敗的傳說,雪舞大陸有史以來最黑暗的一段歷史緩緩拉開了序幕,也是落幕。
空氣中漾起一陣微紋,低低的聲音中卻透出一絲不解:「這件事雖然有些蹊蹺,但只跟落人群有關,在查清楚前我認為還是先放放才好。休斯,你可要想清楚,這位聖女可是封號『鐵』字,如果你拿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去煩她,哼!」
握著手中的小杯,杯中的茶水已冷,新月突然轉開了頭,漆黑的天空中那一輪明月依舊,就彷彿那一天的夜晚也是那般孤獨。飄落的淚花,卻像是依莉娜的淚水,三年了,也流不幹,怎麼流得干?
「你認識我?」可以看得出,獨臂男人很困惑,雙眼中卻透出一絲欣喜,「你真的認識我?我是誰?快告訴我,我是誰?」
休斯大度地擺擺手,伸手提起一旁茶壺為他添茶。卡洛斯端起杯子怔怔地發了會呆,和-圖-書這才繼續說道:「那個人只有一隻右手,一身肌肉滿布傷痕,衣衫很破很舊像是經過很激烈的戰鬥又很久都不曾換過似的。他很高大,就像是傳說中北方之國雪原上的霸熊,但是不知怎的,我看見他的時候卻只覺得那是一匹魔狼。那人的身上彷彿縈裹著一團血霧一般,整個人通體上下都透出一骨子血腥!」
時間在獨臂人逐漸粗重的喘息聲中流逝,不甘憤怒的咆哮終結了這殘酷的一幕。雖然是有人相助,但是聖階高手倒在低階敵手的圍攻下卻是不爭的事實。
縱是這出色的畫師也無法將她入筆,只能遠遠的朦朧地勾勒出幻影,彷彿不存在於人世的仙子。從三年前她回到這片土地時,便已是這般。冬二月初三,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無論是對今日的新月女王還是黑暗神女奈莉希絲來說,都是如此。
娜蒂雅不答,看著黛琺面對的西方沉默,良久,輕輕問道:「聖女殿下,您準備回返西方了嗎?」
娜蒂雅一身素白,長長的髮絲在身後束了起來,一條淡紫的緞帶隨便地扎著,看起來已經有些舊了,靜靜地站在黛琺的身旁。
「是的,小姐。很抱歉,不過如果我不馬上通知您的話,恐怕您會更加的生氣。」
魔森,白色的雪已經下了整整一個月,溫度卻沒有下降多少。這並不出眾人的意外,雪舞大陸上有三個神秘離奇的地方,這裏便是其中之一。而那些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衣里的那些身經百鍊的戰士,更不會在意。
當休斯抬頭看著小雪的時候,落人群的另一個房間里,達克也正怔怔地看著天空的雪花發獃。
夜已深,走廊上守衛的銀輝皇宮禁衛已經換過一次崗哨。奈莉希絲緩緩踏在光凈的走廊,即便是在這樣黑暗的夜晚,這裏也不會留下雪花。兩旁的侍衛們目不斜視的眼睛深處卻都映出無限的敬仰仰慕,在意維坦,除了新月女王只有一個人能擁有他們這樣的崇慕,那便是月神聖女奈莉希絲。也只有她,才能在宮門緊閉的深夜,得到女王的召見。
「呼,沒想到當了商人後反而能過上這麼刺|激的生活,真是所料不及啊。」卡洛斯一邊品著美妙的香茶,一邊笑著向桌子另一邊的天衣閣主人笑道。
達克微一沉吟,便將所見之人的形象略作了番描述,回憶幾年前所見資料,埃德蒙心中更有了幾分底。該到手的消息到手了,埃德蒙他們又閑聊了幾句便告辭離去,臨走時帕博隱晦地提了幾句請幫忙保密之類的話語,達克自然是滿口子答應了。
暗紅?聖階?難道是那個人?埃德蒙心裏打了個突,急急問道:「那個人長得什麼樣子?」
黛琺沉默地掃了她一眼:「那你準備怎麼帶走這個大塊頭?小姐又準備把他關到哪裡?他身上的血腥味濃得幾裡外都聞得到,小姐不怕有狗嗅到味道找上門來嗎?」
該問的都已經問了,為了不表現出天衣閣一介商家對此的過多興趣,休斯不再多問,隨意地和卡洛斯拉扯起其他家常,過了一會卡洛斯便起身告辭。送走了卡洛斯之後,休斯回到房間,繞著桌子踱了一會,眉頭緊皺,顯然在考慮著什麼。良久,他低低喚道:「你在嗎?」
休斯答道:「我當然知道,不過我懷疑,這件事跟小姐吩咐下來的那件事有關。」
奈莉希絲微微點頭:「已有消息確認,他曾經幾劍便傷了一個泰克族黑金劍士,並將他逼入狂化,之後仍然全身而退。之後落人群被遺棄者暗首領修森親自帶隊出手試探,差點全軍覆沒,只有他一個人好運僥倖逃過一劫。獨臂右手,暗紅色的斷劍,還有那魁梧得罕見的高大身材,我們的人確認了他的特徵,並結合之前調查的資料作過比較,已然確認,有97%的幾率便是那個人。」
更何況,在他們的身前,還有兩個讓他們不敢放肆的人在。
「是他?」低低的聲調透出一抹意外,「他不是已經失蹤了很久?連天神殿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是一柄暗紅色的斷劍!」
卡洛斯搖搖頭道:「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但來到這裏的時候,我跟著去了傭兵工會看了,他們倆個的確已經是白銀劍士。而他們兩個在那一戰里,卻只是助攻一次就被人喝退受傷,而那個比他們倆個還要厲害得多的狂戰士更是被逼得油盡燈枯,這樣的對手,除了傳說中的聖階,又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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