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6)韓韻

葉無道自然能明白周毅的意思,看著他眼中並不怎麼掩飾的不屑,早就過了爭鋒相對的年紀的葉無道輕輕抿了一口酒,說:「福氣?我從來不信這個娘們。」
韓韻看了張怡然和周毅一眼,笑容玩味,並沒有開口說話。雖然說起來都是她的學生,但是並不代表她會喜歡玩弄心機的人,相比之下,她更加喜歡沒有什麼心機的穆曉雪和李清,所以她一直在和兩人交談著。
「道說一切無為,務需追求,一切該得到的終究會得到,不該得到的,即便是你的也會離你而去。佛說,一切都是浮華,空明,只有一片佛心是真。人性趨利,利益,這兩個字的過程中是善是惡,有多少人會分的明白又有多少人會去在乎。生存是本能,但是趨利卻是本性。人之初,為惡還是為善,誰能看得清楚,而看清楚了又有什麼意義。」葉無道的笑容尖銳而刻薄,牽著韓韻,葉無道看著韓韻,輕聲說:「有牛有地有房產,老婆孩子熱炕頭,人生的終極追求啊。」
韓韻並不張揚的動作讓周毅和張怡然都和*圖*書上了心,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韓韻身上的他們驚訝地發現,副校長竟然全都是以這個男人為中心的,心裏提了提,張怡然小心地開口,問:「這位是……」
正在和穆曉雪交談的韓韻皺了皺眉頭,停止了話頭。
略帶些忐忑地坐在半圓形的小包廂內,李清,周毅,周晃,穆曉雪,張怡然五個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他們幾人之間的生日宴會,竟然會遇到了副校長韓韻還有傳說中的副校長的男朋友。
周晃,張怡然,周毅,李清臉色一變,惟獨穆曉雪疑惑地看著韓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崇拜的副校長會這麼說。
「在看什麼?」葉無道問韓韻。
韓韻說完之後就不再說話,坐在葉無道的身邊,一臉的波瀾不驚。而就是這一臉的平靜,卻讓其他的幾人越發地忐忑,張怡然他們這一刻才真正地發現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他自己說的無業游民那麼簡單……能和背景通天的副校長手拉手在一起,會是什麼普通的角色?
半抱著韓韻,葉無道的笑容壞而精和-圖-書緻:「那不是勾引,確切用我們圈內的行話說就是,合理的感情上的交流。」
五個人略帶些拘謹,雖然沒說,但是這群清華大學的高材生,卻生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自然而然的,地位的差異拉開的距離。
「裝……」周晃正要反駁,張怡然卻開口了,臉色不善的張怡然說:「周晃!副校長還在這裏!」
正當懊惱著怎麼修補關係的張怡然他們琢磨怎麼圓場的時候,葉無道拉著韓韻站起來了,葉無道對韓韻說:「小韻韻,我們去吃夜宵。」
其他的人都很識趣地開口挽留,這是一個很有意思卻也很典型的小集體,很顯然,家境不凡的張怡然和周毅是這個小集體的核心,而另外三人則是陪襯。
父親是北京教育局某領導的張怡然很清楚,自己學校副校長的身後,可是自己父親的頂頭上司,所以這種諂媚中很難不帶一些巴結。她相信,如果今晚能夠和這位副校長有所溝通的話,不但是自己,包括自己的父親都會大有收穫。
張怡然很明顯地對葉無道失去了興趣,雖然hetubook•com.com她並不否認這個男人外表的出色,但是在她看來,一個沒有內在潛質的男人即便再優秀,也僅僅是一個好看點的花瓶,這個社會想要真正的上位,靠的不是臉蛋,是實力。
這個社會上的人十之八九屬平庸,而卻還有那麼一分半的人在最底層,剩下的半分,則是處於高端被平庸的人膜拜的。憎恨也好,仰望也好,憤憤也罷,總而言之這個殘酷的社會無時無刻不在教導著人們現實兩個字的血腥和殘酷,既然平庸,就天生該去膜拜。
韓韻輕輕轉頭,看著男人臉上褪去了白天的霸道和鋒銳,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溫暖和窸窸窣窣的一種內斂的沉穩,磐石一般。是因為黑暗的緣故?還是因為黑暗中才是這個男人的舞台?
一向知書達理的韓韻很少見地沒有回話,喝了一口果汁,抬起頭,看著周晃,說:「你有什麼資格評論別人?」
穆曉雪悄悄偷看了一眼坐在她崇拜的副校長身邊的男人,滿意地點點頭,起碼這個男人外表上還是配副校長的。
「有很多時候我都在想,這hetubook•com•com個世界上的人,到底在追逐什麼。如果人的本能就是生存的話,那麼只要有一口氣還在,那麼其他的追逐無非都是生活的附帶價值,更多的人卻累死在追逐的路上,利益?還是誘惑?還是人性本惡?」韓韻微微嘆了一口氣,驟然說道,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
韓韻微笑著開啟了話題:「既然是你們的生日會,我就不摻和了,你們玩的開心。」說完,韓韻就打算起身,張怡然聞言連忙小心翼翼地開口:「校長,不要走了,既然來了,就一起玩吧,人多熱鬧些。」
韓韻用眼神徵求了葉無道的意見,葉無道看著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穆曉雪,笑著點點頭。
倒是周毅,有些羡慕地說:「真是好福氣啊。」
拍了拍韓韻的小手,葉無道淡淡道:「在北京,說大話,也不怕給風閃了舌頭。」
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離開,韓韻臉上的淡漠和隔閡讓想要開口挽留的他們噤若寒蟬,離去之後,周晃想要說些什麼,張怡然毫不猶豫地揚手就是一個巴掌,冷冷道:「你給我滾!否則我不介意你和你那沒用的和*圖*書父親一樣滾去山西挖煤!」
「我?無業游民。」葉無道蹺著二郎腿,笑眯眯地說。
「哼,狡辯!」韓韻不滿地微微噘起嘴,臉上的笑容歡快而不帶絲毫的雜質。
「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出了滾石,葉無道牽著韓韻,忽然笑著說。
無聲而笑,葉無道嘆道:「落魄的浪子向來就是女人的致命弱點。傷疤,某種意義上來說何嘗不是女人的催情葯?」韓韻嘴角出現一點弧度,挽著葉無道的手,說:「用落寞來隔閡開與這個世界的區別,眼神中略微迷離的細碎的傷痕就是最正宗的寫照,浪子,你是不是又打算勾引哪家的良家婦女了。」
韓韻細細琢磨了一番,說:「這樣的男人才是最讓女人心動的。」
「一看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憤青,玩深沉,自以為爆出幾句異樣的論調來就能吸引人的注意顯得自己高深莫測了。」坐在穆曉雪身邊的周晃忽然不咸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周晃看了一眼臉色平靜的韓韻,有些尷尬地說:「對不起,副校長……」看向韓韻的眼神,後悔和愛慕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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