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皮。」
……
「……」
突然朱朝安說道：「小准，你聽見啥聲音沒？」
阿音說道：「那你現在錢也不夠啊！」
「我們該出發了，還有好多路要走呢。」
阿音紅著臉低著頭，也一直沒有說話。
李君閣張著嘴，雙手端著大碗，僵在那裡，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朱朝安將口香糖放進嘴巴里：「嗯，沒有了，你這招還真有效果。」
「……」
李君閣跑回來一把拉起阿音的手，說道：「阿音，你真是太好了，你是碧峰山送給我最好禮物。」
看著下面有點空，阿音在兩人中間畫了個小圓形，橫著畫了個小長方，後面伸出兩條腿，前邊伸出兩根胳膊。
阿音耳根子都紅了，跺腳道：「你說什麼呢！我畫的不是娃娃！」
李君閣嘴都笑歪了：「這是我們的孩子？哎喲剛會爬的娃子最好玩了，阿音你做我女朋友吧，以後我們的娃子肯定也像這樣到處爬，又活潑又喜人……」
整個視覺感受，就像是一隻螞蟻站在一個大腳盆的盆沿上往盆子里看。
「你看這地勢，紅水河在這裏正好是一個大回灣環繞而過，左右來船，這裏都能看到，船從左來，土匪們就從右邊下去，船從右來，土匪們就從左邊下去，都能剛好截住。」
我靠這下子尷尬了，都怪岩畫這種藝術形式太抽象！
「這半天不靠的我去哪裡尋禮物去？男朋友第一次上門空著手，我這回要被寨子里的人笑話吧？要不我往和-圖-書育爺爺微信里發個紅包？」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岩畫，其實有點像男女廁所的標識？」
將東西掛著竹架子上，這是給過往的人應急用的。
「……」
過了好一陣子，阿音突然抬起頭，李君閣突然放下碗，兩人同聲說道：「阿音（二皮），我（你）剛剛那句話是真的。（？）」
「我爺爺不用微信。」
「嗯。」
李君閣跟阿音介紹道：「這個地方你們叫半天門，意思是這裏一堵上，誰都沒法再上懸天寨了。但是其實還有兩個名字，跑山的管這裏叫『翻身坪』，意思是可以躺直了休息，睡著了滾來滾去都不怕掉下崖去；棒老二管這裏叫『老營盤』，當年這裏長期都掛著溜繩，有土匪駐著。」
蜀州人愛麻將，那是愛到骨子裡邊的。
「二皮。」
「嗯。」
兩人都是老跑山了，對石棧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還能一前一後邊走邊聊天。
再遠處又是跟懸天崖一樣的山脈，和懸天崖這邊一起，將大部分夾川縣治域裝在了裡頭。
此情此景，恍如仙境。
阿音說道：「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太好了，那以後大家就方便了。不過這個在你的承包意向書里可沒有，不會是剛剛想出來哄我開心的吧？」
「阿音。」
阿音拍了好幾張照片，回頭見李君閣蹲在磨刀石那裡鼓搗，過來問道：「二皮，你幹啥呢？」
李君閣說道：「不是，是早就有這個想法，我們這片開發和-圖-書出來，絕對不比那些著名的景區差啊，就是沒錢。」
阿音哈哈大笑，說道：「還四條呢，你的指頭只有兩節？先休息一會，我們再過石棧吧。」
阿音拍手大笑：「哎喲！這是岩畫！你畫的是自己吧？我也要來。」
阿音看著李君閣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不由得咯咯嬌笑，卻也不制止他。
阿音說道：「嗯，我支持你，因為我就喜歡看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樣子！」
……
過了好久，兩人才牽手坐在崖邊，小腿腿搭在崖外頭，阿音把頭搭在李君閣的肩膀上，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傻話。
走到棧道盡頭，是一個石坪，有五畝見方，苗家人管這裏叫「半天門」。
李君閣開心極了，跑到崖邊，對著盆地高喊：「老子再不是光棍了！老子終於有女朋友了！」
李君閣說道：「這男人有了女人，心就會變大，我現在的目標已經是星途大海了！」
崖下村村通公路就像一條細繩，在山林子蜿蜒盤繞時隱時現，底下是迴環曲折玉帶般的五溪河，幾條較小的溪流分別從五個地方匯入其中。
臨行前李君閣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拉著阿音來到剛剛的岩畫前，用手指沾上泥漿，點到畫中自己還未乾的左手上。
阿音從包包裡邊翻出數碼相機，對李君閣說道：「這裏風景好得很，我拍幾張髮網上去，來，溝主，笑一個。」
再遠處就像一個盆地，盆底鼓著一個一個饅頭般
m.hetubook.com.com的小丘陵，隱約能看到上面的梯田，紅水河像一條靈蛇在丘陵中穿來穿去，最後匯入長江，那裡有一些高樓大廈車碼船頭，那就是夾川縣城了。
「剛剛你洗手幹啥？你忘了我手上也有泥漿子。」
「……」
「二皮。」
「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一定會更開心的吧？」
李君閣感覺一個被宣判死刑的囚犯突然遇到了特赦，心都快歡喜炸了，端著碗的手都抖了：「阿音，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
司星准說道：「沒有啊，一路下山氣壓會有變化，你幻聽了吧？來，給你片口香糖嚼嚼。」
村村通公路上，朱朝安把著方向盤東扭西扭地正在開車，司星准坐在旁邊調著機器，時不時地瞅瞅取景框。
山腰間飄蕩著朵朵白雲，山腳下林間也有雲霧升騰起來，崖間石隙里，一些老樹橫掛著，樹根嵌在石縫當中，倔強地生長。
想要抱住阿音，突然發現自己手上端著泥碗，趕緊跑回「一碗水」把碗丟在那裡跑回來，有發現指頭上還沾著泥漿，又跑回去洗手，然後才又跑回來。
找了一片黑乎乎的崖壁，李君閣將指頭伸進碗里拌了拌，蘸了一些泥漿，在崖壁上塗了個圓，下面又塗了個長方，長方的下面兩角伸出兩根棍，上面兩角也伸出兩根棍。
磨嘰了好一會兒，兩人才起身，準備出發。
說完將泥漿刮到粗瓷碗里，又繼續磨出了一碗底的紅泥，對阿音說道：「走，和-圖-書我們找個地方。」
「……」
伸出潔白的小手也沾了些泥漿，阿音也在李君閣畫的人左邊塗了個同樣大小的圓，下面又塗了個梯形，表示穿著裙子，下面也伸出兩根小棍，上面也伸出兩根小棍。
「嗯。」
「報告村長，現在群眾情緒極度不穩定，上路會有危險，再坐會兒。」
兩人擁抱到一起，在山神的懷抱中，一起體會愛情的到來，心中只覺得平安喜樂，這種感覺無從言喻。
阿音甜甜地一笑，低頭道：「二皮，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
石壁上稍微有點留水的地方，都生長著苔蘚，石斛，固執地給赭紅色的崖壁抹上一片片綠色。
阿音說道：「那要花好多錢啊，你還準備承包碧峰山？」
阿音說道：「這裏以後可以作為一個景觀台，地方夠寬敞的。」
阿音咯咯笑：「嗯，二皮，你也是五溪河送給我最好的禮物。」
李君閣正把赭紅色的小石子在磨刀石上磨成泥漿，得意洋洋地說道：「每次到這樣的地方，我都要留下自己的作品。」
李君閣咧嘴傻笑，豎起兩個指頭向阿音一推，說出了一個麻將術語：「四條！」
曖昧的氛圍在山神嘴裏瀰漫開來。
李君閣高興壞了：「太好了阿音，我太開心了！開心得都要炸了！」
收拾心情洗乾淨碗，阿音跟李君閣重新上路，從山神嘴的右嘴角出去，就見一根根石柱橫埋在崖間，上面搭著一米來寬的木板。
阿音點頭道：「嗯，我到李家溝，聽hetubook.com.com說了好多關於你的故事，從梁丫頭嘴裏，獵戶叔嘴裏，四爺爺嘴裏，孩子們的嘴裏……」
阿音心領神會，也沾上泥漿子，點到了畫中自己的右手上。
說完在娃子屁股上加了一筆，寶塔朝天尾，妥妥的白大！
李君閣端著碗在旁邊解說：「我們這一帶的岩畫，都是老祖先用丹霞石磨成漿子畫出來的，我們這是在跟祖先對話。阿音你也把自己畫得不錯。」
「嗯。」
兩人手指同時往下一劃，手指碰到了一起，畫中人兒的手也牽到了一起。
李君閣說道：「有這個想法，等有了錢，我們就把碧峰山也承包了，在懸天寨安裝索道，膽小的就坐索道去苗寨，膽大的就向我們一樣走天梯石棧。」
兩人在半天門又休息了一會，開始攀爬老鷹嘴。
這就是石棧了。
最外邊一條是盤鰲溪，與五溪河相匯的地方有一片火柴盒般大小的地方未被綠色覆蓋，那是盤鰲鄉，往上游不遠還有處圍棋子大小的地方，那是李家溝村。
兩人哈哈大笑，李君閣說道：「獵戶叔教我的，跑山匠的規矩不能丟。」
李君閣對阿音說道：「阿音，你說以後我們旅遊搞起來，在這裏也搞一個玻璃棧道，是不是很好玩？」
「所有人的嘴裏，二皮都是一個能讓別人開心的人，我跟你在一起說話聊天，也有這種感覺。」
李君閣只覺得猶如晴天里挨了一個旱雷，腦子裡走馬燈一般的轉著念頭，想抓住一個話頭化解這氣氛，幾次張嘴卻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