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認識那小屁孩？」
咔嚓，門開。
「快進屋，在門口杵著幹嘛？」
李凡往室內掃了一眼，只見有兩個女人快步走了過來，熱切地向李凡打著招呼。
「當然認識啦，你們一起上的成語大會嘛，才子佳人，吉森省誰不知道啊？你覺得那姑娘怎麼樣？」
別人喜歡你，藉此願意看你的作品，書也好，影像音樂也罷，如果你的東西是認真的，大家是可以感受出來的，如果你是圈錢的，大家上當一次可能，誰還會上第二次當？
李凡喝了一口湯，突然覺得這湯沒滋沒味的，「又不是一個領域的，人家直播界可能市場更大唄。」
好吧，搞文學也得吃飯養老婆生孩子孝敬老人。誰說搞文學的就一定要窮酸臭？再說，世界上好多大文學家都是土豪啊！要不給稿費魯迅先生也跟你急！誰都知道魯迅先生要稿費的脾氣！
服務員滿面堆笑，「您父親沈廳還是您母親岳局長？」
「拜訪。」
於是，100萬能幹嘛這個問題，李凡明白了，100萬≈廚房！
李凡悄悄用手指摩擦了一下座椅的皮料，一時之間有些怔住了。要是以往，他一定毫不猶豫地說：我要推廣文學，著書立說，為華國文化添磚加瓦！
這兩位都認識，一個是曾經的掛歷美女，顧亞婷的媽媽宋雪茹，另一個是顧亞婷的小姨，著名一線女星宋穎。
大姐八卦道：「挺好是有多好？有什麼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么？」
「話糙理不糙，100萬在10年前是錢，在現在真不算啥了。」
「哦，快進來！」
李凡大手一揮，「吃什麼，滿足你們！」
完嘍，世俗了！完嘍，要腐敗啊！
另一人道：「那家自助餐咱們都吃了180回了，現如今以咱們凡哥的身份，去那多掉價啊！要吃自助咱就去『竹林小憩』，那家店在春城絕逼頂級了，在自助中是最高檔的。」
李凡立馬規規矩矩坐下了，早忘了自己一個小時前剛剛吃過。
「整理完了？」
「哦，這麼麻煩啊？好吧。」
涼風一吹，李凡酒醒大半，他身體倚靠在舒軟的真皮座椅中，體驗了一次豪車的感覺。
點了一桌菜，一千來塊錢沒了。
李凡抬頭望了一眼街對面，罵道：「牛犇犇你媽蛋，你是想刷爆老子的銀行卡啊？你們這幫孫子啊，不請了！」
李凡心想，能住在這裏的ｈｔｔｐs://ｗｗｗ•ｈeｔｕｂook.cｏｍ.ｃom業主非富即貴，人又相對很少，問題不大，於是摘掉了全身裝備。
李凡湯是喝不下了，道：「人家是娛樂綜藝，我們是文化綜藝，沒有人家有影響力嘛！」
一路上，大姐各種打聽李凡的狀況，片刻后，道：「喏，D5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凡心裏又抑鬱了，這頓飯吃的不開心啊，本來心情很美麗，還一度覺得自己不值這個價錢。也是因為自己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一大筆金錢，突然光臨到自己頭上，還有點兒誠惶誠恐的，不過當幾乎所有人都說這個價格並不合理的時候，他這時才「平視」了一下這個問題。
但，偏又不得不想。
「對不起先生，您不能進！」
李凡到前台剛要掃碼支付，卻被沈悅一把奪過手機。
人的一輩子真的隨時隨地都會有所改變，可能別人隨便鼓勵你一句便令你燃起了對事業學業的衝勁兒，可能你愛上了某個人後而為之放棄了家庭事業，還有可能，100萬出現，喚起了某人上輩子博士不讀要去倒騰化妝品的賺錢慾望。
李凡連連搖頭，「不進啦，阿姨！我急著要回京城。這是顧亞婷讓我捎回來的禮物。」說罷，李凡將幾個包裝袋遞給宋雪茹。
李凡答應請客吃飯的，一幫損友此時已經集結完畢，就等著下刀宰自己呢。
「謝謝大姐。」李凡說完，連忙拿出紙巾擦了擦面頰的細汗，又對著純澈的溪流整理了一下頭髮，扥了扥衣服，沒有什麼大問題，帥氣依舊。
保安也滿臉喜色道：「你真是李凡？」
他剛要上前開門，只見大姐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頓飯吃完，結賬。
「你別去了，你喝酒了，我去吧。」宋穎背起包包道。
大姐將李凡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眼睛直放光，「誒呦，這小伙是真不錯啊！跟我走吧，我帶你去。」
李凡盤算了一下，人均49元，500來塊錢，小錢。
又有人道：「好，咱們別說直播業，就說說你們綜藝圈子，去年大火的全民綜藝《急速明星》，那裡面的女星何歡，剛剛代言了紫蔻化妝品，代言費800萬/兩年啊親！她之前就是一模特，連網劇都沒拍過。」
李凡道：「挺好的。」
牛犇犇說到這兒往街對面一指，「要去也得去香格里拉五星級和*圖*書大酒店啊！現在咱們凡哥怎麼能在公開場合露面呢，求合照要簽名的粉絲太多了，必須要注意隱私！」
大夏天的，30多度，熱得喘氣都費勁，現在終於解脫了，「謝謝大姐幫忙，請問D5棟在哪兒。」
「那我們就宰土豪了啊！我要吃解放橋那家的自助！」
「不用啦，他是來找我的，李凡，跟我來吧。」女人笑著拉著李凡進了小區，才走幾步遠，道，「進了小區你就把墨鏡什麼的摘了吧，還怕有粉絲啊？」
時間又過半個小時，顧萬里回到家中。
「才兩瓶啊！在這兒睡一覺，明天在飛京城。」
李凡皺眉道：「你幹嘛？」
李凡一瞬間方寸大亂。
原來這位大姐是顧亞婷的姑姑。
李凡那一刻心裏真的好複雜！（這個時空沒有「八項規定」。）
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緊張？李凡想不通。顧家是蠻有錢的，但資產估計也就一兩個億吧，自己見那些商界大佬時也沒緊張成這個樣子啊，宋穎一線明星，但自己見流行天後孫菲菲的時候也蠻淡定的，可今天是怎麼了？
可今天，他猶豫了，他發現他對物質生活的渴望突然變得濃烈起來了。
「嗯，對，起碼得三四百萬吧，現在不是以前了，可能10年前，100萬的代言費那就是天價了，但現在這個社會，100萬在京城能買間廚房？」
「您來小區是置業還是拜訪啊？」
三位女士坐在李凡對面，一邊讓保姆準備水果，一邊對李凡進行挖祖墳式的調查，李凡的伶牙俐齒徹底滅火，而且，還他媽結巴上了。
「你還騙我，你的聲音辨識度那麼高，在春城市又家喻戶曉的，別裝啦！」
「就算人家宣傳誇大其詞了，即便注水一半的話，人家也比你多五六倍，你說以咱這正青春的年齡以咱這才華長相，100萬太少啦！」
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喝光兩瓶的時候，李凡徹底到量了，但顧萬里還要給李凡滿杯，李凡直接捂住了酒杯：「爸，啊不是，叔叔，真喝不了了。晚上還錄錄錄錄……錄製呢！」
又有人道：「同樣的主播業，有個平台砸了1500萬簽下了一個大韓國的女主播，1500萬啊，那女的假胸假屁股的都1500萬了，我覺得你這代言完全是白菜價，凡哥想好了再簽啊。」
對於李凡來說，目前文學才是他最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自信的領域，他還是先老老實實混文學吧！
「我爸吧。」
李凡意識是清醒的，但走路已經發飄了，他舌頭略大，頭昏腦漲地走出了顧家，又回頭和大家打了聲招呼，然後坐著宋穎的勞斯萊斯離開了小區。
……
李凡劃開手機，點開手機銀行，看了看那瘦了一圈的數字，咬了咬牙，真不心疼！！
李凡拿起筷子一個個指過去，「本來哥們兒挺好個心情，讓你們弄稀爛！不過你們說得有道理，繼續。」
「那什麼，我真得走了，怕趕不上飛機。」
然後那個問題又蹦出來了，100萬能幹嘛？除了約等於廚房外，連這輛車的首付款都交不起，當然，買這車的人沒有分期付款的。
眾人開懷大笑，拉著李凡去了沈悅早已經訂好的餐廳。
大姐：「你是來找顧亞婷的吧？」
洗漱完畢后，李凡穿戴整齊，帶帽蒙面，來到一家商場，此時10來個同學密友都在等著他。
李凡老實交代，「暫時沒想過，我想用未來的五年，好好沉澱一下，在文學上認認真真地耕耘。」
「小凡，坐，別拘謹！」
「可你要知道，以你這樣的條件，以及國人認知度，尤其在青少年群體中的不可替代性，如果你想拍電影的話，市場價最起碼500萬起，那些長得不如你的小鮮肉，只要有名氣，只要有一定量的粉絲，目前的簽約價已經動輒千萬起步了，而且，要演技沒演技，動不動還摳圖。」
李凡一愣，只見保安「啪」地一聲，立正敬禮，道：「您不是業主，所以不能進入，如果有約，請跟我來保安室，我們替您聯繫業主。」
李凡瞬間尷尬。
李凡想要轉身告辭，溜之大吉，結果被幾個女人生拉硬拽，弄進了客廳。
李凡面上笑容燦燦，心裏卻在滴滴答答地滴血，人均189，2000塊錢就這麼沒了啊！
「走什麼走？吃完飯再走，坐下。」顧萬里向下按了按手。
李凡快速地巴拉著美昧佳肴，含糊不清道：「人家有市場嘛！」
李凡一覺睡到了上午9點多，終於被電話吵醒了。
李凡打了個飽嗝，「叔叔，這個真不成，人家錄製不能耽、耽、耽誤。」
宋穎道：「這孩子真多了，姐夫別灌人家了。」
李凡拍下了筷子，「你們這幫孫子，再BB咱就AA！」
保安撓頭道：「那您也得來和_圖_書保安室走一下過程，不好意思哈，公司規定。」
唰地一聲，李凡站了起來，「叔叔好。」
沈悅悄聲道：「我要腐敗了。」他轉身對前台道，「簽單。」
前面的女人猛然回頭，看了一下墨鏡口罩全副武裝的李凡，驚喜道：「你是李凡吧？」
牛犇犇這時候站了出來，瞪著銅鈴大眼道：「自助自助總自助，還『竹林小憩』，你們倒是真敢想，能不能替凡哥考慮考慮？那種地方合適咱們去么？」
自己這合同還沒正式談，一分錢都沒入賬，結果自己反倒是搭出去了好幾千，哎！不過心情好，不心疼！
「按棟賣的，聯排別墅一套300多萬吧，獨棟大概在600萬左右。」大姐又感慨了一句，「咱們小城市好啊，300多萬能住別墅，在京城尚海這種特大城市，300來萬估計在市中心也就買一個大廚房！」
大姐笑開了花。
「誰是李凡？」李凡不承認。
紫荊花飯店在春城口碑不錯，菜品極好，蠻上檔次的，也不太貴，一盤花生米才「48」而已。
「完了啊！」李凡內心突然不安定起來，當大姐拿出門卡那一刻，他就徹底懵逼了。
飯席開，李凡跟著保姆忙前忙后，還慌裡慌張地打碎了一個盤子，交代了一盤菜，然後保姆便直接下了驅逐令，「孩子，能別在這兒添亂么？」
啪！
聽到這話，李凡要說沒心動那是假話，不過他還是守住了自己最後的底線：那就是賺錢可以，但絕對要用自己的實力去賺錢，而不是依靠自己所謂的名氣去圈錢，去圈粉絲錢。
「凡哥，你這代言費有些少啊！你看這幾天的新聞了么，說那個叫『小來』的遊戲主播，換個直播平台，光加盟費就1000萬！足足是你10倍！你不比他有知名度？你不比他帥氣一百倍？」
不去想這些俗世之事。
李凡心想就算有也不能在這兒說啊，這可是人家地盤，他笑道：「沒有，完美！」
「有沒有影響力和什麼綜藝有什麼關係？看的應該是收視率吧？看的是民眾認知度吧？不管什麼綜藝，關鍵是觀眾們粉不粉你，你們成語大會去年最後兩期的收視率和《急速明星》也沒差啥啊！」
落座，李凡小心翼翼地吃著每一口飯，就像沒牙老太太抿飯一樣，生怕發出一點點的聲音。姿態還很儒雅，儒雅到自己都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客廳裝修倒是和-圖-書很素雅，不是那種金碧輝煌的類型，李凡坐在沙發上很不安，手足無措，目光根本沒有聚焦的地方。
李凡自己開導了一下，道：「他們的這個簽約價都是對外宣傳用的，實際上應該沒有這麼多。」
「李凡，你的夢想是什麼？」
好像，100萬在今天真不算個事兒！
100萬能幹嘛呢？
宋穎一邊開車一邊和李凡攀談，李凡則問一句答一句，還是很拘謹。
「誒呦，阿姨，我幫您拿包，您瞧您累的！」
李凡下車，見一個女人在刷門卡，李凡便跟在身後想著借路進去。
當然，這也不全是偶像明星的錯，而是這個急功近利的時代的重大弊端，不用長篇大論解釋，就一個成語概括：身不由己。
又來廚房！100萬的廚房和300萬的廚房！李凡這一天就和廚房幹上了！
「誒誒，凡哥息怒啊，AA就算了，但話咱哥們兒得說到位了，雖然我們都不懂這娛樂圈，都外行，但總覺得你不應該是這個身價！」
李凡說完又顫抖著雙手，翻出錢包里的機票，大家看了一眼，是下午5點的飛機。
賺錢，天經地義，爭取好的生活品質，無可厚非。而李凡，到底還是有一定恪守一定追求的「俗人藝術家」。
「好吧我是！」
顧家地處城市西南邊緣的一處別墅區內，這一帶是國家5A級風景區——春城森林公園，風景秀美，遊客如織，號稱春城之肺，天然氧吧。所以，附近幾乎全是各家房地產商的高端項目。
「我現在去送小凡。」顧萬里起身道。
回到家收拾了一下行李箱，辭別父母妹妹，又打車去了顧亞婷家。
這是一個好詞，「俗人藝術家」，也準確地把李凡的一生概括出來了。
「大姐，這小區別墅多少錢一平？」
如果現在讓他重新定義自己的夢想的話，那就是：推廣國學，著書立說，然後再加上極其重要的一條：獲取豐厚的經濟回報。
咱哥們兒上星空演講都沒結巴過，今兒是怎麼了？
咱哥們兒是要搞文學的啊，志當存高遠，不為五斗米折腰！
家裡的床真的好舒服啊。
「嫂子，李凡來了。」
「早尋思啥了，一路上你也沒動過這個心思啊，你應該管我叫姑姑。」
還是好哥們兒時時刻刻為自己考慮，李凡立馬給牛犇犇發大紅花。
未等李凡開口回答，宋穎繼續道：「想過進娛樂圈么？拍電影唱歌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