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條街道上的酒樓，有身影走上來在尋覓，似乎找人。片刻后，靠窗的位置，有人招手：「仲道，這邊——」

「但是殺了他，你會有麻煩……很多麻煩！」他指尖敲在桌面，「……他是官，是皇室宗親，而你用流寇身份殺了他，等於扇了天下名士、皇親狠狠一個耳光，將來想要立足，簡直寸步難行，因為世人只要看不到胡虜南下，他們就不會認為你是對的，明白嗎？」

聽到並無危險后，路途上數千人的隊伍中，臉上大抵是露出笑容，畢竟從軍放假到了他們身上幾乎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他們當中有人是公孫止在白狼原起家跟隨的，有的是從白馬義從過來的，歸根到底，他們所在的地方都是戰事頻發，想要休息只有冬季休兵才會有機會。

隨後三人帶著二十人左右的護衛走入熱鬧的市集。

「可惜世道亂了。」公孫止笑了一下。

……

「我與曹公第一次見面，為何要說這番話……」

徘徊嘴邊的菜蔬終於進了口中，曹操放下長ｈｔｔｐs://ｗww.hｅtubｏoｋ•com•ｃｏm筷：「其一，當年你從徐榮手下救過我，這恩情是一定還，我曹操不欠人的……」說到這，他笑了一下，舉手投足間，氣勢逼人：「……其二，若得公孫首領，操又豈會在意與袁本初撕破臉皮。」

「到了集市上，要給夫君換一身行頭，不能老這樣穿。」

對面身影喝了一口酒，想了想，站起身走到首位長案前望著上面的燭火，好半晌，他才繼續說起來：「……若這世道沒有亂，操只是家中富翁而已，可我平生所願卻是如你一般，縱橫草原，驅除胡虜，做一個衛家國的征西將軍。」

夜晚的風呼呼拂過帳篷，泛起微微的波浪起伏，外面趙雲、華雄、曹純三人望著裏面橘黃的光芒透著倆人的剪影，談話聲在沉默片刻后，開口：「……這輩子我曹操只做漢臣。」

「大事？」曹操微微沉默下來。

話語又說了一陣。

聲音陡然拔高的身影，面上已有怒色，他本就出身名門，對於和-圖-書不同的人，又用什麼樣的姿態去對待，自然會有一套講究，只是眼下對於公孫止，卻少見的流露出與以往不同的情緒。

「嗯？」這點對於歷史並不算好的公孫止，頗有些意外。

「殺的好！」

此時，帳簾掀起來，曹操帶著公孫止從裏面走出，後者拱手：「曹公還有軍務要忙，小子先去巨野讓眾兄弟們休整幾日，等候曹公回來再談。」

「曹公此話讓我有些不明白。」

「要是還能有女人最好……」

「……這邊不知能有什麼？」

走出驛館，公孫止望了望彤紅的天色，時辰也算不上晚：「那為夫該如何穿著？」

「我漢家內鬥，關上門頂多家中兄弟鬧彆扭，若胡虜北來也想分一杯羹，就是他劉虞資助外人進來打自己人，我不殺他殺誰？！」

兩日後，兵馬駐紮在城外，數千人分批次的交替進了這座縣城，對於公孫止和蔡琰，他們早早在驛館坐下，擁著柔軟的被褥，直睡到下午方才醒過來，門外李恪這傻小子來回看了和*圖*書四五次，眼巴巴的望著華雄、潘鳳等人結伴出去，下唇都咬紅了。

說到這，時辰已是不早了，約好時日後，公孫止辭別曹營與外面的狼騎、黑山騎匯合，出發去西面離此最近的巨野暫時駐紮，順便也讓從未倒過中原腹地的北方眾人放個假。

「曹公痛快！」

大概這樣的話語里，李恪提著狼牙棒前後的小跑，看著比當初雁門郡更加熱鬧的街道，更加的興奮。

「曹公就肯定我公孫止會安心效勞？」公孫止神色嚴肅起來，手中的筷子也放下，目光望向那邊身影，「……家父如今已是幽州之主，曹公為何不投效於我父，南北夾擊袁紹，共成大事？」

曹操轉過身來，也笑著：「所以我才羡慕你，亂世不易，漢家天下分崩離析，眼看亂世就要來了，劉虞養胡乃是咎由自取，倘若你不殺他，早晚我也必殺此人。」

兗州戰事陡然的掀起，劉刺史戰死的消息早已在兗州傳遍，各大小城池的酒肆大多都有這樣的談論，同樣的，也有一些豪族見到了利益，和-圖-書聞風而動。

……

公孫止話未說完，那邊曹操揮手：「……我曹操剛才說了，我羡慕你，也敬佩你能在邊境上領數百人與鮮卑、匈奴廝殺，哪怕為了掙命也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死了可惜。」

李恪和潘鳳偶爾也會說上兩句，其餘周圍也有竊竊私語的交談聲，多是興奮的在討論巨野會有什麼好玩的，或者能有什麼世面讓他們掏錢，一路過來廝殺，身上搜刮的錢財、值錢的小物件也是有一些的。

容貌俊秀儒雅的男子浮起笑容，優雅的走了過去。

公孫止點頭：「所以我殺了他。」

燭火映過半邊刀身。

那邊，觴器放下，公孫止沉默了片刻，搖頭。

帳外，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裏面傳出，外面三人也聽了一個大概，見裏面沒有劍拔弩張，大抵是鬆了一口氣，隨後有腳步聲過來，一名被打發走開的親兵走近：「……主公可談完話，夏侯將軍回……」

「你想法真好……」

「到時挑挑看吧，一切由妾身來操持就是。」

曹操拂袖轉身，大步回到几案后坐下，舉ｈｔtｐs://m•ｈｅｔｕｂook.cｏm.ｃｏm起酒觴：「來，再飲——」

公孫止將桌上彎刀扔到一旁，同樣雙手舉過酒觴示意一下，仰頭再次飲盡。放下時，對面曹操撫須笑著點點頭，拿起長筷夾起一塊菜蔬放到了嘴邊，停了一下，眸子劃過細長的眼角：「……你殺劉虞在前，又惹袁紹在後，可知道我為何還要收留你。」

太陽偏西，房門終於打開，蔡琰挽著丈夫的手臂走了出來，臉色還殘留有紅暈，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已是婦人的她，顯得窈窕風韻，隨後朝公孫止笑了笑。

對面，濃眉細眼的身影撫掌，隨後笑容收斂，按在桌上：「……聽聞公孫止殺異族許多，殺漢人不過劉虞之數，你若有心殺我曹操，就不會坐下來。」寬袖向兩側灑開，他將觴雙手舉起，聲音熱烈：「來，為今日得勝，滿飲一觴。」

兗州治下的陳留衛家原本就是曹操起兵時的資助人之一，如今戰事爆發，糧食就是最緊俏的貨物，除了本地州郡，相隔的幾個州自然也有人想要輸送糧食到這邊販賣出好的價格，河東衛家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