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鐵馬金河,虎斷軍帳
第二百四十九章 驚天的刺客,冒險的曹操

進屋后,他直截了當的開口:「諸位,陛下昨夜被人謀殺,若是消息傳出去,天下就會真正的大亂了——」
旁邊,皇后衝過來,一把拉住那護衛,哭喊:「曹兗州你要做什麼……你要把陛下帶到哪裡去,陛下還活著……你救救他啊……求求你……把陛下還給我!」
「但……陛下沒死!」曹操面無表情的開口,聽的身後的夏侯惇撇了撇嘴。
繩索斷開,墜落到地上,噌的一聲,長劍歸鞘。
韓龍半拉著眼帘看了看對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露出帶血的牙齒:「你為何這般蠢,明知我是刺客,就該知道,來行刺皇帝就沒想過要活著離開。」
曹純的聲音在屋內回蕩,曹操閉著眼傾聽了一陣,眉頭舒緩開又皺起來,屋中火光搖曳,他陡然抬起劍,一劍朝捆縛的刺客斬了下去——
睡夢中的董承被人粗暴的從房屋角落裡拖拽起來,他尚未回過神,就被如狼似虎的士卒帶著走近了皇宮,帶去了一間尚算完好的側殿里,進去后,他才發現已數十名朝中大臣都被集中在這裏。
深夜過去不久,百官顫顫兢兢的正在破爛的房屋內熬過這個凌晨,洛陽外的遠山、原野上騎兵四散奔弛,深邃的黑夜裡,周圍顯得安靜,奔行的火把偶爾會在幾里,或數十里找到偏僻的人家,幾名騎士過去敲開門,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嫗慢騰騰出來。
曹操捏緊拳頭,緊抿嘴唇沉默的盯著屍體。
背影轉過來,曹操陰沉的看著他,眯起了眼睛。
「倒是條漢子,可惜了啊……」拖著披風進來的曹操見他模樣倒也感慨一句,拔出劍探到對方下巴,挑起低垂的臉,「你是刺客,受人行事,只要你說出是誰在背後想要行刺陛下,我饒你不死。」
噗!
「給他上藥,押下去看管!讓公孫止親自來要人——」說完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句,提著倚天劍,轉身離開。
曹操抿著唇,用力將抓住護衛的那隻手扯開,揮了揮手,護衛抱著屍體點頭去往深宮,伏壽頹然跪坐到了地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微張的雙唇里已經發不出哭的聲音了。曹操蹲下來,取過一張絹帕丟到少女手上,然後緩緩起身。
曹操欣慰的點了點頭,腳步方才邁開朝宮門過去,片刻后,有士卒從宮殿中過來:「稟主公,那刺客已抓到。」
老婦人搖了搖頭,渾濁的眼睛害怕,然後整個人都縮回去想要關門,就被對方一手推開,蠻橫進來的身形將她擠倒,舉過火把看了看不大的屋中確實沒有任何人後就退了出去,那老嫗坐在地上,害怕的哭起來:「我兒子……在洛陽大火時……就被西涼軍殺死了……你們也把我這老不死的也帶走吧……」
「啊啊啊啊——」
「奉孝想到了就去做吧!」曹操輕聲說了一句,從地上抱起劉協的屍體交給一名護衛,「剝下龍袞,尋一口井,丟進去。」
他看過夏侯惇,後者會意,又帶來數百兵卒進來,準備將宮門裡簇擁的三百多名男女宮侍帶進宮殿里,一道身影陡然過來,在曹操面前跪下,「妾身乃是宮中御長,願侍奉新『陛下』和皇后。」
與此同時,宮門裡,郭嘉遣出許諸后,快步走到沉默的身影旁邊,「主公,現下不是考慮是何人所為,該立即封鎖消息,不能讓天下人知道陛下死了,不然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策,將不再有。」
「你這賊子討死——」
走來的騎士指了指他懷中的孩子,招手,另外幾名騎兵徑直過去將嚇哭的孩子奪走,婦人哭喊著撲過去奔向兒子,其中一人轉身拔刀當頭劈在女人的頭上,鮮血濺了旁邊丈夫一臉和_圖_書。那揮刀得騎士指著男人,搖了搖頭,隨後與同伴一起帶著大聲哭鬧得孩子離開這裏。
黑暗降進視線,血光、著龍紋衣袍的屍體倒下。
天蒙蒙亮起來。
「御長!小心——」她發出最後的聲音。
「宮中御長……你熟悉宮中事務,也好……那你和你的人留下吧。」曹操拍拍瘦弱的肩膀,走過去半步停了停,只有對方聽得到的聲音在說:「好好看管宮室,不要因為你長的美,我就不殺。」
「不要哭,皇后不能沒有丈夫……大漢也不能沒有皇帝,臣曹操,給你們重新找一個……就是了。」
殘破的宮宇間,腳步聲在跑,因為手臂劇痛的關係,步子終究跑不快了,身後破空疾響而來,呯的釘在檐下一根柱子上,追襲的數十名青州兵緊跟在後,有人放箭逼迫對方的路線,不久后,一堵倒塌的柱子和一些磚石擋住了刺客的去路。
……
「子和,你何時認識這討死的刺客?」夏侯惇放下槍在倆人之間來回看了一眼,有些迷糊了。
踏踏踏踏踏——
「休要唬我……」韓龍口中淌著血,嘶啞的笑出聲:「我下手,從來都是要害……就算現在沒死,等會兒也會流血流死的,說你蠢還真是蠢……哈哈哈……」
「帶下去,我要親自審問。」
後方,夏侯惇陡然暴怒大喝,他性子魯莽,可向來最為敬重自家大兄,擋下就抬起大槍就要戳過去,此時,屋外有人進來,也陡然大喊出聲。曹操聽的出聲音是誰,回頭正見曹純大步走進來,他看了看被捆縛的刺客,對方也把視線轉過來,開口笑了下:「原來是……曹兄。」
「郭祭酒,何事?」許諸對於皇帝死不死沒有什麼感覺,語氣平常的拱手,隨後躬下上半身,對面郭嘉附耳低聲幾句,他便點了點頭,挎著虎頭刀帶了幾名甲士走去宮hetubook.com.com門外朝入城的士兵中招手,聲如銅鐘:「你們隨我來!」便是將宮門封鎖,握著刀柄,呯的一下拄在地上,仰頭對著徒步趕來的公卿大臣們大聲開口:「我家主公有令,陛下長途跋涉東歸洛陽,已是疲憊不堪,你們就不要來打擾了,各自找地方歇息,明日再來拜見。」
外面,馬蹄聲、腳步聲急驟,甲胄兵器在跑動中發出微微的震抖聲,韓龍仍舊面無表情,只是微微的偏了偏頭,聽到外面軍隊的動靜越來越近,下一秒,抬腳掀起了宮袍,直直踹在任紅昌的小腹上,嬌柔的身子踉蹌後退幾步,視野搖晃間,韓龍跨步貼近,匕首猛的刺出去的一瞬。
任紅昌手插|進髮髻,瞪大眼睛尖叫出的瞬間,降下的黑暗裡,提著匕首的身影推開旁邊瘦小的少女,朝崩潰的女子疾沖,昏暗的一絲光線,人影憧憧混亂奔跑,在叫喊,有人與刺殺者相錯而過,去抱地上的皇帝,有人拔刀撲上來。
「你家可有孩子?」有聲音在問。
呯呯呯……匕首抵過連續劈下三次的刀鋒,快步衝刺的身影與一名女侍衛交手錯開,繯首刀自對方手中掉落,叮噹的脆響,握匕首的手掌拂過白皙的頸脖,韓龍面無表情的越過去,反手一拔,噗的一下,一股鮮血順著傷口湧出,那女侍捂著涌血的脖子,跌跌撞撞向後倒退,視線開始傾斜,眸子里映著刺客的身影朝御長而去。
……
另一邊,同樣也有人在漫山遍野的搜尋,最終在離洛陽幾十里的北面一處山坡上找到一戶人家,敲開門,家中是一對夫妻,還有一個兒子,十一二歲大,那男人一看士兵的打扮,連忙拉著妻子和孩子往後退,眼神警惕:「你們想要什麼……家中有看得上儘管拿去……」
是一條死路了。
任紅昌捂著肚子驚魂未定看向救下自己的那名https://m.hetubook.com.com將領,還未來得及道謝,右側宮門外,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一道著甲的身影領著數十人大步進來,聲音雄厚有力:「元讓,陛下在哪裡?!」
韓龍取下口中含著的匕首,捏在尚能動的另一隻手中,嘶吼著朝數十名士卒撲過去……
火把上噼啪爆響了一下,跳出一朵火花,映著郭嘉的視線掃了周圍三百多人的宮侍,豎起手掌做了一個切下去的動作,「……知情的都殺了。」
「追!他手臂斷了,跑不了多遠」將領招手,跟來的數十名甲士擠開人群飛奔追了出去。
髮髻散亂的刺客只是垂著頭,咬牙的哼哼幾聲,連句求饒的慘呼都未曾發出。
「為—什—么—行—刺—陛—下!」任紅昌濕紅雙眼盯著對方咬牙一字一頓的說出聲。
旁邊,一名青年文士皺眉中,拉過身形高大寬肥的侍衛:「仲康!」
……
「兄長不可!」
任紅昌被聲音驚醒,宮門外馬蹄聲、火把光正過來這邊,昏黃的光芒映著衝來的刺客劃過眼帘,瞬間拉近,她瞳孔陡然縮緊,拔出腰間的長劍,「啊——」的大吼,雙手握住劍柄,劍芒劃過軌跡,全力的劈砍而下壓在對方匕首上,驚艷的臉孔扭出猙獰,劍鋒壓著匕首,吱吱呀呀拉出一長竄的火花,閃爍的映出對面刺客的面孔。
千瘡百孔的窗戶有火把的光芒斑駁的投在外面的地上,裏面正在拷打,傳來鞭子抽響皮肉的聲音,推開門,一名被剝了衣袍的刺客捆在殿柱上,幾名士卒一邊大聲詢問,一邊抽打對方,壯實的身體上,被抽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狠的位置,一些血肉都不見了。
曹操望著劉協的屍體片刻,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聲音有些苦澀、哽咽。
見曹操的目光也望過來時,曹純拱起手,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開口:「一開始我也不知,本在後和-圖-書面督軍,見到郭祭酒讓李典、樂進二人急匆匆的帶兵出城后,方才知曉陛下被害,過來這邊就聽到你們的對話,到了門口方才看清這刺客竟是故人……」話語停頓了下,他看了看韓龍,「這人是公孫首領的人,在冀州黑山我們就是熟識。」
湧來的親衛將宮侍分開,曹操站立在血泊中的屍體前,有侍衛探了探鼻息,低下聲音:「主公,陛下死了。」
步伐停下來,隨後折轉,跟著那士卒過去,路過之前帶進一眾宮女、宦官的宮殿時,凄慘的求饒和死亡的慘叫響起廊檐下,夏侯惇擦著血淋林的手,提槍從坍塌的殿門中出來,隨著曹操一起走向關押那名刺客的房間。
然而,幾人並未理她,翻上馬就離開這裏。
只留下男人抱著妻子的屍體嚎啕大哭,在這片夜裡傳開很遠,不止這一處,還有很多地方,殺人、搶奪孩子的事不停的發生。
「奉孝覺得該如何做?」
正是從眾多孩子中挑選出來的。
任紅昌咬著唇,看了一眼前方的少女,低下頭:「是!」
不久,門外,曹操的身影帶著一隊緊握兵器排成長列的甲士,踩著整齊的聲響朝這邊過來,他身旁同行的還有一名衣著樸素的男孩,相貌上竟與當今陛下有幾分相似。
「陛下在那邊……」持大槍的將領正是夏侯惇,他轉頭看了看那邊,被一眾宮侍哭喊圍攏的屍體,沉下嗓音:「大兄,有刺客行刺,我來晚一步……就一步!」
魁梧的身形猛衝進宮門,一桿沉重的黑色大槍刺破空氣般,呼嘯而來,韓龍止住去勢的匕首,全力側身一架,金屬相觸,呯的一聲巨響,將匕首壓了回來,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橫飛出去砸在人堆里,撲倒了幾人滾落地面,半個呼吸間,又快速爬起來,翻過石欄朝宮裡飛速奔跑。
那是一張比她還要小的男人的臉。
有腳步聲,轟然踏向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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