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鐵馬金河,虎斷軍帳
第二百六十六章 毒士分析毒士(二)

李儒的話語肯定的落下來,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的一道道身影坐正回來,望向左側席位的文士,周圍裝飾、毛皮虎頭、刀槍劍戟,以及將領肅穆的表情,讓陡然安靜下來的大帳氣氛變得肅殺威嚴。公孫止指尖點了點扶手,皺下眉頭,最終手指停下動作。
橘紅的光照在庭院。
李儒撫須閉著眼想了一陣:「或許,他家中有人想要殺他呢?」他睜開眼,語氣頓了頓:「若是曹家裡有人私通外人,籍著征伐宛城的機會除掉曹操的這個長子,那麼一切就說的通了,賈文和說服張綉投降,他從曹家人那裡知曉曹操性格、為人後,引誘對方去侵佔張綉寡嬸,數日之間,又在張綉和其餘西涼軍里遊說離間,激起矛盾,到得事發,明面上是曹操自己惹禍引的大敗,還失去了兒子和侄子,便是這樣簡單的過程。私底下卻是布置出一環扣一環的陰謀,實則那人的目標一直明確的在曹昂身上。」
「都下去吧,這件事聽過就好,至於報不報仇,改日再講。」公孫止揮了揮手,從白虎大椅里起身,大帳內的人各有各的想法,部分與曹昂有交情的自然想去報仇,另一部分更願意發展根本,等壯大軍隊后,攻打冀州。眼下事情才在北地發酵,他並非原先那般魯和圖書莽之人:「……子脩之事往後再說,遼東冬季的戰事不能停下,子龍,我要你部下在這個月抓緊熟悉戰術,完成冬季作戰的能力,十一月出兵遼西與鎖奴匯合,到十二月必須入遼東境內,而後……替我好好把鮮卑、烏桓弄一頓,順帶把公孫度敲打一番。」
「主公知道此人?」
「略有耳聞,你一說,方才想起幾年前我南下洛陽時,無意聽過這個名字,但宛城那個到底是不是賈詡,還有待商榷,你繼續說。」公孫止擺擺手搪塞了一句,讓他繼續分析。
不等他說完,典韋皺了皺眉,捏起拳頭:「還不一樣,反正都是張綉首肯的,不然一個背後出謀劃策的人怎能調動西涼軍。」
大帳內安靜的能聽到人的呼吸聲,片刻后,趙雲皺眉問道:「軍師的意思,這裏面還有其他原因?」
「雲定將遼東雪地染成紅色。」他聲音平淡簡單。
「不一樣!」李儒搖搖頭,拂過寬袖負在身後,走過中間,說道:「恐怕張綉也沒想到自己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主謀卻躲在背後藏頭不露尾,或許他和儒一樣,做過天大的錯事,不敢在人前露面。」他目光看向典韋,抿了抿嘴唇:「典將軍,我投入主公麾下時,正好是郭汜、李傕二人和圖書反攻長安的時間,可這二人絕沒有這樣的謀略,換個方向,或許躲在宛城背後殺死曹昂的,就是替郭、李謀划反攻長安那個人。」
眾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對於李儒所猜測的,大多都有存疑,自然不會像潘鳳那般激動暴怒,閻柔沉默片刻,抬起頭來:「軍師,子脩才回兗州不久,與那賈文和似乎並未有交集仇怨,為何要殺他?」
席位上,李儒起身行禮點頭,「儒在西涼軍時從未聞張濟有軍師,否則他也不會因為軍中無糧親自去攻城而亡,這人該是張綉掌兵後來的,而諸位有沒有想過,為何外面獨獨說曹昂乃是張綉所殺。」
「今日妾身聽外面說,子脩……他死了。」女子轉過身時,輕聲的問道。
看了看懷中的兒子,公孫止就著石階在屋檐下坐下來,沉默了片刻,乾澀地答了一句:「他……唉……走了。」
公孫止撩起車簾一角,望著外面來往的商隊:「你說這話就有小家子氣了。」話語停頓了一陣,他方才微微回過頭,視線看過去:「曹家與我無關,可他曹昂畢竟算是半個部下,仇要報,更重要的是,此去中原,還要把韓龍要回來,他替我賣命,我公孫止不能寒了弟兄的心。如果可能,這個年就在許都過了,開春后和-圖-書,看有沒有機會把呂布那邊的事了結。」
風呼呼的呼嘯吹過帳篷。
「你說。」他望向文士,嘴唇動了動。
他的說話聲中,眾將沉默下來,按李儒的說法,已經變成家中奪嫡的事情,潘鳳垂下臉,擦著眼淚,「那子脩豈不是白死了?!幸好我家首領只有一個兒子。」
「謝首領寬恕,但私自扣下情報,區區也是有罪的。」東方勝搖搖頭,旋即沉默片刻,才道:「但此時,區區還是要講,子脩的仇,自然有他父親來報,與我們上谷郡何干?他離去便是離去了,與我們沒有瓜葛,上谷郡還有許多事要做,首領何必跑去中原摻合人家的家事。」
「張綉背鍋了……但他也該死。」典韋瞪眼罵了一聲,畢竟他與曹昂是一路投來北地的,「若非軍師說破,咱們也只能看到表象,原來下面竟還有這般渾水,可曹操軍中謀士難道也看不出?」
公孫止點了點頭,揮手讓眾將離開,開口叫住後面的獨臂身形「東方,與我一道吧。」便是與東方勝一道走去軍營外,李儒也知二人有話要講,並沒有跟上來。這邊,倆人上了馬車,駛出碩大的軍營,公孫止拍了拍酸儒的肩膀:「子脩的事,不怪你,這事啊,你是為我好,也為上谷郡好,我不能怪你。」hetubook•com•com
車轅滾動駛入城門,夕陽漸漸在天邊化為橘紅。
「不是看不出,他們應該是不會講出來。」李儒深吸了一口氣:「曹昂為長子,若是不死,他們大抵是敢講的,可死了,將此事說破,暴怒的曹操絕對會殺了家中的婦人,但到底最後還是那婦人的孩子成為嫡長子,那麼害死他母親的人,會不會被這孩子將來秋後算賬,那些謀士豈會料不到?」
送走酸儒后,公孫止一路回到家中,抱起扒著柱子學走路的正兒,逗弄幾下,院子里靜悄悄的,蔡琰站在旁邊替丈夫解下披風和彎刀交給香蓮。
李儒點了點頭:「換做趙將軍在城中伏兵重重下能否殺出城門?就算僥倖出了城,可城外駐紮的乃是西涼鐵騎,非步卒可比,加之張綉此子槍法不弱,算得上一員猛將,為何攔不下區區殘兵敗將?所以,儒猜測,這些西涼騎得了另外的命令,他們的目標不在曹操身上,若是曹操|死了,可能不符合那位賈文和的利益。」
「何必爭一個名頭。」公孫止放下帘子,手掌按在矮几上,握成拳頭:「北地,我便是皇帝。」
侍立大椅側旁的李恪下意識的轉過頭,朝說話的潘無雙瞪過去。那邊,典韋伸手就在膀大腰圓的背上擰另一把,疼的潘鳳一下捂住嘴,呲牙欲和-圖-書裂的趴在几案上。
帳中兩側,牽招、閻柔、趙雲、典韋以及站在中間的李儒俱都望過來,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公孫止其實早已猜到,只是順著李儒的話,將這人暴露出來,若是無依據的憑口說出這個人,倒會讓在座不少人心中犯疑。
趙雲起身拱手領命。
文士躬了躬身,捻著須尖開口:「原本張綉已投降,卻是因為寡嬸被辱而反抗?此點讓人起疑,一個決定獻城投降的人不可能會因區區一個非其妻子的婦人復反,否則也不會忍受曹操數日待在其嬸房中,這中間想必是有人挑撥離間,那麼這裏最大的問題,曹操在張府上,距離城門之遠,就算他帶數千人入城,能奪城門的機會非常少,就算換做主公,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被堵在府邸里圍困殺死,何故還能逃脫?」
公孫止眯起了眼睛,開口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賈詡……賈文和……」
「唯獨死的,是子脩和他堂兄弟!」潘鳳嚯的起身,揮舞拳頭,咬牙叫道:「那就說宛城張綉叛變只是專門殺子脩的?啊啊——」他一把將几案搬起來砸在地上,怒吼:「到底哪個王八殺暗算我兄弟!!」
「首領有沒有想過做皇帝。」酸儒將目光抬起來。
「那儒斗膽猜測一二……」
「這事背後應該還有人在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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