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下來，灑在公孫止身上，他動了一下，粗獷冷峻的側臉轉回去，眸子隨著馬車移動慢慢滑過眼角，「再謝就不必了，回到北地后，溫侯將如何過？」
「會有機會的，等會兒我便將你妻女安排過來。」公孫止收回視線，旋即，轉身朝帥帳那邊過去，聲音一字不落的傳去：「……一群大秦人跑到咱們家裡撒野，就算再遠我也要打過去一次，至於咱們家裡，除去袁紹，其他人已不足為慮，大勢關頭，他們自己會掂量，要麼戰戰兢兢的過，要麼歇斯底里的與我拼一次。」
話語停頓了頓，「對了，那個少年真是司馬懿？」
打發走了牽招，公孫止領著典韋、李恪倆人朝那邊過去，正低聲交談的少女少年餘光見到走來的三道身影，連忙站正了姿態，微微低下頭，蔡貞姬是第一次見到姐姐的夫君，神色上有些激動，福了一禮，言語輕柔：「姐夫。」
「想娶貞姬，那就要投到我門下做事。」公孫止鬆開他肩膀，拍了一下，「想不想？」
少年愣了愣，隨後點下頭，拱起手來，頗有禮節：「是。」
中軍帥帳內。
倆人走到一處帳篷，是給司馬懿安排的和圖書臨時坐處，少年也頗有些累了，再次拜謝過後，方才激動的離開。
「軍中要叫都督。」李恪瞪眼提醒她。
「不打算給張楊報仇？」
「沒錯，招回來時，旁敲側擊問過郝萌，確實是他無錯。」
「看上了啊……那回上谷郡就成親吧，這次你的功勞也不小，就當額外的賞賜。」公孫止瞧他那模樣，笑罵了一句：「學什麼不好，學曹操好人|妻，現在趕緊滾出去，好好休息。」
「你喜歡貞姬？」
司馬懿臉色發紅，有些暈乎乎的，隨後連忙拱手拜謝：「懿願在都督麾下做事。」
少年更加大窘，臉燒了起來。
「貞姬也很想念姐姐。」少女擦了擦眼角濕痕，哽咽起來，「往後，一定常伴姐姐身旁……」
「那少女就是首領的妻妹，旁邊那個高高壯壯的就是司馬懿……還給呂布當了弟子，練了一手好戟法，聽說經常還與張遼、陳宮等人討教兵法，腦袋也確實有些聰明，人也上進。」
外面，兩輛馬車停了，有身影從裏面出來。
公孫止解下腰間的那柄彎刀扔過去，揮手：「……若是往後歸降之人都是這般模樣，一刀砍了便砍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趕緊滾出去把仇報了。」
「是！」牽招笑起來，刀疤扭曲變得猙獰，正要轉身，又退回來，臉色猶豫。公孫止見他扭捏的表情，回到長案后坐下，「有什麼事直接說。」
「你別哭……別哭，該高興才是……」身旁的少年司馬懿見到少女輕聲抽泣，寬慰道：「……過不了多久就能見到家姐了，貞姬該高興。」
呂布捏起拳頭壓在膝蓋上，「仇自然要報，但眼下你似乎也騰不出手來。」
嘭——
「無妨，親人之間如何叫都可以。」公孫止看向低垂俏臉的少女，冷漠中浮出一絲笑容：「你姐姐跟我多年，時常提到你，希望我能在這亂世中把你尋回來，如今能再見，回去后，昭姬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
「城外蓋一處小院，自然是陪著妻女好好過完餘生。」帳內，聲音有些嘶啞，「若是你允許，我更想回九原，我已經記不起多少年沒回去過了，家中父母不知還在不在，然後……再給稚叔掃掃墓。」
「你想報仇嗎？」
「……將來，我若大限快到，就把他一起帶走。」
話語漸消，人已走遠。聽到這裏，帳ｈttps://ｗｗw.heｔuｂｏｏｋ.cｏm•cｏｍ
篷里沉寂下來，隨即外面響起腳步聲，呂布陡然抬起目光，有帶著溫香的身影撲進懷裡，呂布貼著髮髻，摩挲著女兒的臉，笑了出來，他視線望去帳口，一道窈窕的婦人站在那裡眼眶已濕潤，豆大的淚珠溢出，捂住嘴，那是喜極而泣的哽咽。
「盡心儘力的給仇人做事……你說，將來他要是知道了會是什麼樣的感覺……」腳步邁開，走在營中，聲音帶著一股殘忍。
「……」牽招抬起頭來，目光凶戾，拱手：「招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與這等人為伍甚感蒙羞，只是阻了往後歸降之人的心。」
「呃啊……」司馬懿被陡然揭破心事，表情有些羞澀，吱吱唔唔點了點頭：「是……是……」
「嗯，你去休息吧，我過去看看。」
萬里無雲，有飛鳥劃過天空的痕迹。
拳頭猛的砸在桌面，公孫止起身越過几案，走近看著他臉上的刀疤，目光漸冷，「戰敗投降說得過去，但呂布只是露出敗勢，就急於尋找新主，此等三心二意之人，留下來做什麼，他那一劍差點要了我一員大將性命，這事怎麼算得了。」
公孫止望著明媚的陽光，話語卻是冰冷森然，讓和*圖*書人顫慄。
這一幕，公孫止自然看在眼裡，點點頭，「這位小壯士說的不錯，軍中本不該有女子，貞姬先去帳里休息吧。」
「你臉上刀疤怎麼回事？」說完正事，公孫止早就注意到了他臉頰那長長一道疤痕，眼睛眯了起來。
公孫止並沒有敲鼓升帳，只是單獨招來了牽招，問了他在城中發生的一件件事情的始末，與之前傳回來的消息並無異樣，呂布能與他演這麼一齣戲，也是牽招當時上去確認了蔡貞姬所引發的，若失去嚴氏在旁規勸，情況或許並不像現在這般樂觀。
「是。」少女乖巧的點點頭，在士卒引領下去往給她安排的帳篷。這邊，公孫止此時目光才看向司馬懿，臉上笑意更盛，「你叫司馬懿吧？來，隨我在軍中走走。」
……
公孫止負著雙手，眯著眼帘盯著鑽進帳篷，歡喜的身影，勾勒一抹冷笑，「他永遠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也是他死的那天。」
「主公，為何要收下他。」典韋看著小跑的背影，濃眉皺起來：「萬一將來知道我們是殺了他全家的仇人……」
「這一天我說的感謝，怕是這大半輩子說的最多一次。」呂布身體矯健，那日累的脫力，休整一https://m.hetubook.com.com晚后，精神已好了很多，不時看出帳外隱約過去的馬車，目光里多有喜悅。
公孫止大笑起來，引得周圍路過的士卒望向這邊。他一把摟過少年的肩膀，「喜歡就是喜歡……那你也清楚我與她的關係，你想娶她，可要過我這關才行啊。」
吱嘎吱嘎……馬車搖晃，車轅攆出兩道深深的痕迹，捲起的帘子里，嚴氏抱著玲綺從揚起一角的車簾望向旌旗獵獵的軍營，隨後，一路延伸駛入。立於中軍的較大的一頂帳篷內，走出高大的身影，那邊傳來歡呼牽招歸來的聲音中，對身後隱於帳內的男人輪廓，輕聲說道：「溫侯一家算是團聚了吧。」
牽招伸手摸過那道傷疤，搖搖頭：「當日出呂府後，被郝萌所拿，嚴刑拷打時，被他一劍划的。不過如今他既已投靠首領，這事就還是揭過吧。」
公孫止沉默了片刻，閉上眼，再次起身與牽招一起出了大帳，視線那頭，一個持戟的少年圍著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說笑，眉飛色舞間，看得出年少慕艾的神色。
「我想討個婆娘……」牽招正了正神色，但言語仍舊有些激動：「就是跟隨呂布妻女一起過來的杜氏，她男人在守城，不是死了就是被曹司空收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