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風起雲卷,戾狼之師
第三百四十章 瘟疫

潘鳳威嚴的臉頓時崩了,扶了扶牛角盔,「……那……那就去吧。先說好,我不想去死人堆里打滾……」
片刻后,郭嘉、程昱的腳步走了過來。
左側,公孫續踢了踢他,小聲提醒:「我兄長叫你。」「啊?!」潘鳳急忙轉過視線望去前方,那邊,披著披風的身形也看過來,「你娘說你是有福氣的,這麼久以來,也確實證明你娘說的沒錯,這次就與我一起過去,把福氣借來用一用。」
「豫州毀了……」
「潘鳳!」
天乾地燥。
話語間,擁擠的帳篷內,膀大腰圓的身形微微躲在人的背影后,憋著笑,用手肘頂了頂,前面的李恪后腰,低下嗓音:「我會把福氣分一半給你,放心大胆的去,就算在疫病里打滾,老潘也保證你無恙歸來。」
「此次首領帶多少返回許都。」牽招有些俊朗的臉上,一道疤痕讓其變成了猙獰兇悍,「末將願隨首領再次回去,部下就由閻將軍帶著即可。」
路過村口,道路、田埂能見到不少死www.hetubook.com.com人,有些還被包袱似乎正要逃離瘟神,還未走出這裏就發病死在半道上,往前的視線更加清晰,還活著的人在親人的屍體旁邊默默的垂淚,拍打著土地;有的一邊挖坑,一邊放聲哭喊死去的名字。
山風拂過綠野,三人朝那男人點了點頭,沉默的悄悄饒開這一家三口,朝前方繼續走去,空氣里的臭味並不見消散,越發濃郁起來,不久在草間看到了一具屍體,往前的視線之間,躺在山腰上的一座村子顯得死寂。
碧藍晴空,陽光找在緊咬牙關的臉上,曹昂捏著拳頭,站在田野間,整個人都在發抖。身邊,武安國緊抿雙唇,伸出大手在他肩膀拍了拍,「或許,再往前各處郡縣都有了警惕,咱們先往北走再看看。」
聽兩人這樣說著,曹昂紅著眼睛看著他們,閉上眼睛,身子更加的發抖,拳頭重重的揮了揮,抬頭看去燦爛天光,絲絲白雲如絮,望了片刻。
……
「……小恪,www.hetubook.com.com換做老潘被主公點名,那是千萬個願意,肝腦塗地都無以為報,看看我現在都是揚烈將軍了,你還是中軍校尉……」小聲說話間,公孫止的聲音陡然從前方響起,潘鳳還在繼續說,帳內聲音忽然安靜下來,他連忙抬起頭,周圍數道目光正看過來,隨即一臉威嚴的沉下目光一動不動,立在那兒。
曹昂沉默的望著這一切,身邊的芸娘已經哭成了淚人,在他們不遠的一棵樹下,一名婦人已經不動了,年幼的孩子虛弱的半掙著雙眼,輕輕的抽泣,而抱著兩個人的是一名丈夫、父親,那男人坐在樹下摟著妻女抬起頭朝他們看過來,手指豎在唇間:「她們只是睡著了……過去的時候小聲點。」
越過黃河,連天雨幕噼噼啪啪打在帳篷上,閻柔、牽招、公孫續、潘鳳等大小將領擠在臨時營帳內,沒有坐的地方,俱是站在兩排,公孫止坐靠在大椅上,說著關於豫州的疫情,很有可能會蔓延到兗州、徐州等地和*圖*書
「許都是豫州治所,又是京師,離葉縣算不得太遠,這接下來怕是要首當其衝,要有的忙了,防禦疫情,我有些心得或許給予幫助,所以要重新回去一趟。」公孫止目光嚴肅的掃過他們,隨後,落在閻、牽倆人身上,「此等急務,非人多可取勝,反而還會累及我們更多弟兄,所以你二人立即帶著大部隊進駐上黨郡,封鎖上山的要道,只許出山不許進來,你們還有什麼想要補充的?」
一輛馬車駛過街道,一路入了皇宮,去往圜丘,高約六丈有餘、方圓兩畝地,以供天子祭天所在,郭嘉與程昱下了車攆快步過去,天子劉協頭戴冕旒冠,身著黑衣,紋有日、月、星辰、龍、山、火、華蟲、宗彞八種紋飾在高台上祭天,焚香點燭,口中念念有詞。
「……原本……原本,我們能及時通知的啊,那個縣令,我真想殺了他!!」淚線溢出眼角,他口中喃喃的說著,最終淚珠在下頷聚集,滴落下來時,壓抑的吼出聲:「張綉!總有一日,我!要和*圖*書!殺!了!你!」
下方,曹操也身著祭祀的袍服,腰佩倚天,掛大小綬,肅穆闔眼站立那裡,對此次祭祀顯得莊重認真,想起豫州突發瘟疫,大量逃難或死去的百姓正朝許都湧來,他愈發心煩。
「好的……的……啊?」
周圍全是嗡嗡嗡嗡嗡……的聲響,一場瘟疫正在席捲這裏,慢慢向更遠的地方擴大了,道路上、山野間隨處可見倒下爬滿蛆蟲的屍體,帶著熱浪的風傳來屍臭的氣息,作為武將,曹昂、武安國的身體底子很好,行走在山麓小道上,速度也並不慢,偶爾看去山外的景色,路過的一座座村落、鄉鎮在疫病的肆虐下,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
憤怒的聲音迴響在山野的田間。
「是啊,你父親,還有那個公孫都督都是厲害人物,想來會有辦法的,你不要氣壞了身子。」芸娘擦了擦眼淚,也在安慰他。
刺眼的天光照過豫州這片土地,大量想要逃避疾病傳播的百姓,延綿的朝更遠的地方過去,哭喊聲與擾攘的混亂使得龐大的遷途變hetubook•com.com得混亂喧囂……呼吸衰竭的老人陡然倒下了、渾身發熱打著寒顫的孩子含著眼淚蹲在地上看著遠去的父母,嘶啞的哭出聲來、呆坐路旁抱著襁褓的婦人目光獃滯,輕聲哼著歌謠哄著襁褓里已無聲息的嬰童,裏面小小的臉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水泡……一個又一個的身影被名叫疫病的東西彙集成了一片。
眾人:「……」
「你不是肝腦塗地的都願意嗎?你這什麼表情,吃屎了?」李恪微微回過頭看他。後者哭喪著臉,「肝腦塗地是肝腦塗地,這是兩回事,你不懂。」
時間過去七月中旬,已過三伏天,許都的氣溫持續炎熱。
灼熱的風拂過原野,吹過葉縣的城頭,曾經熱鬧繁榮的縣城,如今裡外死寂沉沉,一具具衣衫襤褸的屍首在陽光下加速腐爛,蠅沖爬滿冒著膿水的血肉,偶爾有蹣跚、搖晃的身影走過來,驚起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影飛舞在空中。
公孫止擺了擺手,說了一句「不用。」望著眾人又道:「有典韋、李恪與我一道,再有兩百人保證安全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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