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風起雲卷,戾狼之師
第三百四十七章 降臨的厄難

「元皓,但講無妨。」袁紹放下素帛,眉角挑了挑,似乎早有預料。
曹操若是在這場瘟疫中元氣大傷,對於他來講本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只是有些事情只有處在他這樣的位置上方才看的清楚,正如剛剛田豐、沮授所說,萬一瘟疫施虐來到冀州,也是難以抵禦的。
直到天空飄起黑煙,更加難以讓人接受的複雜,降臨在了城外所有人頭上。
「啟稟主公,自古瘟疫難防,百姓十之九死,屍骸遍野,如今天光炎熱,若是傳播過兗州,隨人來到冀州,後果難以預料。」田豐低聲說道:「……此時談笑曹孟德,為時過早了一點。」
「皇后今日城內出事了。」
七月十一,官倉開放,僅剩不多的餘糧也拉出城,大量的差役上街,敲開官員家中大門,太尉楊彪率先捐出糧秣做了一個開頭,裝載救命糧食的轅車陸陸續續被運出,清查登記,再發往城外。
說完這話,袁紹身形有些迷離的晃了晃,隨後,負手跨過門和-圖-書檻立在光芒里,不久,他朝廳里的眾人揮了揮手。
此時,袁紹手中的消息是今日凌晨從兗州那邊過來的,剛看到這份情報時,睡意頓時全無,欣喜若狂,到的後面,漸漸變得沉默起來,兩側的一眾謀士都在低聲交談,有的臉上笑意甚濃,豫州爆發瘟疫,毀的曹操的根,對河北來講,自然是好事。
七月十三,有災民發現稀粥中有了些許肉脯添加在裏面,雖然很少,但卻是讓啃食草根樹皮的人來講,是難以形容的……美味。
袁府里呈著嚴肅的氣氛,夾雜著緊張的僕人不免多看了一眼,被管事的呵斥了幾句,低頭跑開,管事哼了一聲「不長眼。」后,目光望去議事的大廳,里裡外外都有匆忙的身形來去,偶爾有人打開門,捏著公文快步跑出府門,跨馬離開。
「傳令拉一批糧秣過黃河,給他送過去,再告訴他,往後恩斷義絕,沙場見。」
「……原本已離去的公孫止又陡然折轉回來和*圖*書,燒了耿侍郎府邸,又殺了對方,國丈因此也被牽連,罷了持金吾,改任了輔國將軍、散中大夫……眼下皇后的計劃,不得不夭折了。」
隨後的數天,肉粥、湯藥成為每日必不可少的東西,直到七月十七這天,人群中爆發出了第一次混亂,有人哭泣、有人大叫呼喊、有人直接昏厥倒下,相對賑災這樣的大事面前,原本就是一些每日都會發生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一身宮廷衣裙的任紅昌在後宮一處花圃找到了正往回走的伏壽,兩張美麗的臉孔貼近輕聲交談。
夕陽在天邊燒出壯麗的紅霞,鳥雀飛過了視野。
正廳內顯得有些安靜,袁紹一身常服,直愣愣的看著手中那張素帛沉默的坐在長案後方,旁邊幾位謀士,郭圖、逢紀、田豐、審配、沮授、荀諶分坐兩旁席位。
「他羽翼未豐時,寄於東郡,要什麼,我給什麼,如今反過來,他曹操想要反抗了……但是你們知道嗎?真想有一天,他能重m.hetubook.com.com新出現在我面前,說:『本初,那家好像娶了新婦,我們過去鬧他一鬧。』……想想,又是不可能的了。」
一朵鮮花,折斷在了少女的手中。
……
然而當下,還有一個在袁紹中最為緊迫的事,一月前,冀州一帶出現大股的騎兵在周圍燒殺搶奪,對方為首那人也是悍勇異常,尋常將領率兵追擊,反被對方打的大敗,而後他又命麴義,然而那人並不接敵,仗著騎兵的速度迂迴襲擊他處,直接將麴義所領的先登營甩出一大截。
美艷的背影在夕陽下越走越遠。
這位養傷一年多的四州之主終於對麾下互相對掐的謀士爆發了出來,經過田豐、沮授身邊時,腳步稍停了停,側臉望了望二人,又看向敞開的門扇,外面陽光明媚,眯起了眼睛,神色複雜的開口:「瘟疫厲害不假,但不至於讓我驚慌到如此地步,早年……我與阿瞞乃是摯友……摯友啊……就是那種……那種一起胡鬧……形影不離……」
「都m.hetubook.com.com這個時候了……」他吸了一口氣,負著手走到中間,沉下聲音:「……你們還鬧什麼?」
某一刻,交談的聲音中,有兩人的目光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人正是田豐,他看著上首的袁紹,施禮拱手:「主公,豫州大疫本是件喜慶事,豐今日或許要觸霉頭了。」
席位中,沮授點了點頭,也抬手:「元皓之言不無道理,瘟疫眼下方才是大敵,當封鎖黃河以南,拒絕任何百姓、商人入河北境內。」
冀州,鄴城。
……
「出什麼事?」
七月初,數批許都囚徒戴著腳鏈走出城門,在災民中宣傳需要注意衛生之類的事情,下午,上百座粥棚開始搭建,城中差役、騎兵四處出動,搜捕一些有罪名的豪紳,抄家繳糧。
這邊袁紹靜靜的聽著眾人話里夾槍帶棒的言語,表情未變,只是手中愈發用力,然後呯的一聲,將素帛壓在桌面,目光抬起來:「上黨郡勝負未分,時間太長了,著令通知過去,讓顏良他們退兵吧。」
「皇后既和*圖*書然如此想,紅昌自然不會橫加阻攔。」任紅昌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笑容有些凄然,隨後,轉身緩緩離開。
日頭偏西,許都皇城。
想起那日夜裡的屈辱,心火莫名的又燒了起來,咬牙沉著臉,片刻后,又搖搖頭,低聲道:「……那日你想出那離間公孫止和曹操之計,卻是未成功,累及孤受辱,他二人如今依舊親密無間……算了,眼下城外疫病施虐,災民遍野,孤身為大漢皇后不能拿百姓生死當做兒戲,此事暫時擱下,一切以災情為主,孤不再想看到長安那一幕再在許都出現了。」
「此時談正事,遠圖這是何意?」沮授看不過去了。
「言非如此,紀反而覺得大可放心才是。」另一邊,名叫逢紀的謀士輕輕飲了一口溫酒,不在意的笑了笑:「瘟疫隨重,但絕對過不了豫州,更何況兗州?曹孟德也是多謀決斷之人,麾下荀彧、荀攸也都是有見識的人。」他瞥了一眼斜對面端坐的荀諶,輕放下杯盞,「……怎麼可能任由瘟疫施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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