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暗芒磨礪,揚刀駐馬鎮北方
第三百八十四章 完美的背刺

麴義走到幾人背後,站在中間,瞪著眼睛直直的看著他:「我現在就要談,其他人滾出去——」
「回去?回哪兒……」
「麴將軍不可!」張郃衝過去,那邊幾名先登死士也在大喊不可的衝上去。
「麴將軍,拿你的是主公……」
「……」
略微有些乾澀的話語說出口,張郃緊抿著嘴唇,看著對方:「……還請將軍不要讓郃難做,只需回到鄴城,聽候主公問話,其餘郃定保將軍無恙。」
「憑什麼?!」對面的聲音幾乎是吼了出來。
「麴將軍何必那般大的火氣……勝敗乃是兵家常事……」
更遠的徐字大旗下,徐榮促馬向前了幾步,捏緊了韁繩,眯起眼睛:「竟有這等好事,傳令掩殺……」抬起的手臂遲疑了下,命令最終還是沒有下達,籍著最後一絲餘暉,遠方冀州軍陣,隱隱有后陣壓上來的煙塵。
腳步轟鳴如雨落在震抖的大地上,怒潮般的向前推進,呼嗬聲中,兩邊第一排盾陣不斷的與對方接觸、碰撞、摩擦,一桿桿長矛壓在人手中瘋狂的朝前方捅刺,滾熱的鮮血不時濺在人的臉上、盾牌上。
憤怒的身影掀簾大步邁了進去的同時,首位上張郃正與幾名副將指著地圖吩咐著什麼,見到走進來的麴義,口中道:「麴將軍先坐,待某說完事再談。」
「所以……母親在兩邊下注,宓兒嫁給袁家也只是為了甄家,對吧?」
「……我夫君會死嗎?」
猛拔出劍,架在頸脖上。
和*圖*書鳴金收兵的信號還在持續,大概半炷香之後,戰場的廝殺聲漸漸消弭下來,雙方都有意避戰的情況下,到底沒有發生追襲掩殺的畫面。
「但是他從無到有,已經證明了一切。」
易水。
「母親此事宓兒不能答應你。」
「算了,張郃有準備,追擊掩殺占不到什麼便宜,依照舊令,讓前軍緩緩後撤,不要隨意追擊,快!別讓那些打瘋的傢伙,亂來!」周圍傳令兵接到將令四下飛馳出擊,較遠的,有人直接點燃火箭,射去天空。
呯——
那幾員副將皺起眉頭,轉過頭來,目光變得不善。張郃放下地圖,站了起來,那幾人下意識的朝憤怒大吼的身影圍了過去,有人試圖想要靠近,正要抬手,就被麴義一拳打在臉上,另一拳揍在腹部,將靠近的人打趴在地上。
「恨啊!只恨我麴義當初瞎了眼——」
「軍隊就是要聽從命令。」張郃看他一眼,陡然後退一步,猛的拔出腰間佩劍,揮手:「來人,把麴將軍拿下——」
裏面的動靜,讓先登營的士卒在帳外吵鬧起來。
陷陣營軍陣後方,高順面無表情的騎在馬背上,目光卻一眨不眨盯著衝撞廝殺的陣型,遇到對面的麴義,他並不感到意外,只是稍稍提前了一點。
「宓兒,你不懂,母親這是為了甄家。冀州一旦淪為角逐的戰場,袁冀州贏了,咱們沒有什麼損失,可一旦袁冀州輸了,就要想清楚後路。」
「顯奕,已是我夫www.hetubook.com.com婿,為人|妻的怎能去害自己丈夫。」
「我……是的……為娘這輩子只能為了甄家而活,你是甄家的女子,該是要認命的。」
心腹近衛著急的在說,麴義氣急敗壞的將馬鞭扔到地上,這突如其來的撤軍信號氣的他呲牙欲裂,根本想不通張郃有何理由在這樣關頭下達撤軍的命令,怎會做出蠢事來,就算天黑點著火把也不是不可繼續打。怒罵幾句,麴義瞭望整個戰場,視線已是變得極差,左右交戰的鋒線都在各自後撤,若是再打下去,卻是會讓自己陷入孤軍的境地,心知已無法挽回眼看就要到來的勝局,只得領著麾下千餘人朝本陣回去。
「不會,你義父只是要藏起你和袁熙,他也只需要甄家做這件事,其餘的事不用參与。」
……
「不知……但是周圍陣線正在回撤!」
「為何?」
「放屁!」麴義上前踏半步,猛的怒吼:「不是這個理!其他人滾出去,別讓我動手!!!」
「無能之輩,如此大勢之下,當一鼓作氣擊潰敵人……主公為何要用這張儁乂主將,誤我啊!!傳我命令,接著打——」
巨大的聲音猶如虎吼般從搖晃的身體里爆發出來,這一瞬間,帥帳那邊張郃等人也沖了出來,揮手讓所有人停下,他看向站在血泊的里,四周都是親兵屍體的麴義,拱起手:「麴將軍,還是隨我回去吧。」
金鐵交擊,火星濺了起來,隨後,又有幾名先登死士持盾持https://m.hetubook.com.com刀衝進來:「將軍隨弟兄們走啊,他們是要殺我們!」有聲音大喊,一把拉過還在發怔的麴義,衝去帳外,昏黃的火把光芒明明滅滅在營地里是搖曳。
那名帶著麴義跑出來的親兵撕心裂肺的吶喊中,朝前方的人潮舉起了手中刀柄:「將軍站我身後!」然後,撞去了槍陣。
正想著,後方有騎兵靠近過來,回頭時,那騎已到近前:「高將軍,主將有令,該是可以撤……」說話的時候,遠方陡然傳來鳴金的聲響,黃昏下,高順和那騎齊齊看向戰場對面,皺起了眉頭,「……張郃竟讓人退兵了……」
一道溫熱的鮮血濺到了麴義臉上,士兵的身體也在瞬間穿透,挑到了空中,轟的一聲又砸到地上,染紅了大片土壤。
張氏望著女兒離開,轉身時,屋內那名壯碩的宦官從屏風后出來,正站在門口笑眯眯的看著她。
麴義死死的捏著拳頭,瞪著過來的張郃,咬牙怒聲:「張儁乂,我過來就是想問問你,為何要這樣關頭撤兵,知不知道打成這樣的局面,是用多少士兵的命換來的,撤了就毫無價值,你還有何話說!」
夕陽落下最後一縷彤紅。
張郃將地上的副將攙扶起來,聲音很輕:「這是軍令,說撤就要撤,這就是價值!」
天空,驚雷轟的一下響起在黑夜,春雨要來了。
擺設精緻的屋內,屏風前燈火微微搖曳,映著兩道人影對坐。
「他是馬賊出身,母親竟然也相信他的話?」和*圖*書
噗!
「袁紹,小肚雞腸啊……」他眼睛布滿紅絲,眼淚緩緩掉了下來,額頭上青筋鼓脹,面容也在扭曲,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啊——」的發出一聲凄厲的怒吼。
背對著婦人的少女陡然停下蓮步,胸腔起伏的垂著頭,沉默了一陣,隨後,邁出腳步徑直離開。
麴義嘶啞低沉的開口說了一句,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望向還捏著刀,圍在身邊的先登士卒,「呵呵……哈哈……哈哈哈……」的笑出聲,雙肩顫抖著,身形逐漸垮了下來,轉過身看向帥帳前的張郃時,全身都在發抖,雙手握拳死死的捏著,牙關咔咔作響。
而在先登營另一側,旗幟下的麴義幾乎瞪裂眼眶般的回望中軍,大聲怒吼:「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個時候鳴金收兵,西涼軍撐不久了,為何要收兵——」
「頂住!不退——」
「冀州先登死士能將公孫瓚的白馬義從盡留在界橋,果然並非徒有虛名。」他不時下達調整的命令,思緒卻一刻也未停下來過:「可惜眼下這支陷陣營,雖然是精銳,但非我當初舊部,否則倒是可以放手一搏……不過這次能與先登死士交一次手,往後心裏該是有底怎麼打了。」
麴義不動彈了,怔在原地看著說話的張郃,帳外,先登營的將士的吵鬧還在持續,越來響亮,隨後朝這邊蔓延過來,陡然一聲「啊!」的凄厲慘叫響起的瞬間,打破了一切,帳簾再次掀起來,有人從外面直衝進來,劈下一刀。
夜幕降下,m.hetubook.com.com軍陣回撤湧入各自的營寨休整,呼喊、怒罵的軍營里,麴義拖著披風,腰間挎劍,臉色極差,目光裡布滿了血絲,彷彿凝結出了冰霜,來到大帳前,守衛的士卒想要攔,被他一拳打翻,又是一推,將另外一名士卒推的砸到架起來的火盆上,嘭的一聲,燃燒的木柴灑落地上,無數的火星升上天空。
「不要再殺了!」
周圍影影綽綽的身影揮舞兵器與先登死士廝殺的情景映入視野里,麴義跌跌撞撞的跟著親兵在跑,營地中更多的冀州士兵層層疊疊的涌了過來,密集的長槍平舉四面合圍,前排奮力拚殺的先登死士被數柄,甚至十多柄槍頭硬生生刺穿挑了起來,掀飛到半空,鮮血飛灑,廝殺的吶喊爆發開成一片,僅余的五百先登士卒在這樣的合圍沖勢下根本無法堅持多久了。
帳簾掀起,親衛闖進來,幾名副將也俱都拔刀在手抵著中間的身影,然後有人過去將對方摁住肩膀時,麴義劇烈掙扎,口中大喊:「張儁乂,你敢!臨陣拿將,是要造反嗎!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
「麴將軍,不能再打,再打下去,我們就成孤軍了……」
交談聲停了下來,不久,門扇吱嘎一聲打開,一名少女提著裙擺跨出門檻,走了出來,她身後,婦人追到檐下,低聲道:「宓兒,記住了,一切都安排在城外,找機會去踏青……」
一條紅痕隨著冰冷的劍鋒在頸脖上延伸而過,猩紅的鮮血濺了張郃一臉,持劍自刎的屍體,直直仰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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