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鐵蹄燃燒,洪波掠地
第四百二十七章 甄宓

案桌后,放下漆杯的女子朝那人影,福了一禮,青澀、略有婦人嫵媚的臉上露出些許緊張,低著頭沒有抬起,雙眸直直的看著地面,細眉緊鎖。
「謝謝義父!」
房門外,腳步聲遠去。
典韋走回來跟在後面半步,左右打量了巷子內的情況,便是點點頭:「……擄來后就一直待在這裏沒有換過地方,按蹇管事的話,應是這裏沒錯。」
「那也沒辦法,袁紹的長子年齡大了,不好抓,小的太小,常在府中很少外出,就只有袁熙比較合適,不抓他,還能抓誰?」又倒上酒水,公孫止放下酒壺,看著她:「不過,他父親已經繳了贖糧,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去了。」
「……那也不應該……一直這樣折磨他啊……」甄宓畢竟與袁熙是夫妻,眼眶濕紅起來,語氣也帶有哽咽。
避開熱鬧的街市,某一條昏暗的小巷,喝醉的漢子搖搖晃晃走了進去,扶牆想要嘔吐,黑色里有人影朝他走來,一棍子抽在他肩膀上,將人打倒在地,隨後又有幾個人過來,將這醉漢扔了出去。
「這是奴婢該做的……」
「……也包括你!」
開春后的沮陽城在第一批商隊歸來做m.hetubook.com.com買賣后,街道再次喧囂起來,日漸西沉,一盞盞燈籠升上街檐,這座城從未有過深夜凈街的命令,夜幕下來后,依舊有不少人在微冷的街道上遊玩、逛街。
他們目光冷漠,外穿的布袍裏面,皮甲貼身,腰后還有一把短刃,並非尋常富裕人家的護院,直視前方的盡頭,車轅聲緩緩過來,片刻后,馬車停在巷口,當先從馬背上下來的巨漢臉色帶有酒氣,將趴在路邊的閑散漢丟飛出去的同時,車簾掀開,一身雲紋錦繡的公孫止走下車攆。
天光西沉,潘鳳宅院熱鬧依舊,不久之後,公孫止帶著典韋從側門騎馬、乘車離開。
安靜的內院還亮有燈光照出窗欞,幾名路過的丫鬟僕人走過廊檐下,其中一人端著羹湯,敲了敲門,隨後推門而入,昏黃的燈火里,將食物放在放在不遠的桌上,忍不住望著並婀娜的背影讚美一句:「甄小姐真好看。」
公孫止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從席位上起來,將喝盡的漆杯放到桌上,轉身朝門扇那邊過去,吱嘎一聲打開門,腳步稍停一下,公孫止偏過頭看她:「因為,將要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人代替你去做袁熙的妻子,這是一步棋……任何人都不能破壞,誰碰誰死!」
「義父……我夫君他身世顯貴不假,但也是經歷凄慘……」素白的指尖摳著桌面捏在拳,女子深吸了一口氣,與對面的視線接觸:「……年幼遭受蹇碩酷刑,已經不能人道了,義父為何還要繼續折磨他……求義父開善心,放他和宓兒離開吧。」
這本就是一張傾城之色。
「好了,回去吧。」有人甩了甩手中長棍,與身邊同伴面無表情的往回走,守在漆黑安靜的一處破舊院門前。
「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喝不完的啊。」甄宓放下木梳,起身過來端起那碗羹湯,臉上的愁色已經稍減了許多,大抵還有少女心性,朝那丫鬟眨了眨眼睛,「要不,你和我一起把它分了吧……」
燈火靜謐,倒映牆上的窈窕人影,頹然跪坐下來,夜色的庭院,不久,甄宓哭了出來。
銅鏡前,甄宓微微轉過還有青澀的側臉,嘴角笑了起來:「你不是我,不會明白我的感受,不過你能留下來多說一會兒話,我心裏已是很高興了。」
火光靜謐燃燒,話語過後,屋內沉寂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一陣,只聽袍服摩擦扭動的輕微聲響,公孫止走過去在案桌對面坐下,燈火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嘩嘩的倒酒聲中,聲音低沉響起:「……今日你將我叫來,想必是為袁熙的事吧?」
「……義父……這是……為什麼?能告訴宓兒這是為什麼嗎?」甄宓雙手捏緊,目光求助的望著對面冷漠喝酒的身影。
「宓見過義父……」聲音細弱蚊聲。
對面的女子擦了擦眼眶,抹花了眼妝,忍不住還是道了一聲,然而公孫止擺了擺手,「但是你,不能跟他走。」
「還是要謝謝你。」
吱嘎——
「這可使不得,奴婢是下人,專門派過來給小姐談心的,小姐還是趁熱把這碗羹喝一點吧,是廚房那邊特意熬的,很養身體。」
夜風先跑了進來,吹的燈火搖曳,高大的身影負手跨過門檻走了進來,旁邊緊跟的巨大身形,找屋裡的丫鬟招了招手,後者看見那張惡臉,嬌小的身軀哆嗦了一下,乖乖跟著走了,退出房間,隨後,房門輕輕又闔上。
院門拖著長長的呻|吟打開,過來的身影嗯了一聲跨步而入。
兩人帶著數名近衛狼騎過去,院門口,四名護衛見和*圖*書到走來的身影,連忙分開兩側,低頭拱手:「卑職見過主公。」
接過酒杯,公孫止放到嘴邊輕啄了一口,目光盯著她,沒有說話。
蔥白的玉指握著桃梳滑過發梢,停下來,飽滿玉潤的雙唇微微勾了勾,泛起一絲苦澀,「……很多人都說我美,可是我卻不想要這樣的美麗……」
甄宓站在那兒點點頭,又搖搖頭,隨後也跪坐下來,臉色黯淡,將倒滿的酒杯,捧在手中奉上:「並不全是為我夫君……他是袁冀州的兒子,能否脫險也是他的父親該想的,但作為妻子,甄宓也是要問問的。」
乖立那裡的小丫鬟抿著嘴盯著那隻碗,猶豫了一下,偏頭朝緊閉的門扇瞧上一眼,喜笑顏開的點了點頭:「好啊好啊,小姐,你是不知道,奴婢們吃很少的,又很差……唔……就比普通人家好那麼一點……」
「就是安排在裏面?」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呻|吟的醉漢,負手朝巷內的小院過去。
甄宓微笑看著她,伸手取過旁邊一隻盛酒的漆耳銅杯,正要倒的時候,門外腳步聲過來,那丫鬟連忙轉身,後退一步站到側面,女子的動作也停下,門扇推開。
「怎麼會呢,派過來侍候小姐的幾位姐妹都在下www.hetubook•com.com面說,要是自己能像您這般美貌,說不定就不用做下人的命了。」那名丫鬟放下羹湯並沒有立即走,雙手交疊在小腹,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而且,奴婢聽說甄小姐還是咱們都督的義女,那可就不得了了,又是袁冀州的媳婦,又是都督的義女,這天下的富貴都在小姐身上了呢。」
柔暖的火光里,深紫色身袍上衣,下罩一件白底紫花點綴長裙,腰身收緊勾勒出誘人的美態,鬢髮微微向後低垂,幾縷青絲下放到纖細的肩上,襯托銅鏡里勾描的淡紫眼線,長長的睫毛對鏡子眨了眨,眉目更是嫵媚傳神。
「他不能人道……這點我也是後來知道的。」公孫止放下酒杯,「……蹇碩出身皇宮,心理多少有些扭曲,喜歡折磨人,他把袁熙泡在水牢里差不多半個月……下面卻是差不多廢了,這點上……我只能說乾的不錯。」
聽到陡然一轉的話語,甄宓表情頓時愣住,還未反應過來。公孫止身子往前傾一點,手指敲在案桌,輕響兩下:「你是婦人,有婦人之心,不怪你。若是我麾下將領說這番話,是要挨鞭子的,我與袁本初本就是敵人,自己兒子看顧不好落在我手裡,受這樣的懲罰,就是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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