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泱泱大勢,天下歸晉
第七百六十九章 春雷劃破江東雲雨

「老將軍不必說了。」
「這真是要逼死人啊……」他看著那書案上的訊息,痛苦的發出低吟。
「……廢物!」孫權又罵了一句,拂袖轉身,走回正廳屋檐下,聲音也在吩咐左右聽候差遣的近侍:「給彭澤的徐盛送一封信函,就說誰臨陣脫逃、接戰不前,他可取而代之。廣陵亭那邊,著甘寧、凌統、丁奉加緊打造戰船,另外傳令潘璋、董襲、蔣欽迂迴海陵,從陸路偷襲廣陵郡……曲阿的太史慈……算了,傳令他嚴守,無令不得擅動!」
他輕聲說了一句的時候,外面有快馬攜著百里加急的情報沖入了府衙,隨後周泰捏著飛奔入正廳,遞到孫權手中,訊息展開,看了一眼,他揮手讓周泰先出去,然後,「啊——」的吼出一聲,將身旁的燈柱推倒,轟的聲響,油漬濺開,燈火遇油在毛毯上燃燒了起來。
「哼!」程普狠狠盯了一眼半開的廳門,一掀披風大步走出府衙,有想要上前過來勸和的將領,被他一把推開:「爾等眼瞎,都滾開——」
隨從攜著命令飛奔離開,孫權負著雙手走入正廳,微微昂首,望著首位屏風上畫出的白額吊睛虎,身形筆直的站在那裡,整個身形都散發出一股隱約的殺氣。
「哈哈和-圖-書哈——」
話語頓了頓,就在近侍要轉身離開,他陡然吩咐了一句:「著人去吳郡,把喬氏和孫紹帶來這邊,這些時日,我有些想念。」
長江以南,晉王登基稱帝的消息傳過來,已是三月下旬。
他整個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搖搖晃晃的走到屏風前坐了下來,整個人都緊緊縮成了一團——晉國皇帝發下詔令,除孫權者,任何人都可降。
緊接著晉王公孫止在許都登基稱帝,徐州、荊州兩路水軍開始頻繁動作起來,遠在長江上游,也有傳聞西方諸族聯軍也建好了船隻順流而下,巨大的壓迫讓江東一帶,沿岸增加了許多防禦工事,而賦稅和徭役也結結實實的落到了百姓頭上,若是一開戰,貧苦百姓的日子基本沒法過下去了。
「主公心裏有定奪就好。」程普又拱了拱手,躬下身來,「……普就不再多言了,陽羡軍中還有事務要處理,告辭。」
與此同時的荊州。
孫權沒有點頭,也沒有答覆,一臉平靜的看著抽出嫩芽的樹枝,光芒照在臉上時,閉上眼帘,冰冷的站在那裡,「不用等老將軍出城,先派快馬去陽羡卸了他兵權,另外再派人去句章,同樣卸了韓當兵權,若有反抗,以作亂論和-圖-書處。」
身後的全綜、朱桓二人互相看了看,猶豫了一下,還是拱起手來輕喝一聲,轉身帶著麾下幾名親兵離開府邸。
豪邁回蕩的笑聲之中,公孫止也笑了起來,揮手:「朕與溫侯同往!」
「沒有退路了……只有殺出一條路來,兄長,弟可不比你弱的。」
「主公!」發須花白的老將慢慢轉過身,緊抿的雙唇下鬍鬚微微顫抖,然後重重的拱起手:「普與公覆、義公隨孫家從長沙到西涼,又輾轉隨伯符打下這片江東基業,其中艱難主公未必可知,先不論那公孫止南下,單說公覆身亡一事,就迷霧重重,他……」
收攏白帆的桅杆如林野般蔓延,公孫止與呂布走在水寨附近,視野之中的江面上,全是船隻連橫起伏,偶爾倆人間說起從最初的爭鋒相對,再到這十余載里的一些舊事,臉上難免露出唏噓的神色,但也難抑心中那股一統天下的豪邁。
他們的前方,戰馬牽入船艙,一隊隊來自北地、中原的士兵正在甲板上習慣這片起伏的波濤,更遠的方向,由西順流而下的一支龐大船隊,馬爾庫修斯、潘鳳、馬岱、龐德、張任、嚴顏、武安國站在大船上朝這邊水寨吶喊揮手。
「逼我做什麼!做什麼—和_圖_書—」
建業。
「晉」字帝旗,已經立在襄陽城頭上,稍遠一點的北面,上萬騎兵洪流般翻湧而來,公孫止對於最後一場仗,他不想錯過,便是在登基的半個月,帶著騎兵先行,于毒、郭汜的步卒隊伍延緩兩日出發,待過了襄陽,抵達江夏已經是三月底,此時南方春雨綿綿,長江水位高了些許。
「劉玄德也是無用之輩,坑我一批糧秣,結果還不是被公孫止滅了,順帶給別人做了嫁衣!」
已是最後的喧囂了。
不久之後,聽到他們的聲音,連橫的荊州船隊上,周倉、趙累抬起頭,驚愕的之中,張郃、文丑從水裡冒出腦袋來,朝行駛靠近的船隻大笑揮手,水寨中的將領也都走出來,呂玲綺、趙雲、閻柔、高順、陸遜等人聚集在皇帝的身後,對歸來的船隊指指點點的說笑。
孫權點了點頭:「子明有這心就好。呂布沙場老將,又打過西征,臨陣經驗豐富,當讓他小心一些,不過有子敬坐鎮,彭澤那邊戰場,倒是不懼。」他與二將在庭院邊走邊說,過得一陣,側臉掃過倆人:「廣陵亭那邊,冒充我兄長之賊,作戰勇猛,也善水戰,我反而擔心這後方不穩,給前線將士平添壓力。」
「太平世道,將在我們和*圖*書手中完成!」
樹枝啪的斷裂開,被拿在人的手中,孫權睜開眼睛,安靜的看著抽出嫩草的枝椏,猛的一下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紫髯怒張,眸底爬上了紅絲。
「主公是擔憂程老將軍一批老人?」
場面冷了下來,望著轉身離開的背影,孫權闔了闔眼帘,他抬手招來全綜、朱桓,聲音極低:「布防江岸的將軍們可有因為黃老將軍的死,滋生情緒?」
檐下,孫權微微撇開臉開口打斷對方,側身負手,吸了一口氣,抿唇說道:「……父兄辛苦打下來的家業,權自會守住,黃老將軍也確實受我之命前往廣陵亭,只不過途中被冒名孫策之賊殺害,我心比你還痛!」
「是!」
「再厚的牆壁,也擋不住這般狂風。」關羽看著這一幕,嘆了口氣,身邊的長子關平認同的點了點頭,「可惜叔父看不明白。」
有此詔令在前擺著,非他孫權死忠者,一旦戰事不利,必然會選擇投降,那樣的話,就真的沒有任何僥倖可言了,畢竟面對三十萬兵馬南下,比之當初赤壁一戰還要來的讓人恐懼。而且對方根本不打算留給他一點時間休養生息,劉備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春風拂過天地、樹野、山嶺,江水翻騰湧起。
「這倒沒hetubook.com.com有,呂蒙年關的時候還給末將來信,說這段時間飽讀兵書頗有收穫,已非往日吳下阿蒙了。」朱桓笑了起來,繼續說道:「這傢伙不知哪兒來的自信,還想拿呂布的人頭向主公請功。」
呂布笑了起來,縱然身軀已老,心中卻是免不了澎湃,「……某家也從未想過會走到這一天,會在我們手裡開出太平來,哈哈!」他望著蒙蒙雨天里的江面,聲音蒼邁:「江東鼠輩,某家就要來了——」
自西蜀、荊州歸附公孫止治下后,長江南岸的所有州郡難有好日子過了,從去年開戰到青龍元年,荊、徐二州封鎖了北面水道,傳聞孫權不死,江東不歸附,就會一直封鎖下去,時而爆發巡江戰事、時而緝拿偷渡私販的商隊,大量商戶難以過江,貨物積壓不說,靠勞力吃飯的青壯便是失了活路,遊手好閒的在城中徘徊,滋生不少是非。
全綜、朱桓站在原地怒目而視,前者正要拔刀,孫權站在正廳門口,紫髯根根豎了起來,咬牙:「不得無禮,讓他離開!」
名為程普的老人氣沖沖的從府衙中摔門而出,剛走下石階就聽到屋內傳來銅爵摔的呯呯直響,孫權的聲音在屋裡嘶吼:「黃老將軍之事,乃公孫止狂犬所為,你不去尋他,尋我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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