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卧龍出淵
第360章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二人又在趙良月處做客半日,才離開水府。瞧見岸邊李飛鳴仍在安頓川楊鎮百姓,二人悄然離開,在百里之外道別。
李靜洵心中哀嘆,但還是扭頭看向李飛鳴,微微點了點頭:「待我師兄歸來,再跟三哥敘舊。」
清泓二人靠近后,也不去打擾他,而是站在邊上說話。
突然小鎮外傳來一陣喧嘩聲。一聽這話,李靜洵馬上皺起眉頭。
「是啊。但母親昔年傷心欲絕,哪裡還有閑工夫修行。所以,功法一直閑置,被我那不孝子孫捲走。」
這種洞察世界法則的方式,正是《三洞真經》的優勢所在。
很快,李飛鳴來到李靜洵身邊。看到作法召喚玄牝門戶的少女,他先是一呆,隨後反應過來:「十三妹?」
「等等——」眼看李靜洵要離開,李飛鳴趕忙道:「十三妹,五叔這些年自己在家,你若是有空,不妨回家看看。」
不多時,她面前仙光一閃,一位藍衫男子現身:「師妹。」男子面容看不真切,正是太上無名之相。
「水波浩渺,降光行風,司掌雨律,哺育一方。」清泓勾勒符詔,對靈井中一扔:「水神良月,此刻不出更待何時?」
「成也於此,敗也於此。的確要在玉華圓光頂論道,但這時間怎麼也要在這次殺劫之後。你我還有時間安排,師妹,比起其他事,你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劫數。我以天演算法門占卜,你這次劫數不小,需三思而後行。我無法幫你什麼,但如果有事只管找人呼救。咱們的人,也不少呢。」
「前路漫漫,師妹自行保重!」
仙者,人邊還有山。仙道對環境極為看重。比起眼下清濁分離的局面,若是回返上古混元一氣的蠻荒氣象,誰能接受?
如今趙良月分說所有因果,拿出一捲圖紙遞給清泓:「眼下我剛剛復活。不日要去東海龍宮拜見父親。手頭沒什麼東西,這卷關於城池類法寶的祭煉圖紙,便贈予上仙。」
「不是李家,是我母親那裡。」李靜洵搖了搖頭:「這次和李家人相見,讓我道心不穩,要回去見一見母親。我擔心她那邊出問題。」
如今,若是玄門內部分歧再起,仍需在這圓光頂上m.hetubook.com•com再論大道,定下未來千百年的章程。
「這……這就是道德宗的觀聖法門?」
叮——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水滴擊打聲,他腳下升起一面水鏡。
「不錯,我祖父是李家的家主,至今已有三百歲。我父親是他第五個孩子。」
「原來是這麼回事?」李靜洵恍然大悟:「果然是新不如舊,到底是天地眷顧之神,不是這麼容易死亡的。」
李靜洵沉默良久,幽幽道:「到底是玄門一脈,不可能跟魔道一般大肆殺伐。怕是最終,要在玉華圓光頂再演昔年之事了。」
「那經典的確是你家傳承?可是這經典在玄門中並不怎麼高明啊。」
再看看旁邊象徵日角龍顏的「金鐘閣樓」,這閣樓分明就是用來聚集龍氣的。
看看這道靈光,李靜洵手指藏在袖袍中輕輕一劃。
昔年,玉華圓光頂上,仙魔第一次大戰,也是雲霄閣在旁主持,定下清靈仙道和濁煞魔道之論。在那次大戰中,不管兩家如何打生打死,終究沒有破了鍊氣士們的大局。
「我本是東海龍族苗裔,是龍神與漁女所生之子。早年拜入玄門修行,后被千仞城所害,在此地開川楊鎮,積蓄龍氣。一來為自己療傷,二來謀划未來人道王朝之變。哪知我後人中有不孝子為爭家產,引來皇甫家賊人。」
李靜洵和那些魔頭交手,在清泓眼中,就彷彿李靜洵四周的時間放慢,所有人的攻擊趨向于靜止,讓她能快速找到每一個人的破綻。
「師妹,你也別跟我打機鋒。面對這人,你還是小心點吧。這次,他不就懷疑你太上宮傳人嗎?什麼詢問你功法,不就是覺得你擊退那些魔頭,所用功法是《三洞真經》?」
兩人道途已定,作為清靈仙道一系的仙家,怎麼也要考慮未來的修鍊環境。
「偷學的,可以嗎?」李靜洵幫人包紮,頭也不回的甩了一句:「還有,師兄與其來這裏試探我。不如思考下,你那有緣人是什麼情況。如今人都被你打死了,有緣人在哪呢?」
「師妹,我知道你二人意氣相投。但別忘了你的身份。」無名嗟嘆道:「若是他早出世百https://www.hetubook.com•com年,不,三十年也好。在三十年前定下這一天數名分,雲霄閣出世,你我修行時便可考慮元氣之變,選擇鍊氣士法門。但眼下嘛……」
李靜洵身形一頓,落入谷中。
「遭了,召喚道祖化身,建立紫極萬聖圖,讓我今天損耗元神過重。加上這具肉身又被人所傷,處境有點不妙啊。」
「未卜先知,這就是師妹和諸魔鬥法時所佔據先手的緣由?」在李靜洵幫助下,清泓看到兩股和手中靈光屬性接近的力量。
李靜洵皺了皺眉:「大道玄之又玄,豈有門戶之見。師兄這話,便對不起自身太上宮傳人的身份。」
說到這,清泓忍不住看了看旁邊的李靜洵。
二人入府,趙良月跟二人分說前因後果。
在這片水鏡道域中,清泓能清晰看到百姓的行動。他們的動作極為遲緩,能在這裏預先感知到他們下一步的活動。
清泓若有所悟:「令尊既然將道經玄功留給令堂,想必是有心等她未來修道有成,入東海龍宮再續夫妻情緣。」
「那你小心。去道德宗的事,交給我了。正好,我還沒有去過道德宗山門,這次就當見見同道。」清泓大笑幾聲,旋即正色對李靜洵說:「你也別太操心。你這操心的性格說好聽叫『心細如塵』,說難聽點就是『憂慮過重』,對你成仙不利。還是放寬心態來得好,若有事,完全可以找我幫忙。」
「師妹曉得。」
「人在哪裡?快帶本將軍過去。」
清泓則踏雲落下,回到李靜洵身邊。他法眼一掃,看到李飛鳴:「師妹,這人是?」
不過等了一會兒,下面人回來稟報:「將軍,聽鎮民說。昨日夜裡有兩位仙人降臨,已經出手化解災劫,並且幫他們診治療傷。眼下鎮中並不傷亡,甚至就連諸多貴重物品都沒多少損毀。」
看李靜洵有些落寞的神情,清泓小心翼翼問:「那人是你哥?十三妹?你在你家排行十三?」
在鏡子照映下,只能看到他和李靜洵二人,而四周草木焦土統統消失,唯有一團團元氣交錯的法則。
清泓作法,被封堵的河道頓時重開,浩浩蕩蕩的凈水流入全鎮。順www.hetubook.com.com著鎮中水渠的陣籙圖,刺|激鎮中三口水井,在客棧後院的那口靈井之下凝聚靈光神性。
清泓暗暗叫苦,準備從本尊傳遞力量時,背後突然浮現一座門戶。瑞光騰騰的金霞門戶上浮現一枚枚神秘古篆,浩大生氣從門戶中一點點宣洩。
關於家中事,李靜洵不願多談,對清泓道:「師兄,這次幽冥之人突然在陽界顯現蹤跡。本該我親自回山門稟報。但我那堂兄憑空出現,讓我道心不穩,冥冥中有所不妙。所以,我有事要回家一趟,勞煩你親自去道德宗和掌門通報此事。」
「應該的,應該的。」李飛鳴道:「我也是昨夜接到消息,連夜過來查探情況。」
「我明白。」李靜洵收斂心神,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化作清風離去。
李將軍趕來后,看到這一幕,馬上吩咐下去:「來人,速速安置鎮民,派軍醫幫他們療傷。還有,清點傷亡人數向我彙報。」
「小妹明白。」李靜洵欠欠身,無名化作仙光消失不見。
不久,她落入一方山谷。谷中飛出仙光打斷她的路徑。
「這人居然還有龍族血統?」看到這一幕,李靜洵喃喃道:「也對,要是沒有龍族血統,怎麼可能在數百年後設法復活?這水井之下應該有他昔年的龍骨。」
「我那不知多少代的孫女修持《素水金經》,的確是我這一脈所傳。是昔年我父交給我母的東西。可惜母親因為父親將她拋棄,最終抑鬱而終,不曾修鍊玄功。不然,以她金水靈體,這玄功最適合不過。」
「雖然這次大家認可雲霄閣的太上法統。但別忘了,道德宗也好,太清宗也罷,玄正洲這些赫赫有名的太上道脈,哪一個不是清靈仙道的道統?真要是讓他改天換地,重演上古元氣之境,到時候清靈仙道如何修行?難道再度落得,被雲霄閣壓在頭上的局面?太元宮絕不能忍。在場所有玄門清靈仙道的仙家也不會認可。」
李靜洵默然,以她的冰雪聰明當然猜出姬飛晨為什麼懷疑她。所以,她才亮出自己的道德神通證明清白。
「寶鏡觀天,叩心結印?」清泓心中一突:「你用的是道德觀聖鏡?」
「玄牝之門?」頓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清泓明白,這是李靜洵出手相助了,於是他閉上眼,專心復活趙良月。
看到無名,李靜洵輕笑道:「怎麼,師兄來找我,難道要跟我一起去拜訪母親不成?」
「師妹,你似乎不是掌門一脈吧?」
又是一炷香,空中大雨落下,一條神龍在雲霧中翻滾,旋即飛入河道之內。
二人化作遁光飛入水底,去見此地水神趙良月。這水神顯化龍相,正在水中開闢水府。
道德觀聖鏡,太上九寶之一。不久之前,也正是這面寶鏡照出太上兩儀道身,從而引出道祖法相。
道德宗的掌門,必須要煉成一門特殊神通,來操控道德觀聖鏡。不久之前,道德宗宗主就是用這種神通催動觀聖鏡,照出太上法身的。
此地所謂即將誕生的新任水神,說白了就是假借清泓之手,將曾經的水神趙良月復活罷了。
「師妹,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事趕緊跟我們聯繫。不管是我還是張師兄、景軒師兄,都肯定站在你這一邊。」
「李大將軍來了!李大將軍來了!」
然後,李靜洵靜靜站在旁邊沉思。這次和李飛鳴照面,我道心馬上示警。自己這道劫數,怕是跟昔年那些爛攤子脫不開干係。
但在清凈道德宗中,這個以修心養性,參玄悟道為主體的門派,有一門類似的方式。
尋覓四周焦土,清泓道:「或許,這團靈光才是我真正的有緣之物。」
清泓嘴角一扯,望了望四周:「我的靈覺應該沒錯。有緣人的確在,此地當有神靈出世。」他攤開手,掌心有一團水藍色瑩光。
「仙人?」李飛鳴一聽,暗道:「救人的仙人,是玄門之人?」
伴隨著雷霆轟下,水井中彷彿有龍吟炸起,一股股莫名龍威席捲八方。
忽然,清泓感覺四下一涼,眼前的世界升起琉璃色的光輝。
這時候,趙良月開闢水府完畢,過來請二人做客:「小神隕落多年,幸得兩位相助,才總算歸返本來面目。」
清泓草草跟他交代幾句,拉著李靜洵就走。
「我殺那祖孫二人時,從其身上截取一縷水德靈光。此光並非他所有,倒是跟這片河道有些淵源。」
「再然後,我那不孝子孫捲走我家幾件寶物逃出川楊鎮。不久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前,兩位上仙碰到的那對爺孫倆,正是我那不孝子的後人。他二人潛回川楊鎮,和天心魔宗聯手,意圖塑造金水之局。一來催生龍氣誕生魔門潛龍,二來助那少女修持素水金經。」
趙良月的後人也是一個修行世家。但因為家產問題內鬥,引來皇甫家把其滅族。難道師妹和她家人,也有類似的糾葛?
「原來如此。」清泓對李靜洵拱手道:「多謝師妹,我明白了!」他跳出水鏡道域,馬上開始收取兩股水德靈光。
其中一股在河伯廟廢墟之下,另一股在川楊鎮的水井底部。
「是我家中堂兄。我們這一輩排序后,他算是我三哥。」李靜洵神色寡淡,清泓心中馬上有譜。對李飛鳴頷首道:「原來是李將軍,我和師妹路經此地,偶感此地有一劫數。眼下已經降服魔頭,滅去火劫,回頭這善後事,便有勞將軍出面。」
她本欲直接離開,但又顧忌清泓身上的傷勢,於是便留在原地:「我跟李家人有幾年沒見,他們應該認不出來才對。而且這位李將軍,應該是去年剿匪之人?李飛鳴?」
「必須早早跟母親見面,把事情安置妥當。」
李靜洵抿著嘴,微微點了點頭:「我曉得。」
空中風雨交加,清泓以大法力復活趙良月,他身子突然顫抖幾下,眼前模糊,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川楊鎮被燒,目前百姓都在鎮外高坡上歇息,不敢回返鎮上。
無名搖了搖頭:「我可沒那閑功夫。這次得你那便宜師兄幫忙,在祖師講法中受益匪淺。我馬上要閉死關,參悟地仙大道。這次過來,是提醒你。對他,你且小心點。終究元炁道和清靈道並非一家人。」
「師兄找我,所為何事?」
「回家?」看剛才李靜洵對李飛鳴的態度,清泓關切道:「看你和你家人的關係,這次回去要不要我陪你?」
「清虛道德宗的這件重寶有洞察諸天之能,師妹是從這方面琢磨的?可是以道德觀聖鏡煉成的神通,不應該……不應該是掌門一脈的絕學嗎?師妹你從何處學得的?」
李家是修真世家,人仙數量不少,也能媲美玄門的不少小門派。當然,和道德宗無法比。當初李靜洵拜入道德宗,正是要避開家族之中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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