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師兄不會彈琴？」

站在蒲團上，忽然風浪吹過，姬飛晨回頭一看，在身後看到無邊紅塵景象。貪嗔痴愛，悲歡離合，皆拋在身後。自身踏在蒲團之上，幾欲脫離人境飛往天外清凈之所，連帶道心都有升華。

「幸好我看破情劫，不然恐怕又要陷進去。」再看彤管神態如常，姬飛晨靜守心神站在蒲團上。

蒲團折返重回岸邊，此刻岸邊陡然一變，出現一座巍巍靈山和玄妙天宮。這山這景跟彼岸所見的萬妙山天聖宮一模一樣。

「回頭渡？」姬飛晨心中凜然，不敢大意。

而魔門明知自己逆天，卻偏要一條路走到黑，以更加極端的手法奪取乃至損害他人利益。

「師兄果然聰慧。不錯，這正是我們靈宗的玄妙所在。」

曾經姬飛晨以清泓仙體和玉芝仙姑聯手和八寶靈君隔空鬥法，如今相見毫無畏懼，坦坦蕩蕩一稽首，然後便自己站起來直視八寶靈君。

重新回到渡口，但這裏並非剛才所來的地方，而是在另一重玄妙空間，是天心魔宗的洞天。

「這才是真正的天聖宮。」

萬妙山，昔日天魔降臨之處，天心魔宗八寶靈君等人在此得授《天魔真法》。並在昔日魔仙落腳處打造天聖宮。

回頭渡是一處很特殊的地界。仙人追殺天心魔宗弟子，大多也只能追擊到這裏。再往前，哪怕他們強行闖過回頭渡，只會到達天心魔宗擬化的那一片魔域，失足於魔和_圖_書域難以自拔。唯有半路折返，重返紅塵才能找到「靈山」所在。

姬飛晨若有所思，問彤管：「這風月司中的少男少女是？」

這蒲團不知何物所作，但承載兩人重量后仍懸浮在水面，載著二人慢慢向著彼岸盪去。

突然蒲團行到半路，回頭一拐彎，又向著原路返還。

但轉念一想，自己雙身跟這對姐妹糾纏不清，日後豈非更難清算了？

「不愧是道兄的得意弟子。」八寶靈君暗中打量姬飛晨修為，察覺他修成魔龍真身，也不敢輕易怠慢。只是出身坎冥殿，讓八寶靈君有些厭惡，遂吩咐彤管：「你帶他去你的無相幽篁境居住。這段時間咱們天心靈宗有些不安生，別怠慢了貴客。」

「那彼岸呢？」

「其中一股看的眼熟，應該是八寶靈君吧？說起來，彤管是他傳人嗎？」

彤管搖搖一指：「師兄請看。」

跟著彤管入八寶宮，只見一顆八寶奇樹張開八重樹冠將整個宮殿覆蓋在八寶光輝下，一位老者端坐在樹下以金銀硨磲構成的寶座上。

「拋開那些玄之又玄的說法，這應該是空間摺疊一類的精妙手法？」

「脫離苦海紅塵，所謂極樂之鄉何嘗不是修羅地獄？」

「想必是散人從人間抓來的痴男怨女，讓他們在一起演習風月之事，通過交合法門收集風月紅塵之氣練功。」彤管對此見怪不怪，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偌大天聖宮中，各https://ｍ.ｈetｕｂｏｏk.ｃoｍ.ｃom司各殿中皆是從人間抓捕凡人，以幻境迷惑他們，讓他們在強烈刺|激下產生種種情緒念頭供養無相神魔。

姬飛晨先是不解，隨後仔細一思索，露出恍然之色：「原來如此，紅塵即靈山，這就是天心靈宗之所以無人來犯的緣由嗎？」

「以前沒學過，但有師妹這良師，相信幾天之內即可出師。」

「我明白。同樣是天人傳法的弟子，昔日肯定是明爭暗鬥過的。」姬飛晨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這幾日我住在師妹這，如果你要去對付太元宮，我便隨你一起，順帶等等韋清琛。」

二人琴笛合奏，小日子安逸自在。而姬飛晨更隱約有一個感覺：「她恐怕真是李靜洵的妹妹。跟她結伴出行，倒有些跟李靜洵的默契度。」

「回頭渡，自然要回頭才能到靈山。」彤管笑吟吟打量姬飛晨臉色。一般第一次來天心靈宗的人，對這舉動都很不解。

風月散人點了點頭：「那您帶他去八寶宮，我就不打擾了。」他合上門，獨自離開風月司。

順著彤管所指，前方有一山溪蜿蜒流淌，水色赤黑，有陣陣靡靡之音響起。

姬飛晨眉頭一挑，沒有說話。

「拋開仙魔之爭，立場之別。彤管的確挺會做人的。」在彤管的幽篁境，兩人閑來無事，彤管便手把手教姬飛晨奏樂彈琴，配合她演奏曲目。

前面彤管回眸一笑，提醒姬飛晨說：「師兄小https://m.hetubook.com.com心，前面便是回頭渡，你緊跟著我。」

聽后，姬飛晨神色不悅。

彤管來到水邊，朱顏笛輕輕一劃，渡口飄來一席蒲團。彤管跳上去，伸手遞向見姬飛晨：「師兄，快點！」

姬飛晨隨彤管上山，但見青山綠水，朱欄玉階，彷彿人間仙境讓人流連忘返。山巔天聖宮光輝璀璨，如同聖人駐世之所，有萬道霓霞滾滾不息。

說白了，天心魔宗的修行方式就是採集人心中的各種念力，和神道香火類似。貪嗔愛恨，種種慾念都能成為他們的法力，讓他們培養各種神魔法相。

雖然姬飛晨沒來過萬妙山，但也聽說過萬妙山中的一些特殊地域。這回頭渡，又稱「苦海無邊難回頭」，是天心魔宗採集眾生慾念煉製的一條濁河，裏面匯聚無邊濁氣，稍有不慎跌入河內，便如同打入紅塵輪迴，自身道行盡消，仿如凡人。相傳，真正的萬妙山天聖宮便在回頭渡的彼岸。

「原來是聖女殿下。你怎麼回來了？難道山下那些仙人已經走了？」

看到諸門之中的紅塵景象，姬飛晨頗為不喜：「雖然我不喜太元宮為人，但面對天心魔宗作風，太元宮的作風不知好了多少倍！」然而姬飛晨感覺到天聖宮頂徘徊的三股磅礴神念，不敢輕舉妄動。

「這回頭渡還有煉心之妙？」姬飛晨喜形於色，默默體悟其中玄妙：「這莫非便是出世之法？」

說完，靈君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這東https://www.hetubook.com.com西送你把玩，除卻我靈山重地外，其他地方隨你來去！」隨後，他直接命二人離開。

姬飛晨和彤管走出八寶宮，彤管略帶歉意說：「師兄別在意，師尊昔年和令師關係不睦，並非專門對你。」

「這是把真正的天聖宮投影到彼岸，以幻象迷惑他人。」姬飛晨再往深一層想：「心之所在，處處皆靈山。天心魔宗的萬妙山由天魔演法，立於紅塵之上。我要不是得彤管接引，恐怕也進不來。」

走在萬妙山的山路上，姬飛晨小心翼翼打量這處靈山。按照玄門對萬妙山的揣測，萬妙山並非一座實質的靈山，而是由心他化，出現在眾生心念之間的魔境。因此，和無形無蹤的無垠血海不同。萬妙山明明便立在中土腹地，但玄門卻無一人能踏足萬妙山，只能望而興嘆，駐守四方邊陲不讓天心魔宗為禍。

山上各處皆有洞府仙宮，上書「恨天宮」「別離境」「風月司」「合歡殿」等名諱。每一重宮闕中，皆有人仙級別存在採集眾生紅塵之氣。有吞噬人心的貪慾，有憤天惱地的怒意，有爾虞我詐的心機勾當，也有貪嗔痴恨的愛欲情仇。天心魔宗的人，正是憑藉這種種雜念濁氣煉就各種無相魔頭。

不過韋清琛腳程有些慢。接下來幾日，姬飛晨左等右等等不來他，只能跟彤管結伴行動。除卻時不時下山和太元宮作對外，大多時間都在萬妙山觀賞景色。不知不覺二人漸漸熟識。

「天魔皮相之法，和_圖_書果然比玄門氣象更加誘人。」看罷，姬飛晨暗忖：「單看萬妙山氣象，還以為是什麼仙家聖地呢！」

天心魔宗的理念，跟前世所聞的佛家倒是對著來。佛教講求「脫離紅塵，登臨極樂」，而天心魔宗將離世之外的極樂凈土稱作地獄。若真傻傻跨過濁河，達到彼岸，恐怕便是自己的地仙魔龍真身也難逃群魔吞噬的命運。

仙魔同樣盜取天地之造化而修行，但彼此之間最大的不同在於。仙道清楚自己在盜取天地精華，因此在這最大的逆天之舉外，會經常順天而為，積攢功德償還自身盜天業債。仙道中陽神飛升，留下軀殼返還天地元氣的作法，便是其中一類。

聖女？這丫頭已經成為天心魔宗的天魔女了？姬飛晨心中一驚，不覺對彤管高看一眼：「這丫頭進步倒是很快。」

彤管瑩然一笑：「剛才跟他們打了一場，幸虧得姬師兄相助，我想帶他去見見師父。」

突然，風月司中門戶洞開，有一位風月散人走出來。從門縫間，姬飛晨看到大堂上有不少男女沉浸風月情事，身上飛出一縷縷情絲凝聚無相神魔，成為風月散人的法力來源。

「咦？」姬飛晨回神問：「師妹，這是什麼意思？」

「晚輩姬飛晨，拜見前輩。」

姬飛晨再度看向彼岸，什麼青山綠水，朱欄玉階，那所謂的人間仙境分明是斷崖深澗，有無窮尖牙利齒的魔頭等候外人誤入其中。

姬飛晨握住彤管的手，只覺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讓人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