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亢龍有悔
第896章 六月一日

「放心,人到了!」
短短三日內,消息飛快傳遍玄正洲,不論仙神妖魔統統得知這個消息。
沒有直接編織千八百條罪名,總算還算保持著太霄宮立場。
「她不是有血海的遁術路數?」
奪了金印又如何?真正的火部之主仍然是一個「死人」,沒有天母發話,誰能上位?反而因為逼迫李靜洵,讓諸神離心離德,此非智者所為。
九天玄鑒,昔日太霄道尊遺留的仙寶,能明察萬物。修復這件仙器,或許能讓太霄宮重新獲取公信力,並且審判天下仙魔的善惡。
「還有,李靜洵身份擺在那。就算跟天魔女有關,只要她沒暴露魔功痕迹,怎麼能送去鎮魔塔?」
綠洲計劃目前已經讓玄門誕生數位地仙,若這個計劃半路夭折,太霄宮在玄門的威望就會一落千丈。
「有三成可能。」
趙神霄嘆道:「近些日子,五毒神君已經派人來信。說神道正神奉天母法旨,永膺寶籙,牧守人間。我等不可用針對仙人的規矩來處置神靈。」
塗山隨便扔出一塊手帕:「就是這東西。瞧,在太霄宮看到,這不是你們偷得,還能是誰乾的?畢竟這是在你們這裏發現啊!」
「先別亂說,省得道德宗再吵吵,一切等九天玄鑒恢復后再說。」趙神霄示意眾人不要亂開口。
「今朝審判玄門後輩李靜洵,勞駕諸位遠道而來。」
「那另外七成?」
因為彤管的身份問題,至今和道德宗等門派的關係都不好。對於彤管將李靜洵送去太霄宮,道德宗心中不滿。但明面上不敢質疑三宮聯合的決定,於是推動三宮萬仙公審。請諸仙一併審訊,若有證據,道德宗自然不會說什麼。但如果沒證據……
「被人栽贓。只要假扮李靜洵去殺人,李家自然分辨不出,冤魂到死也記恨彤管。但地府其實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沒工夫。」元昊水君毫不客氣:「如今人間魔氣爆發,各路魔獸頻出,我們忙著清理魔獸,可沒工夫跟仙道交流。九靈元妃乃天母娘娘所封,爾等擅自關押正神,可曾請來娘娘法旨?」
黃少離立刻道:「第二條,出賣玄門利益?誰看到了,僅僅憑藉姚政自己在西方失利,就把這錯誤推給師叔嗎?這裡有師叔在西方綠洲計劃從頭到尾的行動記錄和各國國主的書信,請諸位過目。」
但太霄宮顯和*圖*書然也沒打算在這些罪過上多做糾纏,僅憑藉一條鎮魔塔救人,就足以論罪。
「且慢!」黃少離急急匆匆趕進來:「在下來晚,還請諸位前輩恕罪。」
五毒神君介面:「那可有火部神主的符詔?」
……
李靜洵被太霄宮擒拿,定在六月初一於三山塔公審!
地部的原山公,火部的五毒神君外加水部的元昊水君。
門外神光勃發,三位地境神君聯袂而至。
「鎖仙塔對仙家有克制,加上太上傳人——姑且算是彤管吧。她送來的九宮仙符鎮壓李靜洵泥丸宮,暫時還算安穩。」尉峰道:「問題在於,道德宗那邊的壓力。」
塗山身邊帶著兩位英俊瀟洒的年輕妖將踏入大殿。進來之後,太元童子道:「妖主說太霄宮偷你東西,不知是何物?」
李靜洵這件事說到底,無非是從道德宗內部掌門之位的權利交替而引出來的亂子。只不過牽扯太上傳人,因此才有些複雜。但若能分開看,最可能陷害李靜洵的人,也就再明顯不過。
比如說,一頭虎妖偷偷吃人。
永膺寶籙,受天命而登神籙。只要自身德行不失,便常握絲綸,代天行道,受香火祭祀。
昔日天母法喻,著火部大權兩分。但實質上李靜洵並沒有插手火部諸事務,僅僅是幫助仙道難成之後輩轉入神道,助他們修成人道之神,享受凡間香火。真正管理諸神的權利在五毒神君這裏。
塗山身邊的一位妖將微微挑眉,心中暗道:「果然是本尊的手筆,是他故意坑師妹嗎?」
五毒神君語氣生硬問:「諸位,我火部公事耽擱多時,是否能送還元妃,讓我們繼續處理人間事。」
誰看到了?
李靜洵本人並沒有在場,顯然太霄宮不打算詢問李靜洵自己的意思。
「我看,還是先送去鎮魔塔。鎖仙塔的禁法到底簡陋,難以跟鎮魔塔媲美。」
趙神霄眉頭一皺,立刻明白塗山的打算:「去把妖主請進來。」
仙家的事情不得干涉神道。如果李靜洵有個好歹,五毒神君只需振臂一呼,諸神便趕來太霄宮討說法了。
「看樣子,回頭你們太霄宮最好準備一些逼人說真話的丹藥,或者研究測謊一類的秘術。」太元童子似笑非笑對趙神霄說:「師兄,不然的話你們太霄宮日後可別想執掌刑律。不,以往鎖仙塔或者https://www•hetubook•com•com鎮魔塔那些人,還是都放出來吧。什麼親眼看到魔頭作惡,難道不能是旁人的幻術嗎?」
於是,在眾人愁眉苦臉中,六月一日終於到來。
最後,是神道五毒神君送來的書信,詢問九靈元妃在太霄宮的處境。雖然話語彬彬有禮,但以神道元妃的身份詢問本身便是一種告誡。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唐少初眼睛一亮,看到自家老師的另一個弟子,當即想要招呼他過來。
只要一切狡辯推脫,今天不審判李靜洵,日後前例一開,誰都別想審訊。
看罷,塗山沉吟道:「玉簡也可以是假的,也或者用幻術擬造場景,然後請人來扮演。」
地府這是在故意看笑話嗎?
李靜洵作為六部正神中的火部神主之配祀元妃,如今被仙道鎮壓,那神道的公務要怎麼辦?須知,火部神主的「九靈元王定福神君印」目前可正在李靜洵手中。只要這東西在,李靜洵便受天命庇護,哪怕是太霄宮都不敢隨隨便便將她送去剮仙台!
塗山頓時啞然。他們妖族審判的流程跟太霄宮類似。按照塗山狡辯的話,妖族那些人一個都審判不來。
「神君就算有心真正統率火部,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直接奪李靜洵的金印。」
「宮主,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咱們太霄宮的公信力很容易被質疑。」
「你們注意點,那可是我們神道的人,你們敢隨便亂來,回頭等著!」
「得了。鎮魔塔兩次出事,誰還敢往裡頭送人?再讓人跑了,咱們太霄宮的面子可就真沒了。」
「那種血遁秘法無非是加快逃跑速度,玄門裡頭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會。」
想到這,一位白髯仙翁苦笑:「這代太上傳人的公信力是徹底廢了!」
「請諸仙入場。」伴隨門口吳河的聲音,三宮萬仙魚貫走入雷府。
「所以正在想辦法跟上界溝通。但你們也清楚,太元宮的那位一怒之下攪亂天機,更隔絕天人聯絡。我們想要跟上面通訊很難,目前的打算是借諸仙之力將祖師遺留的九天玄鑒重煉,用來明鑒善惡,衡量業力。」
當證據翻閱后,趙神霄直接消去這一條罪名。
太霄宮諸仙冷笑起來:「李靜洵來鎮魔塔救人,這點可做不得假!來人,放錄像。」
一個李靜洵攪動各方風雲,成為太霄宮手中和-圖-書的燙手山芋。
「地府態度曖昧,哪裡肯直言?我甚至懷疑,李家之人之所以能傳出來消息,恐怕都跟地府故意縱容有關。」
唐少初張張嘴,最終沒有開口。但對他的想法,黃少離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一位地仙剛剛提議,便被同伴否決:「只要五毒神君不犯傻,絕對不敢這麼做。」
趙神霄低首垂眉:「照妖主這麼說,天底下就沒證據可言。難道你妖族審判罪人有什麼高見,不妨那來聽聽?要不,咱們翻閱翻閱你們妖族這些年的案卷?」
沒人啊,什麼天機演算、影像記錄全都是假的,只要矢口否認,塗山難道就不懲罰了?
道德宗小張聖人和李長老帶隊而來,二地仙臉色不佳,淡淡道:「談不上勞駕。只要太霄宮秉公執法即可。」
「彤管說過,李靜洵和李家不睦。但要說殺人奪寶,你們信嗎?」
「那其他罪名呢?李家那件事?」
陳洛滿臉無奈,上前將玉簡中的內容播放。
最終,趙神霄等太霄宮地仙坐在一起,討論李靜洵的處置問題。
如今被兩位宮主擋回來,暗中對姬飛晨傳音:「你折騰這麼大一個公審,其他人呢!總不能就讓我跟你徒弟折騰吧。」
「李靜洵暫時先留在鎖仙塔,也算保留她的仙籍。就算未來真驗證跟她無關,我們也好用『保護』的名義來說服其他仙家。倒是神道那邊……」
諸仙眉頭緊鎖,明白李靜洵背後的不簡單。
什麼?你抓到一個魔門弟子?不好意思,魔門弟子犯事了嗎?僅僅殺了六十個人?誰看到了?人證呢?物證呢?這些是不是都可以作假?從地府找冤魂問的?不好意思,那僅僅是幻術。
魔門秘術詭異玄奇,雖然立場和仙道玄門針鋒相對,但不得不承認對方在術法領域的研發成就。因此,很多玄門之人私底下研究過對方的招數。只要不涉及法力屬性,僅僅用秘術道法,太霄宮懶得過問。
清泓道人隕落,火部不是你做主?而且李靜洵手持金印,我們去拿要符詔?
雷府一磚一瓦皆是雷霆大道的具現。站在這裏,便能感覺到迎面而來的九天雷威!
連五毒神君自己都要救李靜洵,更沒辦法挑撥諸神之間的關係。
「送過來的那塊玉簡是真的。」趙神霄緩緩道:「你們可以放心。經過鑒定,絕對是李靜洵救走姬飛晨。和*圖*書就算道德宗要公審,最終也會是我們的勝利。李靜洵受刑已成定局,問題只在於刑罰的多寡和種類。」
尉峰神色不耐:「妖主。這些小伎倆還是不要拿出來了。我們也沒指望憑藉那個實驗室給李靜洵定罪,你不用這麼嘲諷我們。石洞那件事,無非是加重她的懷疑。你要質疑,這條也可以待定。甚至包括李家之人這一條都可以重新商議。哪怕就算是李靜洵殺人奪寶,憑藉當年李家對她的迫害,同樣能視作李靜洵的報復。雖然手段狠毒,觸犯仙道禁忌,但也可以法外開恩,進行減刑。不過第一條——」
盪魔玄聖製作的玉簡,真正展現曾經李靜洵救人的那一幕。
正如姬飛晨能察覺問題一樣,任何一位聰明點的仙人都能明白李靜洵背後似乎有人在「推手」。可問題在於,如果李靜洵不懲罰,那麼日後碰到任何一個人,太霄宮都別想行刑。
「既然來了,那就開始吧。」趙神霄似乎擔心還有其他人攪局,直接開場講述:「今日請諸位來,共論李靜洵罪行。其一,李靜洵釋放魔門元景,于邪魔私通。其二,在西方綠洲計劃中和魔門互通,出賣玄門利益。其三,觸發玄門禁忌,研究合成魔獸。其四,滅李家老少一百餘眾。」
三山塔,八座烽火台全部催發,一條條通天神火柱擬化神龍連接天地。趙神霄等仙家催動神雷,在八龍之間顯化九天雷府虛影,並且漸漸凝實。
原山公臉色一變,呵斥道:「既然沒有兩神法喻,爾等怎麼敢軟禁我神道元妃?爾等小仙觸犯天威,該當何罪!」
趙神霄心中腹議,臉上只好說:「也不曾。」
很快,妖族之主塗山對此表示關注,每日派人前來,詢問太霄宮的最新情況。並以「關切」的口吻提醒趙神霄:「太霄宮秉公執法,萬萬不可放過一個罪人,但也不能錯傷一個好人。如今太霄宮正在向妖族傳道的關鍵時刻,千萬不能因為這件事而讓諸妖產生抵觸。」
但若太霄宮直接挑破,道德宗顏面落盡,恐怕就要跟太霄宮徹底交惡。因此,趙神霄等明白人都不吭聲,默默等道德宗自己處理。只有他們處理不了時,太霄宮才會直接出面干預。
但緊接著,道德宗也聯名太上道脈一百六十八個門派送來書信,要求在眾目睽睽之下審訊,確保此事的公正性。就連黃少離也找了www•hetubook•com.com西方綠洲中得李靜洵救助的諸國國主聯名上書。如果太霄宮不能妥善處理,恐怕對玄門的綠洲計劃有礙。
鎖仙塔和鎮魔塔不同,這裏以拘禁思過為主。沒有鎮魔塔那些刑罰,也不會刻意開啟種種伏魔禁法,多是鎮壓仙家法力,讓他們潛心悔過。
「咳咳……」趙神霄上前幾步,稽首道:「如今我等正在審判李靜洵,三位神君可在側旁聽,論斷罪過。」
李靜洵的東西在那裡,就算李靜洵本人跟那裡無關,也肯定是某些人打算藉助實驗室陷害她。那麼出於保護和追查真相的考慮,太霄宮必須通過李靜洵來進行下一步。
「師尊。」一位仙人急急忙忙進來:「妖族之主到了,說是我太霄宮偷了他家的東西,前來興師問罪。」
「剩下三條,大家還有什麼要說的?」
「別亂來!」木笙神色凝重道:「雲霄閣在這件事上無法說話。而這小子擺明是幫李靜洵辯論,你別出面。」
三君齊來,背後跟著數百位正神。諸神皆露出怒顏,不滿打量在場諸仙。
塗山輕哼一聲,不再多言。以他對幻術的了解,自然清楚玉簡上的內容為真。但因為跟李靜洵的交情,他才出口爭辯。
救走姬飛晨,是私通魔門的罪過,要在鎖仙塔中思過。且根據魔門之人的行徑,衡量思過時間。以救「姬飛晨」論,至少要鎮壓五百年。
「不曾……」太元道尊一怒之下攪渾天機,天母早已閉宮,他們去哪裡找人?也就姬飛晨等人有資格去拜見天母罷了。
「不過那鏡子要在百年之後才能修復,我們目前要先把李靜洵這件事解決。道德宗是一方面,塗山那邊也派人傳來消息,詢問那個實驗室的情況。」
小張聖人臉色舒緩:「看起來,太霄宮也沒打算一棒子打死。」
「火部之中還有五毒神君,要不我們請神君褫奪元妃神位,將金印收走。」
「如果是有人陷害李靜洵,其實那傢伙的可能性最大。」
趙神霄掃視諸仙,各門派之主率領門人已經來齊,各色仙光雲霞瀰漫雷府:「既然大家都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他這些日子在西方忙活,幫李靜洵收集證據,總算將李靜洵這條罪過消去。
這次審判李靜洵,趙神霄的確準備齊全。在太霄宮諸仙聯手之下引來九天雷府虛影。在這裏,便是太霄宮的絕對主場,一般天仙過來都只能被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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