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小看人了，就你天天爬山呀。」夏小橘輕哂，順手拎了一袋垃圾，「還不是看你那臉花得和迷彩服似的。」
邵一川搖頭，「莫莫阿姨要給我講故事呢。」
「阿拓蠻聰明的。我見過他帶隊，挺認真嚴肅的。」張佳敏側過身來，笑嘻嘻看著夏小橘，「其實，我以前沒見過他這麼貧嘴，我也認識他挺久了，一定是有原因的哦。」
張佳敏笑道：「也得你有時間啊。沒事，過兩天我自己先去溜達溜達。」
夏小橘瞥他，「也沒指望你。」
夏小橘有些臉熱，「也就我給他捧個場唄。」
「你們所需要專業對口吧。」張佳敏有些猶豫，「我倒是在找，不過不知道能做些什麼。方拓倒是推薦了朋友的團隊，他們去登山，我幫著做一些組織和籌備什麼的，但都是短期的，而且一年裡也就那麼幾次。」
「能。」夏小橘斬釘截鐵，「心動就是心動，和別的感情都不一樣。」
掛上電話，梁忱看著手機，有幾秒的恍惚。
「我也挺自信的，下次請你們吃飯呀！」張佳敏信心滿滿，「還有，別聽阿拓說什麼只能去莫大那裡吃飯，他每次來陽朔，爬了一天，比誰吃的都多，自己能吃一隻黃燜雞好不好？嚇得別人都不敢和他AA了。」
方拓擠兌夏小橘，「你還敢和師兄一起練習嗎？」
夏小橘揭發，「他一定是怕師兄的魔鬼計劃！」被方拓跑過來擠了一下，險些掉到路邊的田裡。
夏小橘笑，「那你背個西瓜唄？如果你先到山頂，就等等我。」
夏小橘噼噼啪啪打著胳膊和腿，「噴了蚊不叮還是被咬了許多包，真希望我血管里流的是殺蟲劑。」
她拒絕了莫靖則打車送她回去的提議，在博物館寬闊的台階上轉身離開，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轉過街角，回身看無人注目，她才揮手叫了一輛出租。說好地址，車掉了個頭，開不多久，隔著玻璃窗看到莫靖則的身影一閃而過。
張佳敏欣慰地舒了一口氣，「前兩天在城裡的時候，真的有點煩，覺得一點都ｍ.heｔｕｂｏok.ｃom•ｃoｍ不喜歡北京；今天出來覺得還不錯，這麼快就能開到有山有水的地方，住在這兒也不錯。」
第二天一早，莫靖則和方拓約好了去盤山公路跑步，喊上夏小橘一起出發。她系著鞋帶，問張佳敏要不要同去。
方拓摸到草叢中，翻開石頭，捉了一隻蟋蟀給邵一川，他如獲至寶，放在礦泉水瓶里一路捧著。方拓逗他說：「要不然晚上你和我睡唄，我再捉一隻，咱倆斗蛐蛐。」
張佳敏指了指地上的新鮮蔬菜，有西紅柿、豆角、青椒和一捆小蔥，對莫靖則附耳說道：「早晨和大嫂去院子里摘菜，聊得開心，這都是她送我的呢。」
「等你一天是吧，你想把我晒成烤肉？」方拓白她一眼，「以為我會上當？」
「我就是隨便跑跑，不用管我了。你在山裡玩得開心。」
莫靖則微一笑，「好啊。」
方拓指了指山頂，「不服比比看，明早六點，看誰先爬上去！」
她知道和他的方向一致，但不想再和他局囿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
她不想事情衍生出一個難堪的下文來。
方拓說：「你搞好關係，秋天再來，山裡還有栗子、核桃和柿子呢！」
「我們單位還有同事要跑，還有幾個朋友也報名了。」夏小橘說，「不過我們都跑得比較隨意，重在參与。到時候你別嫌棄我們無組織無紀律就好。」
「我倆就是互相抬杠，我覺得自從認識他，自己的智商都下降了。」
張佳敏窮追不捨，「只是哥們？」
「北京秋天還是挺漂亮的，等涼快一些，我帶你去各個景點轉轉。」
在計程車上，梁忱摸出手機，刪掉了莫靖則剛剛留下的號碼。
「可也是呀，你也不是泥鰍，頭在水面被蚊子發現就變豬頭了。」方拓笑得特別大聲，被夏小橘踢了兩腳，依舊笑個不停。
「啊，別把話說那麼死么。」張佳敏有些失望，「你們關係又很好，在一起玩得開心，能分得那麼清楚？」
夏小橘回房洗臉擦汗，給梁忱撥了個電話，提醒她北https://www.hetubook.com.com馬已經啟動先期報名了，可以通過一些機構提前參与。
「還好，第一次來北京，好多地方想去看看呢，就是天氣太熱了，出門就是一身汗。」她揮著手在面前扇了扇，「馬路那麼寬，連棵樹都沒有，柏油路都曬軟了，還四處堵車。」
夏小橘「哈」地笑了一聲，「他說話我向來不當真。」
跑回住處，張佳敏已經幫著房東妻子一起做好了早飯。大嫂讚不絕口：「現在的年輕人，這麼會幹活兒的真不多了！」
莫靖則數落他，「要報就認真練，能不能靠譜點。」
莫靖則笑：「她大概不知道，你家菜地比這大多了。」
眾人在岩壁下待到日暮時分，方拓搶了最多的裝備背回來，登山包里塞了炊具和剩下的食物，腰間掛了十幾把快掛，肩上還扛了一捆繩子，手中拎著地席和摺疊椅，滿臉的汗水和泥土。
「你有簡歷嗎？預備一份，回頭可以投我們研究所一份。」
「我是覺得，你們倆關係不錯。阿拓這個人也挺好的，很熱心。」
「我啊，不一定，十月份也許去四姑娘山。」
「也是。」夏小橘惋惜地輕嘆，又笑著說道，「不過你有自制力，能制定計劃，也能執行計劃，不需要別人監督鼓勵。」
方拓舉起手，「哪有兒蚊子，我幫你打。」
「有時間還得多帶你出來放放風。」莫靖則笑她，「前兩天在城裡憋壞了吧。」
張佳敏和莫靖則挽著手，前前後後搖晃著，走起路來腳步輕盈，都要蹦跳起來，看到路邊的菜園便仔細辨識，拉著莫靖則說個不停。
莫靖則掃了一眼邵聲，「讓我怎麼說，是誇你把我妹妹寵得沒大沒小了，還是應該提醒你嚴加管教你女朋友？」
「是呀，真沒想到後來會在一起呢。」張佳敏笑得甜蜜，「就是北京太大了，我想找個離他近點的工作，每天能一起吃個飯，散散步。」
邵一川扯扯方拓的衣角，指著莫靖則，小聲說：「不和你們睡，他可凶了。」
莫靖則問：「方拓呢？」
「謝和-圖-書謝啦，來北京認識你們真好。」
莫靖則無語，不就是頭一次見面時，說過你怎麼不改口么？送你的變形金剛和零食大禮包呢，能收回不？
「不能放我鴿子哈！」方拓立刻警覺，「后爬上去的得一口氣吃半個西瓜；但要是爬不上去或者根本不去爬，得一口氣吃一個！」
「什麼是LSD？」方拓和夏小橘面面相覷，以口型互相攻擊，你文盲，你白痴。
「我在白河攀岩呢，和朋友一起，估計回去就跑不動了。」
跑在公路上，太陽剛從山後探出頭來，樹影下依舊清涼。方拓不斷回頭。夏小橘揮手，「你跑你的，我能跟上，比你們慢不了多少。」
夏小橘推著他的胳膊，拍在他自己臉上，「這兒有一隻。」
「我才不……」夏小橘說到一半，眼睛轉了轉，「好呀，看誰先爬上去。」
莫靖言和他一唱一和，「是啊，他又沒你那麼忙。」
「我在美國試過兩次而已，不怎麼會。」
在農家院清理完畢，吃過晚飯，幾個人三三兩兩沿著村中小路走去河邊散步。
「Long Slow Distance，長距離慢跑。」莫靖則解釋，「多長算長，多慢算慢，因人而異。不過如果是練習全程馬拉松，怎麼也要一次跑到三十公里以上；賽前至少跑一到兩次。」
「方拓說，你做飯可好吃了。」
張佳敏說道：「看你們在一起聊天也很開心呢。」
「我不去了，幫房東大嫂預備早飯去。」張佳敏指了指廚房，「而且你們一跑就是幾公里，好羡慕，我連800米都不及格。」
「我沒幫什麼忙。」張佳敏擺放碗筷，「看大嫂這豆包蒸得多好啊，回頭我要來學一手。」
「嗯，先試試看，經驗也是一點點積累的，找工作的路子會越來越寬的。」
大嫂熱情答應，「有空就過來，除了周末，平時沒多少人的。」
夏小橘逗她，「實在不行，先吃莫大的。」
夏小橘寬慰她，「那可以經常出來轉轉呀。我其實一年也出門好幾次，在山裡待待，在城裡待待，這樣兩ｈttｐs://ｍ.ｈetuｂook•coｍ.coｍ頭都挺開心。」
「好啊，可以算我一個，不過好久沒規律練習，有半程么？」
莫靖言笑：「何止一路？自從我認識小橘，他倆已經念叨了兩三年了。你們幾歲呀？有川川大嗎？」
夏小橘問：「莫莫說，莫大你在美國的時候也跑馬拉松？」
「也不能一直藏著啊，那還不泡腫了。」
「叔叔說得對！」
「學習，跟不上可以學習啊！」夏小橘沒跑過全程，聽到三十公里也有些心虛，「我有個朋友，也是美國回來的，我覺得她也特清楚這些，回頭叫她一起來跑吧。」
方拓：「我也可以給你講故事啊。」
那天在博物館的恐龍展廳，莫靖則起身離開時，沒走遠，電話已經接通。她無意探聽，但是那邊清脆的聲音太有穿透力。她只隱約聽到了一聲「靖則」，但毫無疑問，那是年輕女孩子的聲音，歡欣雀躍，充滿活力。
夏小橘笑：「怕什麼，反正你有一個西瓜，找個陰涼地方慢慢吃唄。」
「沒事，有時間大家可以一起練習，互相交流一下。」莫靖則說道，「平時估計湊不到一起，周末還好，可以一起拉兩次LSD。」
邵聲走在二人身後，「你們倆是有多想吃西瓜，說了一路了。」
「要不我也先報上，有時間練我就跑，沒時間練的話我就去路邊給你們送香蕉和巧克力。」
張佳敏認真道：「我爸還特意囑咐我，女孩子要自立，不能全依靠莫大。」
「我估計參加不了，做起實驗來時間和你們都不一樣，只能夜裡跑。」
「那邊比賽多，跑過幾次，半程、全程都有。」
「他是挺好的啊，就是貧點，但也夠哥們。」
莫靖則欣慰：「總算不喊大姐姐了。」
莫靖則放慢腳步，「不著急，早起就是熱身。」他跑得不疾不徐，方拓和夏小橘也輕鬆跟上，三人在蜿蜒的山路上還有餘力聊天。
「那邊不熱么？」
「感情會變化的吧。我一開始認識靖則，也沒喜歡他啊，還覺得他挺難接近的，就是後來看他做起事來乾淨利落，又有想法，又有效率，挺佩服的m.hetubook.com.com。」
「去山谷里，挺涼快的呢。」夏小橘說，「下次可以和我們一起來避暑啊。」
「嗯。」
梁忱應道：「好，我這就看看。今天不忙，晚上要不要一起跑步？」
莫靖則不以為然，「他有你就夠了。我像他那麼悠閑，剛入職恐怕就該失業了。」
莫靖則輕哂，「我才懶得管他。」
夏小橘要幫他拿兩樣，他努努嘴，「別搗亂了，我拿還走得快點。」
知道他有一樣的惦念，在共同牽挂的地方禮貌道別，到此為止，一切還是溫馨美好的。
「當然得我哥陪你去咯。」莫靖言插話，「可不能太慣著他，每天好吃好喝的，他已經夠享受了。再說，平時工作忙，到了周末怎麼也要放鬆放鬆。督促他別總加班，錢賺得差不多就行了。」
「沒事，我也不會。上次你看到的，我陪著試婚紗的美女，一起那兩個男生，還有她哥哥，都很厲害呢。我們早晨跑步，還說跑馬的事兒來著，回頭可以大家一起練習呀。」
「有啊，還有十公里和迷你跑呢。」夏小橘應道，「我也打算報個半程。」
張佳敏轉過身去，想起媽媽說的話，有些羞怯，又忍不住偷偷地笑起來。她說：「到了北京，千萬不能和靖則住一起，就算你倆沒什麼，女孩子也是要注意名聲的。」
「那今年要不要跑北京馬拉松？」
回到房間，張佳敏和夏小橘躺在床上，又像寢室卧談一樣聊了一會兒。
「吶，你們當時也不是朋友吧，像我和方拓這樣混在一起，根本不考慮性別的。」夏小橘和她討論道，「但你對莫大，肯定覺得有點神秘，有點崇拜，有點好奇。」
邵一川聲音清脆地跟著問：「你們幾歲呀？有川川大嗎？」
「嗯，主要是和大家在一起的感覺很好，我還挺習慣大家一起去攀岩爬山的。」張佳敏笑起來，「雖然我自己不怎麼爬，但是可以給他們當後勤，也挺開心的。」
「管教什麼？」邵聲佯作不解，垂眼笑著看向莫靖言，「她又沒這樣說我。」
方拓指了指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小河，「把你扔水裡藏起來就好了。」